被人夾槍帶棒的嫌棄成這樣,甄裘滿肚子委屈。
老闆以為他自己人見人愛呀?整間工廠的人誰不想有機會就要賞他兩拳,可是她沒這麼心機重,這次真的是純屬意外,她也不想呀!
「回去後,你不用來上班了。」
她又被Fire了。
來紐約前,嚴沈昊怒氣騰騰的Fire她,她可以無動於衷,因為她又不是真的泊車員;來到紐約,老闆……不,是甫卸任老闆亦怒火沖天的要Fire她,嗚……她真的好想孬種的大聲痛哭。
保不住工作的結局她在車上就料到了,誰都知道李加林既小氣又小心眼,他會對她客氣才有鬼呢,只是這麼難堪的被人開除,她真的很不甘心。
究竟是誰說好心有好報的?她要將那人挫骨揚灰!
「你擺什麼臉色?哭有用嗎?你呀,標準的帶衰女,誰遇到你誰就倒楣。」
說這什麼話呀!她氣紅了眼,白牙緊咬,硬是忍了。
噙著淚,她輕聲提出自己的建議,「還是……我去跟那位嚴先生說說看……」
「不必了。」李加林冷冷的一口回絕。
「可是,我或許可以……」
「可以怎樣?你害得我還不夠嗎?」
「我只是想幫忙……」
「幫忙?哼,你少開金口就是幫我的大忙了,你這人他媽的走到哪衰神就跟到哪,算我倒了八輩子的楣,竟然還花錢請你,現在我看到你就想吐,你那張臉真讓人覺得噁心。」
這話相當毒辣,甄裘傻了,連劉若蘭都看不過去。
「李先生,事情又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何苦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她害我的生意泡湯了,還想聽好話?」
「她也只是好心的替那位先生栘開椅子,誰料得到會發生這些事呀?」
「那你叫她乾脆好心得徹底一點,跟我畫清界線。」明明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偏是將無視她的態度表現得淋漓盡致。「有多清,就撇多清!」
「李先生……」
突然,李加林惡意襲心地道:「甄裘,收拾你的行李,給我滾出去。」陰險的嘴臉及不可一世的口氣,他咬牙切齒的就是不肯善罷甘休。「反正你老子有的是錢,旅館費不算什麼,還有這機票錢,也別想從我的口袋掏出去。」
這個月的薪水掃把星連想都別想拿,不削掉她一筆錢,他心怎能平!
「啥?」甄裘錯愕的難以置信。
「我看到你就他媽的一肚子火,給我滾遠一點。」
「李先生!」
現在別說劉若蘭氣得變了臉,連甄裘也不願委曲求全了。
夠了吧,欺負人也不是欺負成這樣。
沒錯,她是闖了禍,可是罪不致死吧?更何況,昆丁、積奇都說會幫忙了,她就不信嚴沈昊真這麼是非不分。
她雖不認識嚴沈昊,覺得他陰沉成性,說不定骨子裡還冷酷無情,而那雙瞪著她瞧的黑眸差點沒讓她結霜,但不知怎地,她就是不覺得他會挾怨報復。
「甄裘,你他媽的還不快滾?」
滾?他才他媽的!黑線塗滿整張臉的甄裘忍夠了!
「我認為,如果我不能住在這裡,也應該是昆丁或是積奇開口請我離開,是吧?」
完全沒想到被罵到臭頭的楣女竟敢反擊,錯愕的李加林張口結舌,只能瞪著她。
劉若蘭一怔,倏而偷笑。
好呀,裘裘終於決定不當小媳婦了!
「要不然,也該是嚴沈昊呀,聽說這別墅是他的,不是嗎?」甄裘繼續說。
「你……」
「或者是我自己想離開,對吧?」
「甄裘!」
「反正,就不該是被你攆走。」她做出最後一擊。
李加林回過神來,怒咆,「老天,你還真有臉說哩,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引狼入室,讓你這個掃把星來害我,做錯事情還理直氣壯,一點教養都沒有,真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麼管教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經忍氣吞聲地被他修理得夠豬頭了,他還罵到爸媽身上?
她當然要反唇相稽,「他們教我要敬老尊賢,對於亂吠的瘋狗,就別去理會了。」再亂吠,她就要伸腳去踹。
「你……你真不要臉,還敢指桑罵槐罵我是瘋狗,哼,你等著看好了,我會讓你回台灣後找不到工作。」他鐵定會大肆宣揚她的豐功偉業。
跟母親姊妹槓慣了,甄裘也不是省油的燈。
「先看看你的工廠撐不撐得下去吧。」甄父、甄母平時耳提面命凡事息事寧人,此刻全讓她丟到太平洋喂鯊魚。
像李加林這種人,早該有人出面修理了,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是自己。
「你以為你有什麼本事?I
「本事我是沒有,可是我爸爸有。」
既然他口口聲聲倒楣,好,就讓他倒楣到底好了。
「你別得意,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的。」
「你以為你有什麼本事?」
甄裘原封不動地回敬回去這句話,氣得他牙癢癢卻又無言以對,只能朝她們怒目而視,眼角瞥見別墅裡的幾個傭人湊近,好奇發生了什麼事,他更是怒火中燒。
「看什麼看?靠這麼近不怕被掃把星掃到晦氣嗎?聰明的人就離遠一點,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劉若蘭,我勸你最好別跟她走那麼近,否則等著當老姑婆好了你。」
「李先生,替自己留點口德好嗎?」自從擔任他的秘書後,這是她對他說過最語重心長的一句話。
此刻,她心中已作了決定,辭職吧!反正錢也領得下多,再找份勝任愉快的工作應該不難。
「我為何要?她本來就他媽的帶屎,我操,掃把星還裝高雅,別笑壞人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砰地甩上門。
沒戲看了,傭人們一哄而散。
同情的望著甄裘,劉若蘭猶豫了幾秒,低吁口氣安慰著她,「裘裘,李先生就這種毛病,他……唉,你別難過,他是氣過了頭,講話才這麼難聽,你也知道嘛,他從來不跟錢開玩笑,現在眼看會虧錢,嘖,真會要了他的命。」
紅通通的眼眶將粉嫩的面頰襯得更加慘白,甄裘只能點點頭,欲哭無淚。
先挨了嚴沈昊的排頭,再被李加林惡言相向,活像她真是天怒人怨,這麼重的罪過迎頭砸上,任她有銅牆鐵壁般的盾甲也招架不住呀。
嗚……她這是招誰惹誰呀?
「走吧,我請你喝杯咖啡,呃,我替你泡杯咖啡……」睨見垂頭喪氣、淚眼汪汪的小可憐,劉若蘭再歎,「也許,來杯酒吧。」連她也想喝上一杯。
回到台灣,她也會跟裘裘一樣成了無業遊民,唉!
「若蘭姊……」甄裘嗚嗚咽咽,說不全話。
「我們去找酒喝,反正昆丁說過,要吃什麼就自己動手,別客氣。」她邊說邊往前走。
「嗅。」吸吸鼻子,她跟了上去。「我的酒量不好。」
「那更好。」
深沉的夜幕中,兩個心情低落的女人各抱了一個半空的酒瓶坐在舒爽的起居室,乾呀乾的借酒澆愁。
別墅的東側,空蕩且清寂的泳池畔,神情凝重的積奇去而復返。
李加林已經在此等著他了。
「嚴沈昊怎麼說?」一見面,他迫不及待的問。
肩一聳,積奇掩在眼瞼下的藍眸閃爍著複雜難懂的急切與小心翼翼。
他覺得不妥,當他跟昆丁趕回公司時,嚴沈昊跟杜伊都不見了,直到夜幕低垂還不見人影,只留下一大團迷霧;出事了,他直覺的這麼認為,從心底不斷竄起涼意。
「說呀,他到底決定怎樣?」李加林心急如焚地催促他。
「還不知道。」
「不知道?」
「我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他們,不如過幾天……」
「見鬼的他們是誰?這事不是昆丁跟你作主就行了?我操,你他媽的別以為我好欺蒙,過幾天?還過幾天?我連一天都等不了了!」一把揪住他鬆開的領帶,他沉聲威脅,「你給我搞清楚,我一定得拿到赤焰的航約……」
「我會想辦法的。」
「想?!我付錢給你不是要你給我出紕漏再來想什麼鬼辦法的。」
「小聲點。」積奇不安的往屋裡探望。「你想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交易呀?」
他不講還好,一囉唆,氣到暈頭轉向的李加林更將嗓門拔高。
「交易?!你還記得你的責任呀!媽的,我怎會挑上你這個一點鳥種都沒有的人,虧我這兩年還掏了那麼大筆錢給你,干,一點小路用都沒有。」李加林氣到腦血管啵啵啵的鼓動,停住中英文夾雜的迭聲干罵,喘氣下休。
提到錢,積奇的表情變得冷冽。「對了,錢呢?」
「錢?」李加林怒喘著氣。「事情搞砸了,你以為呢?」
這麼說,他想賴帳?
積奇眼一冷。
去年鵬展的貨櫃出了幾件麻煩事,被查到私運違禁品,雖然與赤焰海運無關,但是不僅昆丁氣得大罵,連杜伊也找他談過幾次,若不是他好話說盡,鵬展早八百年前就玩完了。
現在情況似乎不太對,他的第六感警告他最好快點閃人,但是,錢他還是得先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