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今天晚上,我是你的。」咬著牙,見他專往的眼神凝往在自己臉上,她眼眶一紅。「要嗎?機會我只給你一次。」
「究竟出了什麼事?是於應琅那傢伙嗎?」想也知道,能引起進這麼大反應的,除了於應琅外,沒有第二人。
一提到他的名字,她的心痛得教她差點暈死過去。
「要不要?」緊緊攫住他的手腕,她不由分說的將身子湊上前。「要不要我?一句話就好。」
全心全意付出愛戀的女人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問他要不要她……自於應琅出現後就糾緊的心一沉,朱保永差點直接衝出房去砍人了。
「朱保永?」她近逼一句。
「要!」
壓根忘了身上只著一件單衣,朱保永臂膀一展,用力地將她攬躺在床上,溫熱的大手撫過她的額際眉心,柔柔的劃著她的唇型。「我要你,除了身子,也要你的心呀。」輕吁著,他深深的探視進她的眸中。
「從未曾有人掀開我心裡的這一部分,老天,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恍若膜拜,他輕輕將唇印上她起了哆嗦的蒼白唇瓣。
「朱保永……」鼻梢傳來他灼熱的氣息,不討人厭,可卻也不……不,此時此刻,她不能去想阿琅。
不能!
閉上噙滿熱淚的眼,她躺在他懷裡,動也不動,任由他輕撫輕吻,任由他觸碰著自己的肩背,緩緩的,他卸去她緊系的衣帶,掀開衣襟,壓抑著情慾的大手自臍眼探進,一寸一寸的滑向她停止躍動的心臟,終於覆上渾圓胸脯……不知不覺,眼眶的淚水已滾落面頰,盡灑在兩人的胸口。
在幾乎是褪盡衣衫後,不知何時,她已將下唇咬破,直到朱保永心疼的撫上了她的唇瓣,她才悟到自己的舉動,抽噎一聲,虛軟的身子己哭倒在他懷裡。
「小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唉,你們是怎麼了?難得歎氣,他輕輕地為她拉起衫子,蓋住裸露的身軀。
只差一步,他就不顧一切的讓她成了他的心,差一點,就只差那麼一點點,但,在她淌著淚、抽噎不止時,他又怎能妄自為之呢?
明知道……明知道她為何而哭,明知道她的心究竟是在誰的身上……
「我好恨。」
恨?他心一緊。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他輕聲問著。
雖然小桐從不曾對他隱瞞過她的出身低微,可在他跟前向來也是心高氣傲的小潑婦一個,如今,她在他面前放聲大哭……完全不顧慮自尊,哭得全身打著哆嗦……
許久,沈桐長吸口氣,睜大一雙下定決心的瞳眸。
「替我殺了他。」
「沒問題……你說什麼?!」張目結舌,他瞪著她。
「替我殺了他。」她再說。
「他?阿琅?!」
她冷冷的開口,「還有別人嗎?」
「為什麼?」
「別管為什麼,你只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為我這麼做?」
「你……真忍心?」
「忍心?一淚痕未乾,新的淚水又湧了上來,她悵然苦笑出聲。「告訴我,什麼叫做忍心?」
忍心?多諷刺的一個問題呵。
孤單了多年的心在遇見阿琅後,這才有了安定的感覺、家的感覺,原以為,終於有個人能夠與她一塊兒共度餘生,原以為,她已經尋獲了屬於自己的幸福……誰知道,一切的原以為終究又是個教人痛徹心扉的海市蜃樓。
不該愛的,不該敞開心懷去愛人的,這樣,就不會有被傷了心的痛楚了!
「他傷了你!」
「別問,別問我好嗎?」扯著他的手臂,她痛哭失聲。
將哭成個淚人兒的她緊緊摟在懷裡,朱保永心痛不已,但,一思及她的失常完全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他的心更痛了。
「為什麼這麼執拗?如果他不要你,我要呀。」從不知道,這種讓嫉妒佔據心魂的滋味竟是這般椎心刺骨。
「那,替我殺了他。」她忍住淚,再次重申。
「為什麼?」
「你以為我可以在知道他還活著、知道他就在這個世上,跟我呼吸同樣的空氣……你以為……你以為我可以睜著大眼,就這麼無牽無掛的走向你?」
「你真要我殺了他?」他不信她會這般絕情,厲聲再問。
「對。」白著臉,沈桐不閃不避的直視著他的眼,神情沉斂的說著自己的唯一條件。「殺了他,我就一輩子跟了你。」
她的許諾像道刺眼懾目的光芒,霎那間,完全照亮了他深沉的黑眸。
「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對!」微點頭,燃著堅決意念的淚眸閃過一抹教人心驚贍寒的義無反顧。
既然此生得不到阿琅的陪伴,那就毀了彼此吧;寧願,寧願讓這段無法善終的情愫就這麼玉石俱焚,她寧願呀!
「小桐,殺了他,你真捨得?」喜悅的激盪甫經沉澱,他的心又起了疑慮。
「捨不得又如何呢?我已經厭倦在別人的施捨裡過日子了。」
「施捨?」他可不服。「我對你可不是見鬼的施捨。」
「遲早的事。」凝望著義憤填膺的他,兩行清淚潸潸滑落已不見血色的頰際,可她卻笑了。「遲早,你對我的寵愛,也會成了一份屬於責任的施捨。」
這是她的命,她抗拒了多年的命運,但,如今她卻才深深的了悟,既然是她的命,也代表了窮極一生,她無法掙脫這份枷鎖。
一次又一次的遭人摒棄,是她不願承認,也不堪承受的打擊,尤其再一次捨棄她的,是她決心共度一生的阿琅……寧願毀了這一切,她也不想當個沒了心的行屍走肉。
不了,再也不願讓任何人傷了自己!
明天,一切的糾葛與痛苦就結束了。
杵在於應琅的房門前許久,她哭了又哭,淚水始終未停,可她沒急著推門進去,直待耳朵聽見房裡起了淺淺的濺水聲,這才輕悄悄的舉手推開門。
「小桐?」
「水都涼了,你還沒洗好?」
「你……」
「別趕我出去。」
凝望著她紅腫的淚眼,他歎了歎,「你是個姑娘家呢。」
「姑娘家又怎樣?」她恨聲輕道。
自從心中對他起了托付一生的決定後,她就只願意當他一個人的姑娘,可他卻次次將她推開……不得不承認,他們說的全都是對的,她當真是個掃帚星,不但週遭的人遭她所累,現下,她連自己的命運也陷進了萬劫不復的漩渦裡了。
「旁人見了……唉,怕是人言可畏呀。」
「別,別再趕我了,就這麼一次,你依了我的任性,好嗎?」帶著哽咽的哀求嗓音柔柔軟軟,她強睜著酸澀的淚眸,依戀難捨的凝望著他。
「若讓人瞧見此刻的光景,你會連名節都不保。」挫敗的垂下肩,他沒再強要她轉身離開。
名節?哼,她才不理那種虛無縹緲的無聊聲名。她只想他,只要他,只求能……能擁有最後的一段獨處時光。
「快洗吧,你發呆了這麼久,水都涼了。我替你擦背好嗎?」鼓起勇氣,她緩步上前,習慣性的取走他手中的濕帕,輕泛著顫意的指頭隔著極微的距離劃著他的背肌。「阿琅!」
「嗯?」她今天的舉止教他膽顫。
「我已經決定聽你的決定,跟著朱保永了。」
聞言,他臉色一白,好半晌,才幽幽地將心中悵然化為歎息。
「這樣……應該是最好的抉擇。」
對誰好?
他?還是她?
鼻管的濕濡始終不斷,她已不去在意究竟淌下的是血還是什麼,為他擦著背的手依然以一貫的輕柔滑過,只不過不知不覺中,又教熱淚淹上了泛白的面頰。
才跨出房門,煩躁的頭腦仍舊混沌的於應琅倏然一驚,飛快的環視散杵在庭院中的兩、三人,不遠處的樹後還隱了一個拿箭的漢子,尤其在瞧見朱保永及沈桐的神情後,他已大略的知曉情況了。
這是小桐的決定嗎?
他歎著氣,在朱保永跟前站定,只瞟了他一眼,心疼的眼便鎖在面無表情的沈桐身上。
「我真的認為這個決定對你來說,是最好的。」
點點頭,她無聲的說著我相信。
她從來不懷疑阿琅對她的關切,也深信他的出發點的確是為她好,可是,這個決定是他下的,不是她;所以她也下了一個決定,是她下的決定。
「別怨我。」朱保永懊惱的瞳中閃爍著猶豫,但在瞧了沈桐憔悴的側臉一眼後,他吞下遲疑的不忍,幾不可感的斜眼一瞟,示意稍早才敲定的護衛可以下手了。
「等一等。」
「小桐?」一怔,朱保永率先出聲詢問開口制止的沈桐。
她不會又回心轉意了吧?他的心跳半喜半憂的停歇片刻;畢竟他的心胸並未狹窄到容不下另一個男人的存在,即使他貴為小王爺,即使那男人是他的情敵。
若非為了小桐的允諾,教他下令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雖驕縱,但,他清楚自己的心性並不暴戾。
沒有回應他的問話,上前幾步,她定定的仰望著於應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