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見你。」
「誰呀?那麼大排場!」這兒離南京城十萬八千里遠,派這麼幾個身手不凡的大漢來請人,未免太過慎重其事?
「等苗姑娘到了那裡,自然就明白。」
「可是,我不怎麼想去。」下意識地嘀咕拒絕、見先前碎嘴的壯漢眼一亮,這才恍然憶起自己竟然蠢得露了餡。「呵呵,我是說,我又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不關我的事.與我無關啦。」
「請苗姑娘別為難我們。」
眉眼一豎,她不甘示弱的哼起氣來。
「我為難你們?說這樣,應該是要你們別為難我吧?」不是她吃了熊心豹子膽,實在是因是這些
人的氣勢雖然雄偉,可對她的態度卻是極為禮遇,這實在是讓人挺匪夷所思的。
說真格地的,他們究竟是誰呀?
「我們只是希望苗姑娘與我們走一越南京城。」
「我才不要……呃,我是說,如果那位苗姑娘
她不願意跟你們去呢?」她欲蓋彌彰的再度拒絕。
「那只能說聲對不起,因為無論是否願意,我們都必須請回苗姑娘。」
「啊?」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是強盜?」
「當然不是。」性急的韓實疾呼怒嚷。「苗姑娘可別污蔑了我們。」
「哈,你說不是就不是?誰作證?我又不認識
你們!」揮揮手,她拐著腳打算繞路而行,「好啦,你們別擋路了,我還有事呢。」
「苗姑娘?」
「就說你們找錯人了……唉,你要幹麼?」』
「請苗姑娘隨我們走一趟……」
「不要,我都已經說不要了,你們想搶人呀!」討厭,不爭氣的腳什麼時候不受傷,偏在這個萬事都得勞靠它的節骨眼上宣告罷工,害她連要逃命都難。
就在一堆人拖拖拉拉之際,馬不停蹄追在苗杏果身後的諸葛極承瞧見了這一幕,臉色一沉。
「你們要做什麼?」
「諸葛!」又驚又喜,苗杏果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下意識地飛身朝他撲去。「哎呀!」
「小杏果?」幸好他人高腿長,一個起躍已堪堪扶住她的跌勢。「還好吧?」
「嗚……痛死人了。」
「對不起,冒犯了苗姑娘。」帶頭的大漢眼尖的見她縮了縮腳,神情泛白,面容不禁趨於沉凝。「你的腳受了傷?」
「可不是嗎,所以你們最好放過我,別再找我的麻煩。」除了諸葛,她誰都不想賴上。
「這一點苗姑娘別擔心,等回到府裡,自有大夫會替苗姑娘治妥傷處。」
「誰稀罕你們的蒙古人大。」聽出壯漢口中的絕不放人,她又起了慌張。「我也不會跟你們走的。」緊緊的巴著諸葛極承的手臂,她無措的身子起了哆嗦。「諸葛,你別讓他們得逞。」
「別慌,我就在這兒。」心憐萬分的摟著心生畏懼的她,諸葛極承的視線不離眼前幾個壯漢。
「這一點,恐怕就由不得一你們說不就不了。」
「你們這麼有把握?」諸葛極承謹慎駁斥。
他在他們眼中瞧不出敵意,但,也沒瞧見丁點通融的味道……看來,事情挺大條的。
究竟他們找上小杏果幹麼?
「你想怎樣?」對不是苗杏果以外的人,韓賓的口氣沖得很。
「放過她!」即使心對強敵壓境,諸葛極承依舊面不改色的商量。「要不然,坦白說出你們的用意。」
「你是苗姑娘的誰?」
「我與她的關係,似乎無關諸位大爺的目的,但,我只能這麼說,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想帶走她,先打贏了我再說。」
「去,要打就打,哪來那麼多囉嗦!」當下,韓賓第一個出拳挑釁。
即使上裡早有準備,但時勢終有強弱之分。幾年來,經過拓跋某及寒契毫不保留的調教,再加上原本就已擁有矯健的武打底子,諸葛極承知道自己的身手已屬不弱,可他也清楚,今兒個的對手也全非泛泛之輩。
看情形,今天自己的下場是死是活,難以定論。
敵我雙方抱持著速戰速決的打算,這場仗打得緊張、打得激烈、也打得唯分難捨。半個時辰過後,勝負分曉。
諸葛極承輸了!
「這傢伙挺能打的。」身上也有多處傷痕的韓賓毫不在意的抹去嘴角的鮮血,粗喘著氣,瞪著癱暈在地上的諸葛極承,讚歎不已。
已經好久沒遇見這麼能戰的對手,也已經好久不曾戰得這麼專心投入,捫心自問,今天如果不是靠著人多勢眾,恐怕勝負難分。光這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傢伙,就重創了他們裡頭的三個人。
這口氣平和、相貌清朗的年輕人真叫人無法輕覷,面對強敵依然談笑自若,那股子細中帶粗的蠻纏幹勁,教人不得不佩服,如果再有機會,自己倒希望能再與他好好的較量一番。
今兒個的事,他們算是勝之不武。
「是呀,他是挺能打的,卻更能挨呀。」而這番不服輸的執著只為了苗姑娘的去留?看來老主子即便找回了糾纏心中許久的寶貝,也得面臨忍著心中不捨,鬆手放她走的關鍵時刻。
「你們將諸葛打死了。」眼睜睜的見諸葛極承終於不支倒地,苗杏果哭到幾近無聲。
「不,苗姑娘放心,那點傷還不至於讓他送命。」但,絕對需要在床上躺一段時間才能起來走動。
「頭兒,現在該怎麼辦?」皺著眉,韓賓忍著熱燙的傷痛將同伴及諸葛極承—一扛上馬背。
「打道回府。」環視著手下,見他們雖然也同韓賓般鼻青臉腫甚至更慘.可應該還是能強撐著體力許在馬背上窩回去。眼簾輕掀,他紛紛給了他們打氣的讚許眼神。
「韓賓,送他回去。」丟了交代,冷面大漢緊摟著哭得氣急敗壞卻無法淨脫輸制的苗杏果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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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停是∼輩了之久,苗杏果的眼睛又紅又腫,她喘著氣,盼著聽聞他們回來後,便急匆匆趕來拿雙淚眼瞧她的老人。
「丫頭……」老淚縱橫,老人一見她就作勢摟上她。
「等一等。」哽著止不住的抽泣,苗杏果忙旋身,先咬牙忍痛地閃過他的「襲擊」,再急喘起氣來、該死,若不是腳上帶傷,她早就逃回諸葛身邊了。「你是誰?這是哪裡?你們到底想怎樣!」
一路上,她被冷山大漢鉗制著同騎∼馬,根本逃不開,只好認命的閉上嘴,哭累了就睡,被驚醒後又開始啜泣,毫不在意外界的一切,直到被人抱下了馬,這才自恍散中稍稍回神。
「終於,你又回到我身邊了。」
「你在說什麼?」她渾然一僵。
什麼叫做她又回到他身邊?他是誰?她又不認識他!
老人不語,只是瞪著大眼端詳她的一舉一動.杵在一旁的冷面大漢稍顯回溫,好聲好氣的替主子回了她的疑惑。
「苗姑娘,這兒是榮揚王府。」
如果是平時,知道自己進了這麼囂張、廣闊又華麗氣派的一件大宅院,即使是腳上帶傷,她怕不早就大呼驚奇,蹦蹦跳跳的四處探險去了,可這會兒,活像個受難者的她哪有心情。
「榮揚王府?」呆凝的眼眸四下瀏覽,才幾秒、又將不懈的淚眼望向冷面大漢,「你們捉我來這裡做什麼?」她又沒犯什麼滔天大罪。
「怎麼,你沒將實情告訴她?」
「沒。」必恭必敬的微躬著身,冷面大漢輕聲道。「屬下心忖,老爺應該想自己揭露這等大事。」
「難怪這丫頭一臉的狐疑……嘖,小丫頭片子有我的眼神呢。」激動的老人忽地伸手捧住她的臉。「瞧,那雙眼是不是與我挺神似?」像在自喃,又像是尋求冷面大漢的附和,他問得精神奕奕。
「可不是嗎,她的身上依稀也有著老夫人的影子呢。」冷面大漢的附議很是真心,不像是存心討好。
但苗杏果愈聽愈覺茫然、愈聽愈無措,也愈聽愈是恐懼
「誰跟你的眼眸神似呀?胡說八道,諸葛呢?你們將他怎麼了?」一想到諸葛極承被馱上馬時的不省人事,她不自覺地又熱淚盈眶,「我要諸葛回來。」
「誰?」老人得了得,半側身地問著冷面大漢。
「是一位年輕小伙子。」冷面大漢上前一步,恭敬回話。「老爺。」
「年輕小伙子,難不成是丫頭的……」
「沒錯,老爺猜想的正是!」
聽他們的對話,眼見眾人視為頭頭的冷面大漢對那老人的尊敬神態,凜著傷心,苗杏果眼帶迷濛,來來回回望著他們。
「你們究竟是准,為什麼要擄我來這兒?」
「我……」話未盡,眼神始終未離她身上的老人已然老淚縱橫。「丫頭,你是我的小丫頭呀。」展長臂,他又想將她攬入懷中。
顧不得痛腳在持續抽痛著,她猛地往後一躍,睜著惶恐的汪汪淚眸,忐忑謹慎地避得遠遠的。
「你究竟在胡說什麼?!」。
「你是我的小女兒,是我才出世不足週歲便遭王景那雜碎潛入府中盜走的丫頭,我心愛的小女兒呀!」話起糾纏心中多年的痛意,老人的淚湧得更辛酸。「可老天有眼,你總算又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