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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劉芝妏

  他才剛吩咐完,就陡的全身氣力一卸,整個人便虛脫地自飆汗身上滑落,緊接著,啪的一聲,渾身是血的他四平八穩的趴跌在地上,連哀都來不及哀個半聲,就這麼昏死過去了。

  而單十汾運氣較佳,雖然被他身不由已的滑勢拖累,還倒霉的遭他那像座山似的龐大身軀給迎頭覆蓋,可微弓的手臂卻碰巧地巴到了他一條大腿當墊底,沒教硬崩崩的泥塊給嵌進身子裡。

  ☆☆☆

  是哪個不要臉的王八羔子趁他睡著時狠狠的揍了他一頓?去!真他媽的痛到骨子裡去了。

  意識尚未完全恢復,寒契先是教透骨的刺痛給揪得牙根緊挫、恍恍惚惚,才想抬臂遮遮迎面兜上的灼熱烈陽,卻又因這個舉動給抽得冷汗直冒,不斷地自齒縫吸著氣。

  「媽的!」暴喝一聲,他大喘了一口氣,完全醒了過來。

  這一清醒,疼痛倍增,甚至連想轉轉僵凝的眼珠子,都彷彿得耗盡全身的氣力似的艱辛。

  他是怎麼了?

  仰望上方,寒契痛苦萬分的眨了眨眼……唷喝,他想起來了,能感覺到痛、能眨眼、能咒罵連連,這豈不是代表著,他又撿回一條命了!

  才得意自己的死裡逃生,倏地,他幾乎是立刻想到了那呆妞。

  他是沒事了,當然,身上的皮肉傷看來會讓他痛上好幾天,可是,能確定的是閻王爺一時片刻怕勾不到他的魂了,那,單十汾那呆妞呢?

  她怎樣了?死了沒?

  咬著牙,寒契努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還是得賴坐在床沿先喘上幾口氣。

  「媽的,八成是安逸太久了,才幾道刀傷就教人痛得咬牙切齒,若是以前,哪還會看在眼……嘿,那不是阿茂嗎?」眼尖的地自窗台的窄縫瞧見正打從屋角拐向這兒走來的大男生,「阿茂!」

  遠遠地,那叫呵茂的大男生聽到叫喊,便頓了頓腳,東張西望著。

  「你耳聾啦,聽不出我的聲音嗎?」剛說完,又是咳個不休。

  欠人修理的死阿茂,竟然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啐,害他還得浪費精力提氣喊人,咳得肺都穿了好幾個孔。

  「契爺?」隔不到一下子,在被拉起來的窗口,探進來的是張仍帶稚氣的燦爛笑臉。「您醒了?」阿茂有些驚訝的問。

  「醒?當然得醒了,躺得我腰酸背痛的……」瞟見阿茂那雙晶亮大眼,他將眉尾一挑,「怎麼,我這時候醒來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嗎?」沒好氣的哼著話,寒契開始將身子挪離床鋪。

  既然醒了,就得將身子動一動,嘖,都僵了呢!

  「當然吃驚啦;因為,一早還聽娘說依您的傷勢,大概得在床上躺個三五天才會醒呢。」阿茂解釋著。

  「只有死人才需要躺那麼久,我還沒斷氣呢。」他僵硬的身子骨經過一番勞動,總算是靈活了些許,「那個女的呢?」

  「那個女的?」阿茂發愣的眼睛直盯著他瞧。

  在他的腦袋瓜裡,村裡頭構得上被喚為女人的人,隨便給他數一數,沒有上百,可也好歹有三五十個,契爺問的是誰呀?

  記得,上回才看到阿雪酥胸半露地跟契爺打情罵俏,看得他眼花撩亂,體內直冒著熱氣,結果契爺瞧見躲在樹幹後頭偷窺的地,卻只是迭聲笑鳥了幾句,大手一撈,便將身上在裳已經褪得差不多的阿雪給帶到園子後頭樂活去了。現下契爺口中的女人,會不會是她啊?

  「還有哪個女的?」眉心糾結,寒契賞了滿頭霧水的阿茂一記大白眼,「不就是我帶回來的那個女的嘛。」

  「噢,她呀。」阿茂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對,就是她。」

  阿茂想了想,「我沒有見過她耶。」

  「想也知道。」憑他一個半大不小的小傢伙,別說救人了,恐怕連抬人的力道都嚴重不足哩。寒契心裡沒好氣的暗忖。

  「見是沒見過,可是,總該有聽到她的情形好不好吧?」

  「她究竟該算好呢?還是該算不好,這我也不知道那,聽說,她身上有幾處傷挺麻煩的,可能要放點血,腦袋又被敲了一記大腫包,娘她們也說沒轍,大概得等大夫回來才有辦法了,這會兒人還暈睡著。」

  媽的,這麼嚴重呀?!

  「知不知道她躺在哪間房?」

  「當然知道,怎麼,契爺想去看她?」阿茂張大眼睛瞧著他。

  寒契給了他一記白眼,「廢話!」

  「呵,您真的要去看她?」他眼睛熠亮,嘻聲笑諺,「可是,阿笙姐姐說了,為了要好好的保護那位可憐的落難姑娘不受干擾,所以得將那姑娘安頓在她屋子旁邊的那間空屋裡休養。」

  保護?

  「怎麼,誰不高興我帶那女的回來?!」他橫眉豎眼,就是不信有誰敢這麼大膽的投反對票。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阿笙姐姐說防範未然準沒錯。」頓了頓,阿茂滿心疑惑不解,「契爺,有誰會對那姑娘不利嗎?」

  他真的是不懂。

  先是斗雄叔他們在短短的一天裡,便將美嬌姐妹給救了回來,當然,這個結果是早在意料之中,沒什麼好稀奇的。可教人稀奇的是,勝利歸巢的人堆裡還多了個渾身髒兮兮、不男不女、脾氣火爆的小潑猴苗杏果。

  而昨幾個一早,契爺負傷回來了,聽說,他自馬上昏厥落地時,血跡斑斑的胸前還死護著個像是只剩下一口氣的姑娘家,驚得大伙目瞪口呆好一會見,才急呼呼的嚷著救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契爺這次帶人出擊的目的,他是知道的,可就是覺得奇怪得很。怎麼外頭的女人何時多到唾手可得了?

  隨隨便便,契爺便逮到了兩個妞兒了!

  「防範未然?」寒契不解。

  「她是這麼說的,沒錯呀。」擰著眉,他努力回想自己當時有沒有漏聽什麼話。

  但,阿茂說得輕鬆,寒契的臉卻在瞬間垮了。

  邊防範未然呢,塗佑笙那婆娘口中的干擾名詞準是衝著他來的,這……這像話嗎?她究竟有沒有搞清楚一件事呀。

  那單十汾可是他拼了命給救回來的哩。

  「契爺,你怎麼了?」阿茂被他突然變色的神情給嚇了一跳,「是不是傷口被扯開了?」

  「多事!」

  「啥?」他又是一愣,「你是在說我嗎?」

  「你屬雞的?」咧著嘴,寒契朝頭皮開始發麻的阿茂怒笑。

  「不是。」阿茂誠誠實實的報上生肖,「我是屬豬的。」無端端地,契爺幹啥關心起他的生肖來了?

  「那,你還不快點給我滾開!」

  「噢。」終於聽懂他的話,「阿茂像尾泥鰍般的閃人。

  搞了老半天,原來契爺生氣了!

  他蹦蹦跳跳的逃得飛快,額上雖冒著汗,然私心裡卻吟起歌來。呵,幸好不是他惹契爺生氣的,萬幸哪!

  第六章

  忍了大半天,用過午膳,左摸摸、右晃晃的又耗掉了一、兩個時辰,掀開被子,寒契決定有所行動了。

  塗佑笙那婆娘不希望別人去干擾呆妞的休養,可他偏就是要去瞧瞧。

  身上的傷雖不致命,但……痛呀!

  在房間裡活動活動像是被人三兩刀劈開,然後再重新併合筋骨是一回事,可這會兒拖著龐大的身軀前進又是另一回事,嘖嘖,那股子痛直竄進全身百駭,痛得他差點要孬種的流下淚來。

  該死一群王八羔子,下起手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凌厲……哼哼哼,幸好,他也沒蝕本,扳著手指頭算了算,起碼也狠狠的撈他近十條人命來換。

  雖然不時的咧嘴吸氣、吐氣,偶爾狠狠的破口咒罵個幾聲,但掘著性子的寒契偏還是要強行驅使可憐的一雙大腳走動,慢吞吞的身形才摸進後院的疏林裡,就看到一幕教他目瞪口呆的畫面。

  這……是在耍什麼把戲呀?!

  「諸葛,你又在耍什麼新把戲呀?」

  「嗨!」

  不經心的點著頭,寒契瞪著諸葛極承臉上的笑容,緩緩的擰起兩道濃密的眉篆。「嗨什麼嗨?發癡了你?幹麼衝著我笑得這麼奇怪。」

  「是見你醒了,一時高興過了頭。」諸葛極承不敢置信的搖晃著腦袋。

  「沒想到你的命還真不是普通的硬,受了那麼重的傷、流了那麼多的血,可才一天的工夫,竟然就可以爬起來走動了。」撇開胸口那股樂見友人甦醒的鬆口氣與喜悅不提,心裡還裡有點嘔。

  早知道阿契的恢復能力一級棒,就不跟奸詐的隆岬賭,害他輸了一串銅錢。

  「好說。」

  「還好吧?」

  「大概死不了。」寒契納悶的眼神移向一開始就引起他注意的事件上。

  「她不是那個小鬼嗎?」如果不是正好被他瞧見,他還真忘了自己曾囑咐斗雄將這個小鬼給帶回來。

  「你才是老鬼呢。」身子猶晃蕩在半空中,苗杏果仍咨是傲氣過人。「別小鬼小鬼的亂亂叫,我可是有名有姓呢。」

  「閉嘴。」諸葛極承手中的長柄樹枝彈了彈,結實的往她屁股上鞭了一記,以示教誨。見她倏地扭過臉朝自己橫眉豎目,他孩子氣的朝她吐吐舌頭,「對呀,她就是你叫斗雄送回來的那個小蠻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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