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說什麼?」等了半晌,沒聽到他再開口,靳姬嚅囁的催促著他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她不覺得他的冷漠讓人退避三舍,只覺得……呵呵呵,坦白說,此時此刻,她感覺什麼都茫了。
靳姬向來單純的性子只知道人之初、性本善,而他這會無端端的攔在她身前,鐵定就是有事請教嘍。那,他想知道些什麼就告訴他嘛,反正她又不會缺塊肉什麼的。只是,她很納悶他既然想知道些什麼卻又不開口明白的說,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許正揚早已開始憎怒起自己不知所以的行為,萬分惱怒著自己的一時衝動,他臉沉得黯然。心想,為什麼停下來攔住她,跟她廢話那麼多呢?她只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哪!
陰鷙的黑眸端詳她片刻,瞧得她開始屏住氣息,有些惶恐、有些忐忑、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啥。四目相望,靳姬以為他們就要這麼凝視到地老天荒、世界末日了。
「咳咳。」輕咳幾聲,靳姬企圖勾出他的注意力,他好像是有些失神了。「你剛剛問我什麼啊?」呆呆的,她瞪著陌生男人的舉動。
像出現時那般突然,許正揚怒哼一聲,二話不說的掉頭就走。
喝,他怎麼就這麼走了?有些莫名其妙的悵然以及淡淡的失望,還有著一份知為何的心緒揪動。靳姬怔怔的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完全沒察覺身邊的兩個人全都不約而同的拍胸口吐出強憋的大氣,吱吱喳喳的討論起這個突發事件來了。
「這個男的怎麼樣?」他那氣勢讓小叮噹實在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氣只足夠衝到他身前,然而被他凜著寒氣的冰眸一掃,就只能不甘不願的杵在旁邊當路人甲了。
「對呀,好莫名其妙喲,隨隨便便就亂碰人家。」一直在旁邊杵著當路人乙的張明玉終於有勇氣替好友打抱不平。
「就是說呀,簡直是存心揩油,吃阿?豆腐嘛。」
「可是,他看起來又不像是存心吃阿?豆腐……」張明玉覺得有些奇怪。
「難不成要等他動手將阿?的裙子給掀得半天高,你才能確定他在吃她的豆腐?小白癡一個。」
「對哦,他的動作的確是有騷擾的意味,無緣無故的就衝過來碰阿?的頭髮,還有他那頭長髮……」
「就是這樣才叫人覺得恐怖呀,一個大男人也學女人家留長髮,惡,真叫人看不過去。」小叮噹做出噁心的動作。
「這倒也是。」不過,說實在的,陌生人的長髮雖然是束起來的,可是挺適合他陰鷙孤傲的神態。張明玉這麼想著,但不想化成言語,怕將小叮噹正忿忿不平的情緒激得更高。
「本來就是嘛,有誰會無端端停下車,跑去撥撥不認識的女人的頭髮,然後又一聲不吭的掉頭就走。」小叮噹不滿的說道。
「是耶,好莫名其妙喲,大怪人一個。」
「怪事年年有,現在年頭不好,更是特別多……」
可是,任憑身旁的人討論得起勁,靳姬卻沒有加入討論的意思,聲伐得正起勁的小叮噹跟張明玉沒發覺,連她自己都恍惚了心神。而且,她竟還破天荒的為了個男人發了愣,呆呆傻傻的直瞪著那輛車消失的方向。
不知為何,靳姬悄悄的在心底深處綰起了一個小小很讓人困惑的無解蝴蝶結。
啊,像只即將破網而出的小蝶,靳姬的心惶然無措的起了淺淺的波動,那只帶著壓迫感的黑眸彷彿在向她透露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這感覺,好奇怪呵。
第二章
常常只要一接近游泳池範圍三尺之內,靳姬都能將體內的水分給兜光、兜盡。原因無他,其實她是只最標準的旱鴨子,入水不能游,而游泳池裡的男男女女卻幾乎全都會那麼幾個招式。而其實自她體內兜出來的就是羨慕的口水。
喝……真……真的是好……好好恐怖哦!
她雙手盤搭在池畔,一雙腳掌緊緊的合貼在池底的地磚上。不管優遊自在的滑過身邊的人魚有幾尾,神色有多自若、誘惑有多強,那些全都不管用,只要一下水,靳姬的手絕對不離開池畔的磁磚。
一如往常般假游泳之名,行泡水之實,她的眼隨著像尾最亮麗的美人魚般自游泳池這端流滑到另一端的小妹。
「哇塞。」又羨又妒,靳姬忍不住的又開始想流口水了,好令人羨慕哦。
明明都是靳家骨肉……好吧,好吧,嚴格說來,她們四個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基因上多少有了這麼些差異,這個理由她能接受。可是,怎麼好像優生學的完美成效全都展現在阿珞跟小穗身上呢?真夠讓人嘔的!
她跟小冬是媽咪生的,阿珞跟小穗是小媽生的,但是,她們不全都是爹地的女兒嗎,怎麼會產生那麼大的差異呢?
阿珞跟小穗的身材全都夠高,雖然不夠農纖合度,可好歹也勉強算得上是凹凸有致,再加上輪廓深刻的絹媚臉龐,施施然的招搖過市,雖然是無心為之,但硬就是輕而易舉的攫獲不少注視的目光。就像甫上岸的美人魚曝晾在陽光下,成群結隊的大頭蒼蠅就自個兒聞香而來了。
哪像她跟小冬,嘖嘖嘖,那待遇實在是有夠給它可憐的啦,光憑她們倆小不隆咚的個兒,叫人想第一眼就瞧出她們也委實困難。雖然自己麻雀雖小,五臟好歹也構得上俱全兩字,但真格說來,這「俱全」跟合乎標準還是有那麼一些些的差異性。
通常,「俱全」這個名詞兒呢,是形容該有的全都有了,但不一定代表通過標準。
而她跟小冬呢,唉,常常是羨慕的看著同學、朋友們的內衣Size輕而易舉的就自A罩杯躍升至B、C、甚至於D、E哩,而她們自發育期開始,始終就只是可憐兮兮的A,而且是,塞不怎麼滿的A!
嗚!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都是同個品種出來的嗎?怎麼……唉,更可悲的是,別說體型上的懸殊差異,連體能上也能拉出一大段差異來。
像阿珞跟小穗簡直像是天生好手,別說是腦筋了得,舉凡運動方面的項目,雖然不能稱之為運動天才,但是跑得快、跳得高……連游泳也可以無師自通。
哪像自己,怎麼學都學不會游泳,掙扎了好幾個月,除了勉勉強強可以憋氣浮在水面上外,絕大多數的時間是杵在一旁,看著眼前恍若一尾尾泳技高超的人魚,動作輕盈的游來游去,彷彿在腳不著地的水裡飄浮是多麼優遊自在的暢快。但她不同了,只要腳不沾地,無邊的恐怕就開始在她的心裡打轉。
而她跟小冬除了長相與妹妹們還算神似外,值得一提的不過是,早逝的媽咪各自留了一大筆錢給她們,然後就……沒啦!
曾經滿腦子只有視事業打拼為唯一目標的小冬在她的真命天子駱保強出現後,已然將事業心完全收斂,而將生活的重心移到她親愛的老公身上。
而阿珞呢,這會兒在美國準是全心全意的準備拿那張碩士文憑,偶爾尋尋她那冤家宋江傑的穢氣以茲消悶解憂。
哦,好想、好想阿珞哦。一想到如今身在美國的二妹,靳姬的唇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撇了幾寸,鼻兒也泛起了無限感傷的酸澀。
從小到大,她們姊妹四個從來不曾分得這麼散過,就算出遊也頂多是寥寥數日就回家相聚了。但現下,小冬已經是駱家的媳婦兒了;而當阿珞自美學成歸國的那一天來到時,恐怕也會早早的就被宋大哥給拐回宋家去疼惜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穗這個向來浪漫過了頭的小妹也已經往窈窕淑女的成長路上邁了好大一步。
到頭來,她們四姊妹究竟還是會各散一方。
唉,人為什麼要長大呢?一思及此,靳姬的神色逐漸凝然。如果大家都不要長大那該多好,還是十五、二十無憂無慮的青春少年,不解世事的話,阿珞就不會遠走他鄉,小冬也不會嫁作人婦,而小穗……可憐哦,如今的她,勉強說來也只剩下小穗可以糾纏了。
不過,幸好小穗還有良心,前些日子自石德漢的哥哥那兒弄了張私人俱樂部的VIP卡,一心運動之餘還不忘順便將她這個快被無聊給憋死了的拖油瓶給帶出來透透氣。
但是,再怎麼有良心,眼看著小穗也差不多畢業在即,標準的社會新鮮人一個,跨出學校的日子指日可待,到時候小穗就得正正經經的找份工作,要不就是找幾個小毛頭教授鋼琴,然後一頭栽進忙碌中,遲早也會將她這個可憐又無人同情的大姊給甩到腦袋後頭去了。
唉,她怎麼那麼命苦呀。
「大姊,你不游?」
靳姬才想著往後的悲情歲月,靳穗就已經不滿又責備的游到她身側。
「等我休息夠了再說。」靳姬一臉敷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