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駱保強,靳冬花了一個晚上篩選過濾後,雀屏中選的測試目標。
駱保強是她認識的男人裡,最讓她感受到具有君子風範的男人,又是個才華出眾的優秀男人,最主要的是,他讓她有種說不上來,但頗為強烈的信任感,找他試試自己的新造形該是最恰當的選擇吧!
也因為除了他,一時之間,她實在是想不出該找誰下手才好。
熟誠的、交情夠的異性朋友是有幾個,但恐怕任憑她眨爛了眼皮、噘歪了嘴、撩破了裙擺、大腿裸露得都可以賤價大拋售的買一送一了,對方也摸不清楚她的用意,說不定還會強行將她拉去醫院看醫生呢。而不太熟識的異性朋友雖然是多上數倍,可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就這麼直生生地竄到人家面前去賣弄風騷。
賣弄風騷?
在辦公室忙了一個上午,這句話仍不時地迴盪在她的意識裡。
呵呵,曾幾何時她竟也會將賣弄風騷這四個字冠在自己身上,直到此刻,她還是很不屑這個念頭,但為了自己公司往後的發展,為了能多接回一些生意,或許……或許……或許,她真該開始——不擇手段了。
不管成功與否,駱大哥該不會大刺刺地當著她的面嘲笑出聲吧?靳冬在心裡暗暗地祈求著,說不定,他會大爆冷門的讓她賣弄風騷成功呢?
忐忑、猶豫,更有著傍徨不安,她等著,時間慢慢一點一滴地消逝。在深切洶湧的不自在萌發到最高點時,她終於等到了駱保強自動送上門的那一刻。
☆ ☆ ☆ ☆ ☆ ☆ ☆ ☆
靳冬今天很不一樣。
走進辦公室,見到她的第一秒,駱保強就這麼覺得。不是因為她臉上妝點得宜的粉柔淡妝,也並非是那套雅致大方的秀麗穿著,而是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呃,顧盼風情吧!
拚了小命似的,模樣是有些勉強、為難啦,而且還三不五時地在向他眨著眼,汪汪的眼神有著暗暗地探索。總是端坐並靠的腿竟然斜靠在桌邊,右腳還破天荒地架在左腳上頭……駱保強不願意這麼形容,但小冬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被傳播媒體過度渲染的女性公關。
那種只要你能答應我,我什麼都願意犧牲的女性公關!
很好奇,非常、非常的好奇,他不吭氣的發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絕佳耐性,興味高昂地瞧著接下來的發展。
幾天的接觸下來,對小冬,他多少也有著蠻深入的瞭解。那個向來專專心心致力於公事上的小女人今天相當相當的異類,不但是盡力將所欲扮演的角色演好,還不時地拿眼偷睨著他,欲言又止。噘噘嘴、抿抿嘴,偶爾還會狀似不經心地撩撥輕逸的裙擺,更多時候是糾結起修飾完美的眉眼,發出幾句無聲的咕噥,任由手中的鉛筆在帳冊上滑出一些無意識的線條。
小冬在搞什麼鬼?!
觀察了半晌,靳冬週而復始地重複著一定的動作模式,她的模樣為難,駱保強也實在是快看不下去了。心疼她隱約顯露的委曲求全,更怕的是,他幾乎快捺不住自胸腔竄起躲在喉嚨裡的笑意了。
「小冬。」朝她揮了揮手,他示意她放下手中很明顯是在做做樣子,有看沒進的文件,決心將事情的原委給找出來。再乾耗下去,他準會傷她心地當著她的面將笑容噴出口。
「嗯?」漫不經心地應著聲,靳冬下意識地將剛剛撩得太高的裙擺扯回腿際,撫平順好。
反正,以駱大哥所坐的方位角度,應該也看不太到她的大腿,沒必要犧牲得這麼徹底。
「小冬。」他堅持要等到她全神注視後才丟出問題。
「嗯?」意會到他似乎有話要說,暗吁了聲,她抬眼望向他,「什麼事?」怎麼,駱大哥有感受到她的風情萬種了嗎?
「家裡還好吧?」
「家裡?」靳冬愣了一秒,「很好呀!」好端端地,駱大哥為什麼問她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公司沒什麼事情吧?」駱保強再問。
「還不是老樣子。」眨了眨眼,靳冬更是一頭霧水。
生意一樣是青黃不接,而最近所接進來的那筆生意還是駱大哥好心牽的線呢,況且又是天天都會見面查帳,這問題他應該是跟她一樣清楚才對呀。
「你父親、姊妹們都好吧?」
「他們都很好呀。」她更是納悶了。
像是確定了些什麼,駱保強輕點了點頭,以手托頜,食指在微抿的薄唇上移畫著,朝靳冬打量的眼眸添進了黑黝黝的亮彩。可能導致她行為失常的因素一一剔除,那,就只剩下最不可能,也是最有可能的一項因素了。
「小冬,你今天特別漂亮。」
駱保強閃著逼供神采的銳利黑眸緊鎖住靳冬下意識想游移閃避的雙眼,但不待她閃躲成功,他偏又對她扯開唇瓣,淺然笑意緩緩地漾進她眼底。
「你真的這麼覺得?」他的笑容很特別,令人惶然緊張,卻又在不安的心情裡帶著蕩漾心扉的酥麻感。
「是呀!在我眼中,你始終是閃亮動人的一顆星。」先拋下一句讓人暈迷迷的奉承,他繼而問出心中的疑問,「你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她還困在他似有含意的笑容裡,一時之間未能回過神來。
「你今天的言行舉止,不是在對我賣弄風情嗎?」
喝,他怎麼一猜就中?!
「咳咳……呃……你……駱大哥,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你是嗎?」輕輕柔柔地,他重複著問題。
是呀,她的確是呀!就在瞬間,靳冬突然深切感覺到自己像是只無所遁形的狐狸精,計策失敗,卻又無處可逃的無奈與悲哀。
下意識地想點頭承認,但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理智阻止了她的誠實,偷覷了他一眼,她忽地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雖然,駱大哥已經察覺出了那麼點什麼,也開口向她求證了,可是,或許她還有一絲機會能矇混過去,進而達成今兒個測試的目的。
只不過……好恨哪,駱大哥怎麼可以這麼聰明呢?
心中有了那麼幾秒鐘的驚惶,但強自鎮定地輕咳一聲,挑起柳眉,靳冬強迫自己面色不改地笑著回問:「我像嗎?」話才脫口,她已經可以感受到頸項以上漸漸被熱燙的潮紅給染了個徹底。
「像!」
「你……」真是氣人,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斷然的結論呢!
「難道不是?」
僵了幾秒,終於,靳冬頓感挫敗地垂下肩頭,沉默了好半晌,這才沒好氣地咕噥著,「對呀,我的確是在賣弄風情,瞧,很失敗哦!」連賣弄風情也做不好,她真的是挺丟女人的臉。
常聽人說隔行如隔山,這句話說得真是一點都沒錯。那些又冶又艷又風情萬種的噴火女郎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瞧她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只消隨意拋個媚眼、勾勾修長的手指頭,輕而易舉地便將一個淌著口水的男人給玩弄在股掌之間。而她呢?連眼前這個男人都蠱惑不了!
又好氣又好笑地凝望靳冬,半晌,駱保強搖頭兼歎氣,不由自主地握起她擱在桌上的手,「聽我說,你不必賣弄風情的。」
「為什麼?」
「因為只有獨具慧眼的人才能看見你的美。」像他,他心裡暗想,「況且,賣弄風情有違你的本性,何必那麼痛苦自己?」
「是這樣子的嗎?」他的話,直擊進她的胸口。
「難不成你喜歡打扮成這副模樣?」
「不喜歡。」這類材質的衣裳款式典雅,布料輕軟,穿起來還蠻舒適,她還挺喜歡的,可是,在臉上塗塗抹抹就不怎麼舒服了。尤其是黏在眼皮上的那副假睫毛,像是螫上癮似的,自始至終都在刺激著她的淚腺。
「這不就結了,既然你自己都不喜歡,就別勉強自己了。」
「可是,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女人風騷一點嗎?」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這類型的女人。」留意到她滿臉的疑惑不解,駱保強倏地挑起了眉梢,「你想勾引哪個男人的注意力?」
「還不一定。」
「為什麼還不一定?」他心想,小這是什麼意思?
「先試試看讓自己改頭換面有沒有效再說嘍!」
「對什麼有沒有效?」
「生意啊。」靳冬一板一眼地回著。
三秒鐘不到的工夫,駱保強幾乎無誤地解讀出她這麼簡單明瞭,卻又爆炸性十足的用意。
老天,她該不會是想……不會吧?
「你以為談生意就得穿得花枝招展,還得賣弄風情?」
「不是這樣子嗎?」起碼,方老闆那個Case就是敗在她的不夠花枝招展,不夠風情萬種。
「當然不是,最重要的是實力。」
「可是,就算是有實力,還是得靠包裝才行哪!」靳穗說的那一番話,她全都搬出來照講一遍。
「……誰教你這麼做的?」他很好奇是哪位高人啟發她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