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紅猛地將腳一拉,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冷蒼岳眼明手快的將手搭在她腰間扶穩,鐵定又跌了一身泥。
「我的腳痛死也不關你的事。」噘著唇瓣,白眼連連的往他臉上送。
「既然這樣,那我就走羅。」聳了聳肩,他作勢就要走開。
「該死的大個兒,你……」
挺直了腰桿,雙手牢牢的在腰間,關紅堅決的臉龐浮起了一抹挫折感,然後她眼睛倏然一亮。
「夫子、夫子,太好了,該死的大個兒不想學,那我教你好了。」提起裙擺,她愉快的跑向剛自屋側拐過來的龍毅夫。
沒辦法,昨天晚上給了那魯莽的傢伙一個教訓,雖然沒有親眼瞧見他幾近黏在茅房門壁的慘相,但一早起來後,她可已經是聽過兩回啦,桂嬸跟錫南可是唱作俱佳的說書天才。
關紅雖然實在是也挺心疼他受的折磨,可想到大個兒那不受教的態度,心裡就又痛又喜的掙扎著快樂的情緒,總覺得整個人像似坐不太住般,再加上典韋的突然出現,無端端的,她滿身的舞蹈細胞就蠢蠢欲動起來了。
偏她一心想教的那傢伙不識好歹,讓她磨了大半天,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學。
笑望著朝他跑來的花容月貌,再不動聲色的偷瞅了那杵在一旁的粗獷漠子臉上的不悅,龍毅夫更加的和顏悅色起來了。
「小美人兒,你要教我什麼呀?」他竊笑的瞧著冷蒼岳那驀然拉直的身軀。
小美人兒?唔,夫子什麼時候講起那麼噁心兮兮的話來了?冷蒼岳表情不怎麼愉悅的凝瞪著另一雙炯亮的黑眸。
沒有人察覺到有一絲不懷好意的詭笑閃爍在龍毅夫的眼底。
「跳交際舞啊。」關紅不疑有他,仍是興致勃勃得很,「你們以後一定會需要用到它啦,怎麼樣,學不學?」妍麗的臉龐是滿滿的期盼。
龍毅夫朝著她身後努努嘴,「你不想教他?」不知道再費點心思逗一逗那只開始豎起了毛的狂獅,自己會不會落個被生吞活剝的下場?「還是,你比較中意我?」意有所指的,龍毅夫朝她笑得柔柔的像陣和煦的春風。
「哼,是他自己不想學的呀。」想到冷蒼岳的冥頑固執,她細緻的五官都攏成了一團。
「真的?是他主動放棄的?」
關紅輕哼一聲,「對啊,一點都不識好歹,哼。」
「那只好我上場羅。」龍毅夫的話是暗暗的對著她身後的那只狂獅丟出去的。
「你願意?」渾然不知自己的態度引起了什麼明爭暗鬥的關紅樂了,「那太好了,來,先把手搭在我的腰上。」她已經大方又自然的先伸出手,一把就將自己的手給插入龍毅夫的手中,還不在意的更貼近他的身前。
「我的手要搭在你腰上?」龍毅夫倒是有些為難了。
這……在獅子眼前說話挑釁是一回事,但若是付諸於行動時,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他此刻真是照做了,那豈不是十足十的完了?
「你不將手放在我的腰間,那我們要怎麼跳舞?」關紅倒是真完全沒有想到另一個方向去,她只是很單純的想教他、想跳舞而已。
交際舞嘛,又不是什麼傷風敗俗、不堪入目的事情。
「這也對。」搖頭晃腦一番,龍毅夫也不再推卻。
如今外頭這局勢真是挺多變的,眼看著洋玩意愈來愈多的充斥在整個中國,逮著機會能多學一些、多見識一些,這也是滿不錯的事,只是怕阿岳禁不住怒火罷了。
果然,冷蒼岳有了立即的行動。
「對什麼對!」重喝一句,他用力的跨著怒氣的步伐走到關紅身邊。
原先只是泛著濃濃酸意的見小紅將目標轉向夫子,心裡五味雜陳的不想有所反應,但再見她毫不忸怩的竟敢伸手去握他的手,而且還示意他將另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身子又貼近了些……
真他媽的犯賤!
「你給我滾遠一點。」冷蒼岳的眼裡可以噴出火來了。
「阿岳?」有些驚詫、有些笑意,龍毅夫可憐的垂望著自己的手。
它剛剛才被冷蒼岳用力的打了一下,自關紅紮緊的腰間松落,不敢再有任何妄動的垂回貼在他的大腿上。
「喂,大個兒,你幹什麼?」怒視著他突發的暴力,關紅抑不住脾氣的旋過身,面對面的瞪著他,「你自己不想學,憑什麼干涉我教夫子?」真是氣死人了,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人。
「我幾時說過不想學來著?」悶悶的反駁著她的斥罵,冷蒼岳心有未逮的送了好幾打的白眼給竊笑的龍毅夫。
「可是你自己明明就說不想學交際舞嘛。」關紅瞪了他一眼,恨恨的又補了一句,「還說跳舞成何體統,更說我是發春期到了,想男人抱……」再一次想到他用來形容她的話,她竟然有些想哭的衝動。
沒想到,他是用這麼下流的眼光想她的!關紅真的在心底湧起了酸楚的淚意。
「我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話。」冷蒼岳不耐的打斷她的話,「該死的你,笑什麼?」瞇起了眼,他打量著聽了她的委屈嘀咕後,臉上驀增光彩笑顏的龍毅夫。
「阿岳,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淑女呢?」他很識時務的只說到這裡。
但就這麼簡單的兩句話,關紅的不滿情緒就又被挑了起來。
「是啊,夫子,他這個人真的是一點禮貌都不懂,我也只不過是好心,先教他一些基本的應酬技巧與『禮貌』。」她特地強調禮貌兩個字,隨著話還略帶輕蔑的睨視了冷蒼岳一眼,「誰知道,人家根本就看不起我的一番好意。」
「小紅,你也別難過了,阿岳不想學還有我啊,別理會他啦,我們可以開始沒?」龍毅夫作狀想擠進他們兩人中間,而且還伸出了手想搭住她的腰。
不假思索的,冷蒼岳眼明手快的伸手攪緊關紅的小蠻腰,將她往側邊一帶,眼神非常不善的瞪著龍毅夫。
「小紅要教的人是我。」該死的夫子,竟然還敢試圖再次將手給搭向小紅的腰間,真的是活膩了。
可龍毅夫偏不退,「小紅說你不想學呵。」他一臉的疑惑與不解。
「我現在想學了。」
「但我也想學啊。」
你想學干我屁事!冷蒼岳輕嗤一聲。
「很遺憾,小紅只教我一個人而已。」像是結束了爭執,他半強迫的使力推著關紅走向另一邊,「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他用眼白掃著沒有一絲喪氣神色的龍毅夫。
給我滾到一邊去!心裡暗念著,但見他臉上卻慢慢的逸著詭計得逞的賊笑,冷蒼岳腦門為之一僵,尤其是瞧見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還有些巴著關紅渾然不解這一團亂的粉臉不移。
倏地,怒火騰滾了他的臉,黑眸陰沉的朝著龍毅夫那只差一點就降落在關紅腰間的手掃瞄不定,似乎猶豫著不知該自何處砍下第一刀。
接觸到冷蒼岳那不似玩笑的凌厲眼色,龍毅夫故意誇大的抖了下身子,表情驚駭萬分的凝視著他。
「阿岳,你幹麼用那種眼神瞧我?」
聞言,關紅也抬眼望向冷蒼岳。
「哪種眼神?」沒什麼好氣,冷蒼岳將臂裡的關紅半旋了個身,讓她背向著龍毅夫,也接觸不到龍毅夫那雙帶著探索與關切的眼神。
他不要小紅的目光自他身上移轉,雖然,他的確是在……吃醋,但他不敢讓她知曉他對她的濃烈佔有慾。
是的,佔有慾,冷蒼岳苦澀著臉,他知道自己的佔有慾爆發得很莫名其妙,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強佔住她的一舉一動及身子,但是,他卻該死的無法放開她,眼睜睜的放任她隨意的倚在別人的懷中,縱使那個人是與他親如兄弟的夫子!
「那種眼神?大個兒,你又用眼神凶夫子了?」關紅咕噥著。
「我哪有。」
「你怎麼會沒有?死命的瞪著我看,好像我要對小紅有什麼不軌的行動似的。」龍毅夫半開玩笑半正經的說著。
冷蒼岳身子一僵,迅速卻也明顯得連他懷中的關紅都清楚的感受到了。
「阿岳,怎麼了?」她憂忡的望著他倏沉的神色。
她怎麼會不知道夫子是開玩笑的呢?但是,為什麼阿岳的神情會那麼的怪異呢?他……不會是當真了吧?!
關紅不敢想下去,但眼底卻有著一絲的期盼與喜悅,大個兒真是在乎她的吧?
「沒什麼。」冷蒼岳沒有低頭瞧她一眼,他不敢,暗喻的氣悶眼神仍是鎖在龍毅夫臉上,「你不去廠裡巡一巡?」
他無法很自在的望向小紅,該死的夫子,好端端的講出這麼引人深思的話來做什麼。
「也是時候啦。」一語雙關的,龍毅夫卻沒再多瞧站在一起的兩人一眼,只地雙臂一張的伸了個懶腰,「好吧、好吧,我不在這裡惹人嫌人,再過些天就得回騰衝去了,也該將廠裡的事情都打點好,有好多事情還沒忙完呢。」
「夫子,你要走啦?」關紅下意識的留住了他,口氣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