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休想。」就只有這一項,他怎麼樣也做不到。
「你……」她又開始蠢動起來了。
畢綠一而再,再而三的排拒著他,白維霖心中實在是氣極了,恨恨的跺了跺腳,將她的身子提了起來,讓自己的胸迎向她抗抵的背,燙熱的氣息自他嘴中直掃著她的耳垂、她的頰。
「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但現在不會放開你,再過幾分鐘也不會放開你,以後也不會放開你,聽清楚了,這一輩子你休想要我放開你!」
「你……」
「我怎麼樣?」見她難得的說不出話來,光只是氣得拚命的顫著身子,白維霖的心又軟了下來,張開嘴,他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她的氣憤,畢竟,他還是見不得她傷心難過的,見她掉著淚、抖著身子,他的心裡更是泛著沉沉的心酸與不捨,誰教她的熱淚像是逕往他心裡流似的。
但是,就在這一刻,一連串的話卻猛地自畢綠的口中吼了出來,強烈的轟住了他的耳、他的心!
「你下流、無恥、卑鄙、齷齪、骯髒……」迭聲的,她狂嚷著。
忍無可忍,白維霖一把將身前的她提轉過身,冒火的眼眸直視著她濕濡的淚眸。
沒想到在她眼中,自己竟是這麼低賤的不值一顧,心寒又心痛的聽著她如此的貶低著他的人格,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想狠狠傷害她的衝動。
殘忍的話語一字接一字的溜出他的嘴。
「我下流到你、無恥到你、卑鄙到你、齷齪、骯髒到你了嗎?」吼著回覆著她的指控,白維霖的心被她的話給傷得無力再顧及她的哀戚,「你是這麼看待我的真心?我就真的這麼讓你不心?尊貴的畢綠大夫?!」
未曾料及的回答讓畢綠的淚流得更凶了,手一揮,她生平第二次出手傷人。
而這次不同於那次。
面對面、心對心,兩雙發狂、發熱的眼眸緊鎖著,襯得這一掌分外懾人心魂。
頓時,打人的與被打的人全都怔住了,呆望著對方,空氣一下子陷入了沉滯又死悶的茫然。
直到有個尖牙利爪的小肉團自下攀爬到兩人之間。
一臉同仇敵愾的豬兒張牙舞爪的躍覆在白維霖的胸前,利爪一伸、銳齒一展,口腳並用的印上了白維霖的身體。
尖銳的刺痛讓白維霖的身子猛地一伸,但是,他卻立刻的將懷中的畢綠給用力的推開,怕獸性大發的豬兒會在不經心中傷了她。
豬兒可沒這些忌諱,它的眼中充滿了對白維霖的不諒解,因為他欺負了它最喜歡的主人,讓她哭得那麼傷心,它必須保護脆弱的主人,嘴一張,它立刻在他下巴印下了第二個齒痕。
「豬兒,不要。」
畢綠急得撲向前,意圖將他自豬兒的狐狸牙中解救出來,還有,避免情急之下,白維霖氣得將它給殺了。但是她的手才剛觸上了豬兒的末端毛髮,就迎上了白維霖痛得想甩開豬兒而揮動的大手。
強猛的手勁狠狠的襲上了畢綠不及閃躲的胸前,順著他揮動的手勢,她整個人往後仰衝出去,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跌撞在那大石塊上。
「老天!」樸泰修大喊。
樸泰修回到木屋後,才自被畢綠和白維霖一前一後的衝勢給愣得不知所措的翠兒口中套出究竟,然後便一刻也不停留的趕了過來,但是,他仍是慢了一步。
兩雙僵滯的眸子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心愛的女人撞向大石塊,然後身子滑落下來,靜靜的仰坐在地上,背靠著大石塊上透出了鮮血,濃艷的鮮紅色,慢慢的順著大石塊上流了下來,令人怵目驚心的窒住了氣。
當白維霖抖顫的手將畢綠的頭給纏好白布時,虛軟的雙腿便再也撐不住自己的身軀了。
「咚!」他就這麼直挺挺的跪癱在地上,就在畢綠的床畔。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傷,而且還是因為他,那心、肝、膽——老天,他的內臟已經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了。
滿臉凝重的樸泰修也踱到一旁的隨手抽了條布中拭了拭手,然後上前拍了拍他低垂的肩。
「出來一下。」他的口氣平板無波。
白維霖沒了思想,也完全感應不到樸泰修臉上那股悍戾的憤怒,只是失神的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前院。
樸泰修雙腳微張,倒三然的身軀滿蘊著強霸氣勢直逼向他。
「我將小綠交給你,你怎麼對待她的?」
他沒有完全聽進樸泰修話中的意思,但是,他的指責,倒是字字竄進了白維霖悔恨愧疚的心裡,慘白的俊臉上全是濃濃的歉意。
「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樸泰修道歉,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滿溢的歉意。
「我接受。」樸泰修簡短的應了聲,臉色轉好了些。
但,猛地跨步上前,樸泰修沒讓白維霖有一絲喘氣的機會,身手矯健的就給了他幾拳,揍得白維霖當場不支倒地。
「這是我替小綠討回的公道。」俯身吃力的將白維霖抬起來,粗魯的將他扛上了自己的馬兒,「回家去吧,小綠我會照顧。」他重重的一拳拍在馬兒身上。
那馬兒長嘶一聲,放蹄便朝著山下的路兒狂奔而去,一連串驅離的動作快得讓白維霖連抗拒都來不及了。
強忍著身上新增的痛楚,白維霖狂吼著:「不——」哀戚的聲音迴盪在山腰裡,久久不去。
第九章
頂著一雙淤血泛青的眼睛,臉上也是青青紫紫的讓人見了就直想笑,白維霖的俊臉花得讓人發噱,但是卻又懾於他凌厲駭人的凝眸注視,沒有人也真的笑出來,誰不怕死呀!
可是,偏有人真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似的,不但笑出聲來,而且還笑得很猖狂。
「笑夠了沒?」沒什麼好氣的瞪了樸泰修一眼,旋即落在畢綠身上的眼神卻是柔得如水,「小綠,今天有沒有覺得舒服一些?」他好可憐、好小心的望著她,眼神中有著飢渴的想念。
今兒個一繞過山彎就瞧見畢綠坐在這棵樹蔭下,他的心覺得較鬆緩些,她會走出屋子,應該是身體比昨兒個好多了,吹吹稍帶涼意的春風,對身子會有幫助的,對鬱悶的心情也是!
白維霖祈禱著最後那一項能有起色,而且能對他目前的窘境起了作用。
可畢綠沒有瞧他一眼,重拾冷然的眼神直視著另一端的山峰。
有些氣餒的歎了口氣,白維霖沮喪的眼色很不巧的迎上了樸泰修正打量著他的促狹眼神。
「怎麼,你上山時跌下了馬背不成?」樸泰修仗恃著有畢綠在,他一定不敢發火的真理,毫不客氣的取笑他。
「你給我閉嘴!」白維霖狠狠的瞪視著他。
若非那幾拳是言明替畢綠取回公道,單憑這傢伙竟敢連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賞了他那麼多拳,打得他措手不及的這一點,白維霖就已經暗恨在心了,更不用提樸泰修真的是絲毫都沒有客氣的下著重手。
白維霖知道當小人的滋味很爽,不過這樸泰修也未免比小人還要小人吧!偷襲,哼!
聽了樸泰修的嘲弄,一徑望著他處的畢綠飛快的偷瞟了白維霖一眼,心中一驚,暗暗的抽了口氣,我的天哪,怎麼他的臉怎麼變得那麼恐怖?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樸泰修有意無意的看了畢綠一眼,他可是有聽見小綠發出的聲音。
嘿、嘿、嘿,小妮子終於心疼了!
「沒什麼。」一想到這些傷的由來,白維霖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丁點。
那個該死的白維霖!當然這個白維霖不是指他自己,是指那個冒著他的名,噢,不對,是那個跟他同名同姓,但卻到處留下孽緣,害他在畢綠跟前吃足了苦頭的作惡傢伙。
那天,當他被樸泰修給扔在馬上馱下山時,被鄰人瞧見且好心的給送回家。人都還沒回到房裡,就瞧見像遊魂似的穿過院子的維姬,當下,他就覺得腦門子泛起了涼意。
母親當晚哀聲歎氣的坐在他床畔掉淚,心疼著兒子新添的傷、心怨又不捨的數落著對冷蒼昊仍不死心的女兒,前些時候又作孽的去撩撥冷蒼昊與關緹的感情。早盼、晚盼的盼了那麼多年,一雙兒女總算是被她盼回來了,但是,全都是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家裡。
珍愛的女兒淒慘,寶貝兒子更慘,不但是心神俱碎的讓馬兒給馱回來的,還全身是傷呢!這教她怎麼不傷心難過呢?!而白維霖的心情在母親這一番涕淚縱橫的談話後,更是低劣沉重到了谷底。
一時門就聽見寨裡兄弟留下的訊息,就在冷蒼昊要啟程回騰沖的前一晚,關緹被死不足為惜的關理治的一批爪雅給吹成重傷,冷蒼昊當晚就急急忙忙的趕回騰衝去,而遠在大理的自己不但沒能幫上自個兒兄弟的忙,反而連仍不顧斷絕了對冷蒼昊一顆癡心的維姬也跑去湊熱鬧,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兒就將關緹給逼得「包袱款款」的離開了冷蒼昊,白維霖聽到這些消息當場沒將他整個人給急死、氣炸。真他媽的該死,這怎麼會亂成這麼一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