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雖老,但精於盤算的腦袋可不比年輕人差啊!瞧這新鋪子還未開張就引來這麼多好奇的人圍觀,相信過不了多久,這間鋪子的名號肯定響遍整個揚州城,說不定連京城裡都會有人慕名而來呢!
「奶奶,謝謝你!」危薇滿懷感激的握住單老夫人的手。
擁有一間鋪子是她從小到大最大的夢想,幸運如她,身為單府的孫媳婦還能夠整日與最愛的花花草草相伴,此刻她真的打心裡高興著。
「呵、呵!好說,好說。」她慈愛的拍拍那雙因太興奮而不住顫抖的手。
「奶奶,薇兒這下可要開心得好幾日都睡不著了。」單奕風笑著攬緊媳婦的腰。「對了,薇兒,我現在先到吉祥商號裡去談些事,晚些才會回府裡,你和奶奶就在這先看看。」
「你啊手頭上的事也該放手讓底下的人去做了,我老婆子可捨不得讓孫媳婦一個人撐這間鋪平哪。」單老夫人沒好氣的叨念著。
「是,我的好奶奶!」單奕風重重的點著頭。「你放心,我會和薇兒好好打理這間鋪子的。」
「你再不走遲了商號就要關門了。」危薇輕聲催促著他。
「遵命,我最美麗的娘子。」輕吻了她的粉頰後,單奕風隨即往街井方向走去。
「對了,別忘了鋪名的事。」單仁輕聲提醒著。
「是啊,你不提我准又給忘了。」單老夫人輕笑道:「薇兒啊,這新鋪子的名字就由你來取如何?」
「喔,好是好,可是……」危薇心底猶豫著。
「來她並不善取鋪名,再者若是取了個名宇不討喜不發財的話,那豈不是她的罪過了嗎?
「唉啊,你就別可是了。」單老夫人一眼就看穿這個孫媳婦的心事。「鋪名你盡可放心大膽的取,等取好我再要單仁去請師父合算筆劃不就得了,如果真不行再改嘛!」
唉!也難怪老三會常常發無名火,娶了個凡事都要考慮個半天,還總是慢人家一步的溫吞媳婦,若不是她老人家見多識廣比較有耐心,肯定也要受不了。
可這孫媳婦她老婆子是嫌不得啊,人可是她瞧對眼的,嫌了,豈不是自打耳刮子?
「是,奶奶。」輕輕福了身,危薇將目光注視在即將要完工的鋪子上頭。半晌後,她的嘴角漾出一抹甜甜的笑。
「奶奶,薇兒左思右想,覺得這個鋪子合該取個不失喜氣的名兒才對,不如咱們就叫它喜兒花鋪如何?」
「喜兒、喜兒,討喜的鋪兒,好!好名字!」單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薇兒,奶奶有你這麼個聰慧的孫媳婦真是高興啊!呵呵呵!」
「是啊,真是個順耳又討喜的好名。」
「看來往後單府的家業肯定更壯大了。」
「那銀子包準是賺下完!」
「有這麼個美麗賢慧的孫媳婦,單老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面對眾人的讚賞,危薇的粉頰不自覺飄上兩朵紅雲。「奶奶,還有各位街坊鄰居們你們過獎了!」
「薇兒,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往後鋪子裡的事你可得多煩心著點啊!」單老夫人輕拍她的肩。
「不過你放心,到時不但風兒會幫著你,奶奶我也已經派人去請你弟弟危磯來做這間鋪子的管事。所以你只管專心玩你那些花花草草就行了。」
聞言,危薇楞了一下。「奶奶,危磯承得了這個大任嗎?」
管事的位子不是隨便的人都可做得來的啊,更何況危磯還小。
「呵呵!你瞧奶奶像是個不識人才的人嗎?」她爽朗的笑著。「危磯的守財愛錢性兒可是眾所皆知,我相信鋪子裡有他幫忙你打理一定會更好。」
再說如果孫子和孫媳婦整天為了生意忙得團團轉,哪來的時間幫她生曾孫哪?
「謝謝奶奶。」恍然大悟的危薇高興得直笑著。
弟弟的幫忙,說個實,對她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啊。
「免了、免了、都自己人還這般客氣生疏。」單老夫人不以為意的揮揮手。「我說單仁啊,你先去找師父合算筆劃,我和薇兒到市集裡逛逛,晚些再回府。」
「是,老夫人!」
待單仁離去後,單老夫人隨即笑著牽起危薇的手。「薇兒啊,走,奶奶帶你去市集裡吃些甜品和零嘴,順道幫你添購些老闆娘該有的行頭。」
「奶奶……」危薇還來不及回話便被拉著走。
沒了老總管的盯梢,老婆子她豈有不趁機會好好玩樂一番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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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薇的心沉甸甸的。
「薇兒啊,你別聽那些三姑六婆的閒言閒語,老三的性子我這老婆子最明白,他雖談不上死心眼,但也絕不同小四那般風流成性,相信奶奶的話,別一個人悶在這胡思亂想!」
這是單老夫人離開她房裡時所安慰她的話。危薇當然明白,可一顆心偏揪得緊哪!
雖說方才在市集裡的三姑六婆們只是耳語交談著,但仍是被奶奶和她給聽得了一二。
傳言單奕風和京城裡百花樓的名妓施浣浣是老相好,每個月他去京城裡辦事時都會住在她那,她甚至還為他生下一子……
「是啊,哪個男人不娶個三妻四妾的?」她輕聲自嘲著。
可她真的不希望她深愛的男人也是如此。
原來,自認看淡一切的她,也會為感情的事耿耿於懷,即使那只是個未經證實的傳言。
「唉!」她輕輕的歎笑一聲。「原來我也是個貪心的女人,現下擁有了他的人仍不滿足,還害怕著別人會分享他的心……」
雖然她溫吞遲頓了點,但並不代表她的心就應當是麻木無感的!一思及丈夫的心有可能一半在別人身上,她的心頭就無端蒙上一層恐懼。
不知不覺鼻心又泛著酸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推開。
「天暗了,怎麼不叫丫鬟們點燈?」攬著愛妻,單奕風輕聲問著。
「你回來了,用過晚膳了嗎?」悄悄拭去淚痕,危薇努力扯著笑。
然她的動作和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反而引起走開去點燈的單奕風的注意。
「怎麼好好的一個人窩在房裡哭?」他溫柔的抬起她的下巴。「是哪個丫鬟惹你不開心?」
怪了,下午去瞧快落成的新鋪子時,她不是還高興得直笑著,怎麼才沒多久工夫卻哭成了淚人兒?
「不、不是,丫鬟們都對我很好,她們還會幫我除花圃裡的野草呢。」她趕緊搖搖頭。
「還是奶奶說了……」
她急急打斷他的話。「唉啊!相公你別胡猜,奶奶可是很疼我的,你瞧桌上那些布料,都是我們去市集裡她特地挑給我的,還說明兒一早要請裁縫老師傅為我量身製衣。」
「那我就不明白了,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讓三少奶奶不開心?」單奕風狐疑的審視著她。「該不會是為夫的我吧?」
見危薇頭突然垂下頭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薇兒,有話就說別又悶著。」
「我……我……」她低聲囁嚅著。
「你就直說吧,別再吞吞吐吐的了。」唉!又來了。
「可……可是……」
「再不說我可是要發火了喔?」他佯裝不耐煩的語氣。
「你別發火,是那個百花樓的名妓……」危薇急急的將頭抬起來,沒想到對上的是一張眸底含笑的溫柔臉龐。
「你不是……」她嬌聲的噘起嘴。「原來你存心鬧人家!」
「不這麼說,我的好娘子恐怕今晚都要一直低著頭了。」他笑著執起她的手。「你倒是跟我說說,怎麼好好的會提到百花樓的浣浣?」
「我沒說她的名兒。」她不滿的抽回手。
浣浣?瞧他叫得多順口、多親熱,看來那些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
「我……我要睡了。」一口悶氣不知如何抒發,危薇沉著小臉兒起身走到床榻邊。
看著她的表情,單奕風已約略猜著一二。
「怎麼,打翻醋罈子啦?」走近她身邊他低聲笑著。
這對他來說可是件好事啊!他這娘子整日只想跟那些個花花草草做伴,有時扒土扒累了就乾脆睡在花圃旁,壓根無視他這相公的存在。
現下竟然可以看到乎日性子溫和的愛妻吃飛醋的俏模樣,可見得她仍是在乎他的。
見他的態度仍是一派閒適輕鬆,危薇的心彷彿被針刺傷了般疼痛。
「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想娶我,你真正喜歡的是那個施浣浣!」一顆顆的淚珠就這般不爭氣的滾滾滑落。
瞧她這可憐模樣,單奕風的心也被揪疼了。
「我的好娘子,你就別再哭了。」輕歎了口氣,他緊緊的抱住她。「沒錯,前幾年我確實常去百花樓裡捧浣浣的場,也曾和她有過一段情,但那畢竟是過眼雲煙了。」
止住了淚,她抬頭望著他。「可市集裡的大娘們說,她……她為了你生了個孩子。」
「傻娘子,三姑六婆的話你也信?」他輕點她紅紅的鼻子。「知道我為何和那施浣浣分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