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貝兒想撲上去,狠狠的將他撕裂,發洩胸口的那份沉痛,但,她辦不到。
眼在痛、心在揪,被背叛的滋味份外苦楚,痛不欲生的感受來得又猛又狂,她真的很想做些什麼事情,就算是暴力行徑也好,只要能宣洩體內的痛苦。
但是,她彷彿在瞬間被抽光了全身的勁力,喉頭乾澀得讓她連質問都無法脫口而出。
當她總算順暢的呼出一口氣,只幽幽的問了他一句。
「為什麼?」
「因為在乎,所以隱瞞。」近乎無聲的解釋,將韋榷的心虛更加渲染無遺。
若不是將她視為惟一,又怎會開始有了擔心及害怕?憂忡她誤會他不得不出現的一些場合,害怕她不能理解他無法立即脫身的處境。
以為疼她、寵她,一如先前對待喜愛的女人那般待她,就已經足夠了,可一旦將感情全然投入、一旦面臨先前所沒有預設到的關口,這才赫然發覺……不夠!
完全不夠!
「可是……」
見噙著淚水的她欲言又止,他想也不想地上前,想撫觸她潔白無瑕的芙蓉頰面。
巫貝兒身子一閃,更加縮進大椅中。
相戀以來的第一次,她問避他的碰觸,望著自己伸出的大手,韋榷的心有了惶惶不安的慌亂。
「你想說什麼?」
「因為在乎,你更應該對我毫無隱瞞,不是嗎?」短短數秒,她的嗓子已然啞了。
他處在那麼光鮮亮麗的環境中,一切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的不安情緒發酵萌芽。
她不信他不懂這個道理。
他懂!
「那只是一種手段,像……一種策略聯盟,在商場常常會有這種事情。」他試著跟她解釋自己的作法。
「這就是成功的代價?」
凝望著她似懂非懂的寬容,韋榷的第一個念頭是否認,想試圖湮滅所有會讓她起疑的證據,但他最後牙一咬,點了頭。
「沒錯。」
「那……你要娶她?」
「不可能!」
斬釘截鐵的三個字沒能讓巫貝兒心安,反倒挑起她的心酸與不知所以然的退縮。
跛腳!
猛然憶起那天叫小晶氣得跳腳的批評,不由自主地,她的心退得更急了。
事實上,她的腿傷不會造成終生的遺憾,這是已經確定的事實,只要她努力不懈做復健,再幾個月,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只是腿骨裡多了條鋼條,但除了比蔡麗安多了條鋼條,她什麼都比不上她。
依韋家的財勢聲威,內外在兼備的蔡麗安絕對夠資格晉身成為當家主母!
不是她巫貝兒。
不該是她!
「為什麼不可能?既然是成功的代價,這也代表你必須、肯定、絕對會娶她。」
見她又耍起拗性,韋榷神情一沉。
「我說過,那只是一種手段,再沒有其他意義了。」他咬牙重申自己的立場。「我不會娶她,這輩子不會,下輩子更不可能。」
因為跟蔡氏洽談的合併案已經進行到緊鑼密鼓的階段,這樁生意花了他不少的心血,規模與金錢更是無法計算,而蔡家大老也因為想將他納入家族,才會默許韋氏掌控合併的主導權。
所以,他寧願一切先保持原狀,也不想臨時生變。
巫貝兒愈懂他的無奈與委曲求全,心愈揪痛。
「如果沒有我的出現,這個代價是你一定得付、也一定會付的,不是嗎?」
他無語。
小魔女說的沒錯,若不是她,他終究會娶蔡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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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女會玩失蹤,他不是很意外。
她退縮的神情,在他的心裡索繞,久久不散,彷彿成了道魔咒,揪得他開始不顧一切了。
連合併案在他眼中也變得微不足道。
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聽不進她的耳,所以,先讓她的心痛沉澱個幾天,待他找蔡氏大老談清楚,再將她翻出來,面對面,一一說個清楚,這是韋榷之所以沒立即上山下海去找巫貝兒的原因。
但,沒多久他發現,真正放不下的人,竟是他!
抑住心焦如焚的不安,他面對蔡氏大老虎狼般的咄咄逼人,態度和緩卻堅定的表達了自己的原則,無視他們的暴跳如雷,話說完,將一切留給甫回來不久的韋軒打點,便起身走人。
他忍不住了,非得將她速出來不可。
錢再賺就有,可是,小魔女就只有那麼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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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
等了半天,也不見哭紅雙眼的姐姐再吐出半個字,巫馨兒牙緊咬,催問:「告訴他什麼?」
「這次我不要他追來。」巫貝兒橫著心說出這句話。
換句話說,就是姐打算不跟他玩了?
這話若是早早被她聽到,她會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可是,現在她只聽得滿腔怒火。
「為什麼?」
「我……就算他追來,又能改變什麼?」
「什麼叫就算?姐,你認為你配不上他?」巫馨兒想來就有氣。
姐她連人帶心全都給了韋榷,結果呢?瞧瞧他搞了什麼飛機出來!
唉,半路跑出蔡麗安這個程咬金,她不怨蔡麗安,因為,她可能也只是個無辜受害者。也因為如此,她又重拾起對韋榷的不滿,原本,她幾乎快默認他就是自己未來的姐夫說……
「如今已經沒有配不配得上的問題了。」巫貝兒很認命,也很認份。「他領導著韋氏集團,會需要一個比我更能站出去的女人,而我能幫他什麼呢?」話中的哀怨不點自明。
聞言,巫馨兒氣黑了臉。
真是的,姐她說的這是什麼話?
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哪來什麼配不配的鬼問題?兩人看上了眼,就什麼都配啦,就像他們先前不是很配嗎?怎麼一遇到金錢財勢這種俗不可耐的玩意兒,就全都不配了?
簡直是存心要氣死她嘛!
「唷,你在念什麼?」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見巫馨兒端著茶杯杵在接待室裡,嘴裡唸唸有詞,巫敏兒不禁好奇了。
誰有那麼深的功力,竟能將溫柔賢淑的馨兒氣到粉臉轉青?
「還有什麼?」
「我哪知,所以才會問你呀。」
怒氣仍盛的巫馨兒長長的歎著氣。「除了姐那只笨鳥跟韋榷那只良心被狗啃了的大禿鷹,還有什麼能氣到我?」
說這倒也是實話,自從大堂姐的戀情告吹後,不但當事者成天渾渾噩噩,淚眼汪汪的傷春悲秋,惡劣的情緒連帶的也影響了同居的她們。
可是,巫敏兒倒沒這麼悲觀。
總覺得……韋大哥不太可能真就這麼放大堂姐走,畢竟,她們巫氏家族的反對聲浪逐一消弭,靠的不是他的有財有勢,而是因為他這段時間來的言行舉止。
大夥兒都看得出來,長袖善舞的韋大哥真的是愛上了大堂姐。
「韋大哥不會這麼傻的啦。」她開朗的嘀咕。
成日舞弄情濤的浪子,一旦沉淪進愛情裡,絕對是專注得出乎人意料之外,她相信這個論調。
而韋大哥近來的表現也讓她證實了這個論調無誤!
「他那不叫傻,叫投機、叫過分、叫缺心缺肺的負心行徑……」巫馨兒連串怒斥戛然而止。
氣惱的杏眸瞪著尚未開啟的電動大門,門後站的正是韋榷。
怒歎一聲,巫馨兒邊磨牙邊犯嘀咕。「他交給你了。」
「誰呀……」半側身,巫敏兒也瞧見他了。「唷,韋大哥終於現身了。」
「哼,來個屁呀。」
差點嗆住,巫敏兒疾瞪向她。「噢喔,馨兒,你說髒話!」
「那又怎樣?對他還客氣什麼。」她是想發洩怒火,可怕一個沒控制好,連暴力行徑都出來了;她無所謂,但是,一旦被姐姐看到她就完了。
所以,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省得被那張將姐姐迷得神魂顛倒的臉孔給氣到吐血。
「哇,這麼赤焰焰喔!」巫敏兒難得看她惱火的樣子。
「你閉嘴,少在那裡說風涼話。」走回辦公室,巫馨兒不忘叮嚀。「不准跟他說姐姐在哪裡,如果他有問的話。」其實韋榷會出現在這裡,多少也代表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了,她的心稍稍安了。
不過,姐那隻小鴕鳥根本也沒躲,成天窩在家裡坐吃等死兼流眼淚,執意奉行她的三不政策——
不聽、不看、不出聲!
都什麼節骨眼了,當鴕鳥有什麼用?若她能說服姐姐的話,絕不放韋榷善罷甘休,而且這回不是只有兩巴掌這麼好解決,起碼要將那張帥臉扁成豬頭才行。
「放心,都交給我吧。」巫敏兒也不遑多讓,直接將重責大任往肩上扛。
臨進門,瞟見她臉上過於燦爛的笑容,巫馨兒不免開始擔心。
「你別搞砸了。」
「好好好。」
「不准讓他洗腦。」
「好好好。」
這未免太多的好了吧?巫馨兒凝起眉,凌瞪著笑容可掬的小堂妹。「小錢鼠,我警告你……」
哇咧,被發現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安哪,我辦事,你放心,進去吧,別待會兒又氣得跳腳。」巫敏兒佯裝出一臉的同仇敵汽,腦子裡,花花綠綠的鈔票早已經朝她展翅飛來了。
哇,有錢入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