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要聽清楚子子到底在說什麼,她必須!
瞪大了眼,袁曉藍很勉強的清了清喉嚨,一心想要穿破團團困住她思緒的那層空白又細蒙的迷紗,嘴才微啟,她的眼光就注意到自魏子雍身後射出的那道刺眼的刀芒,它正直直的朝著他的身後射來。
來不及向他示警,她做了惟一能救他一命的事。
"什麼......"被袁曉藍這個突然卻猛力的將他推到一旁的動作給弄得一頭霧水,魏子雍側過身,只聽到快速閃到他身後的她發出一道悶聲,她的身子就已經慢慢的滑溜到地上,沒有半絲血色的臉孔直盯著握刀的那隻手。
血,一點一滴然後迅速增多的順著刀湧了出來。
"不--"
咆哮的聲音直上雲霄驚嚇不少附近的飛鳥,魏子雍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彷彿是由天而降的這一刀。
"我的天哪。"
慢了一步的一群人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刀就這麼插進袁曉藍的胸口,而魏子雍就像只負傷的猛獸般的衝上去,紅著眼一把將她滑落的身軀給摟進懷裡,身體也順著跌坐在地上。
"馬玉蒂,你這該死的害人精。"早在發現到馬玉蒂不懷好意的身影跟在魏子雍他們奔走的方向時,巫束娟就已經擔心得開始紅著眼眶了,但是看到他們一群人竟然還是晚了一步,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淌流下來了,身形一動,她朝著得意的齜牙狂笑狀似瘋狂的馬玉蒂撲了過去。
速度之快,連熊靖之跟巫束菱都拉了個空。
"小娟,不要......"巫束敏紅著眼尖聲叫喚著。
看見朝自己飛撲過來的身影,馬玉蒂不加思索的又揚起手來,握在手中的刀芒不但深狠的射向大驚失色的眾人,也使她自己的眼神更加渙散且狂亂。
"來呀,來呀,我要一個一個殺光你們全家,我要讓阿士後悔一輩子。"她狂喊著,"我要一個一個殺光你們全家。"
眼看刀子就要重蹈覆轍的接近巫束娟的身體時,一道不知發自何處的利芒"咻!"的劃破空氣,就這麼精準又恰當的將馬玉蒂手中的刀子給打掉。
"馬玉蒂,你永遠都無法如願的。"
自稍早在水晶球看到這一幕時,巫士跟蒲筱莉馬上趕了過來,與上官昕霖險些擦身而過。
並非上官昕霖故意遲緩他的速度,實在是因為當他回到島上時,巫士夫婦又那麼剛好的離開島上,而他總是跟他們像是貓捉老鼠的撲了個空,所以當他終於追上巫士時,巫士他們也剛好自水晶球上發現到這一切,立刻啟身要趕過來。
上官昕霖隨後也緊跟上來,在路上他將所有的事都說了,但是三個人還是遲了一步。
他們沒能阻止馬玉蒂這瘋狂且奪命的一刀!
"阿士,你來了。"狂笑一聲,馬玉蒂突然往巫士的方向撲了過來,但是,她眼中驚喜的熱切光芒在看到巫士身邊的女人時,倏地全消散不見,繼而浮起的是恐怖至極的怨視。
"很好,你也來了。"怪聲尖叫中,她倏地自懷中快速的掏出另一把尖刀,身體立刻變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早有防備的蒲筱莉。
"馬玉蒂,你已經定了自己死罪。"
說這話的是馬玉蒂一直沒有注意到的上官昕霖,在馬玉蒂的眼裡終於浮上一抹驚駭又惶恐的神情時,上官昕霖只是可憐的輕搖著頭。
"不,上官島主......"馬玉蒂驚呼著。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只見上官昕霖的咒語甫下,試圖逃離的馬玉蒂已然變成一縷輕煙漸漸消散在空氣中,從此魂飛魄散永世無法超生。
這些過程全都沒有落入魏子雍完全抽空的腦子裡,但是馬玉蒂臨死前的尖聲呼叫卻將他的神智給拉了回來,猛一抬頭,他看見了上官昕霖。
"上官先生,我要回二十世紀。"他提出腦子裡早就打定的主意,"立刻。"
藍藍的生命危在旦夕,若再晚一步......他連想都不敢去想這個會令他心碎的可能。
淚眼婆娑的向坐在地上的魏子雍跨了一步,蒲筱莉的淚沾濕了眼,"孩子!"她無聲的喚著。
心疼的將妻子摟在懷裡,巫士吸了吸酸楚的鼻子,他注視著魏子雍那張雖然凝著但仍顯露出恢弘氣勢的臉龐,那張隱隱約約還帶著自己影像的俊俏五官,然後他再轉頭環視著自己的三個寶貝女兒臉上所浮現出的那抹愧疚與後悔,他強忍住淚意,啞著喉頭開口說:"你已經決定了?"
縱使是明知他一定得回去,巫士也還是開口問了,若這個他失去多年的孩子臉上有一絲的猶豫,他一定會用盡任何的力量以求能讓他們有多一點的時間再相聚。
就算是會犯下巫婆島的規律,他也絕不後悔。
目不轉睛的望著對方,魏子雍知道眼前這一對夫婦是誰,他可以從對方的長相看出彼此的相似點。
只那麼一眼,他已經完全填滿了心中那塊空虛了多年的缺處。
"是的。"他毫不遲疑的點頭。
"可是,我還沒能好好跟他說些話,我都還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蒲筱莉失聲叫了起來,她掙開巫士的束縛衝到魏子雍身邊,"孩子,你難道真的對我們一點都沒有......"她哭泣得講不下去了。
"阿莉。"傷感的來到妻子身邊蹲下,巫士輕撫住她的肩。
"我不是不想多瞭解你們。"魏子雍動容的望著眼前風韻猶存的親生母親,"但是,這次能讓我看見你們,甚至跟你們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他抬眼望著站在身邊的親人,"我已經非常感激上天了,他終於讓我如願的見到了我最親愛的家人,但是,老天爺也早就將我的命運給推離這裡,這是上天注定好的,是我們都不能推翻的。"凝視著哭倒在父親懷中的母親,他輕聲的喚著:"爸!媽!還是我該說爹!娘!不管是怎麼稱呼,你們永遠是我的父母,不管是在這個時代或是在二十世紀。"
"孩子!"伸手按住魏子雍的肩,巫士感動的眨了眨眼,"你真不愧是我巫士的好兒子。"
蒲筱莉泣不成聲的靠在巫士懷裡直抽著氣,透過一雙淚眼,她無語的凝視著自己無緣的兒子。
感覺到懷中人兒輕抽了下身子,縱使理智早就驅使他作下決定,但魏子雍還是萬分難捨。
望著眼前初見的父母,他將袁曉藍昏迷不醒而更顯嬌弱的臉蛋展現在他們眼前,語氣哽咽的說:"這是我未來的......妻子,你們的媳婦兒,在二十世紀時我不懂得珍惜她的感情,來到這裡,我又三番兩次的疏忽導致她傷心、受傷,我不求你們能瞭解我的決定,但是為了她,我求你們讓我回去。"他垂下眼望著生命似乎已經點滴飄走的藍藍,"我只感謝老天爺讓我到二十世紀,而且讓我遇見藍藍。"
像是聽進了他的話,昏迷中一直沒有睜開眼的袁曉藍突然就在此時細微的動了動,眼眸輕眨地慢慢睜了開來,她茫然的望著眼簾中魏子雍那雙帶淚凝視著她的哀傷黑眸。
"子子,你怎麼啦?"她輕聲幾近無語的問,纖細的手伸了上來欲撫上他的頰。'魏子雍的手在半空中迎了上去,將她的手輕撫在自己的頰畔,用微抖的大手牢牢的貼上她的手背,"藍藍,這是爸爸、媽媽。"他望著巫士夫婦。
順著他的視線,袁曉藍看向兩個表情激動望著她的陌生人。
"叫啊,叫爹、娘啊,他們也是你的爹、娘。"將她無力的身子扶坐起來,用他的胸膛撐住她無力地不斷下滑的身子,魏子雍輕咽的催促著她。
聽出他話中的淚意,她想要回頭再望他一眼,但是魏子雍卻用頰緊貼她的頰不讓她回頭,她無奈的將眼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中年人身上。
眼前的兩人雖然年紀已大,但在他們身上竟看不到一些老態,反而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來不及深思,腦子一直處於恍惚狀態下的袁曉藍只乖巧的衝著他們垂著淚的臉輕輕的喚了聲:"爹、娘,我叫藍藍。"話一說完,她又昏進魏子雍一直沒有鬆懈下來的懷裡。
"上官先生!"心神俱喪的緊摟住心上人,魏子雍滿眼祈求的望著站在巫士身後的上官昕霖。
深吸了一口氣,上官昕霖走上前來。
"不行。"蒲筱莉飛身阻擋在上官昕霖的身前,"阿士,你不能讓他將孩子再送走,我好不容易又看到他......"
"小莉!"下意識的,巫士望向上官昕霖,"上官小子......"
上官昕霖無奈的搖了搖頭,"阿士,只有這個辦法了,若不讓他回到他們原本屬於的年代,那小丫頭的命就真的玩完了,況且,他們原就不屬於這裡。"他意味深長的望著蒲筱莉,"這次能讓你們全家見上一面,我跟宗宸都冒了很大的風險,若他們不回去的話,連你們也會有麻煩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