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這張身份證的地址怎麼會跟我一樣呢?」
「我也不知道耶。」她的臉上是佈滿了歉意,同情的凝視著他。「阿標塞包包給我跟小嘉時,我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地看一眼或問些什麼問題,就被他一腳給踢了下來了。」
被人一腳踢下來?
「那小嘉呢?」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他腦子裡很快地抓住她剛剛說的另一個人。
「小嘉她人上哪兒去了?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又是一臉茫然,她不會連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哪都不知道吧?!
「我也不知道,我們下來的時候還手牽著手,可是一看到那些漂亮的雲我們就將手鬆開只顧著去玩那些雲兒,等到我想起她的時候,她就不見了。」聲音裡出現了哽咽的吸氣聲。
該死的!喬振東惡狠狠地暗罵自己一句,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是知道只要一提起她這個好朋友就會惹她落淚,而自己又智障地提起了她!
看見她又再流著眼淚了,喬振東想也不想地大手一拉,就將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讓她的臉安放在自己的肩窩,柔聲地勸慰著她。
「別哭了,她一定沒事的,有空我再幫你去找一找,看有沒有她的消息。」
「東東,你想她會不會碰到壞人?」舒適的倚在他寬厚又安全的懷裡,蘇小芙開始替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擔憂了。「如果小嘉真的碰上一個壞人呢?如果那個壞人要將小嘉五馬分屍的話怎麼辦?我們一定要救她。」她極盡悲觀地往不幸的方向想得很起勁。
她的話語夾雜著低泣聲,喬振東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服都已經被她的淚水給染濕了一大片了。才只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他就已經領教了無數次她蘊藏量豐富的淚水,任何一項小小的事情都可能會讓她悲哀的頻頻落淚,甚至於只要他稍微提高些嗓門對她說話,就會惹她淚水奪眶而出。
奇怪的是她哭的時候除了鼻頭泛紅以外,眼眶都沒有一絲紅意。只是那片粉紅色的臉頰會變成了近乎透明的象牙白色,讓人看起來分外的不捨。就像是少女漫畫裡的女主角那般,滑落的眼淚呈晶瑩剔透的水晶狀,然後緩緩地滑向下巴……
「你怎麼那麼愛哭?」喬振東實在忍不住地問她。
這句話彷彿有神奇療效地讓她的啜泣給止住了,她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在他懷中抬起臉來迎著他的目光。
「你也發現了啊"」她神情嬌媚又有些難為情地吐吐小舌頭。「整個妖精王國都知道我最愛哭了,每次動不動都會掉眼淚,但是每回只要小嘉一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哭了耶。」
一提到小嘉的名字,她的淚水又開始滑落了,喬振東懊惱地輕歎了聲,將她重新摟回自己懷裡。
「好啦,好啦,我不是已經答應你啦!一有空就會幫你去打聽這個小嘉到底跑到哪兒去了?不過我有個條件,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他慎重其事的語氣讓她頓時忘了自己還在落淚邊緣,只是睜著一雙霧濛濛的眼眸瞅著他瞧,雙手還老實不客氣地扯著他的袖子大聲的擤著鼻涕。看到這一幕,喬振東有些傻眼地呆住了,他盯著她的動作,一時忘了自己剛剛要她做什麼。
「東東,你到底要我答應你做什麼?」拉扯他的手臂,蘇小芙努力地將他拉回神來。
猛地甩了甩頭,喬振東忽然很清楚地感覺到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的自在與熟練,以前都沒有這種會讓人窒息的感覺,怎麼突然會……努力地控制著突發而來的心跳加速,喬振東先於咳幾聲,清了清喉嚨,然後正經八百地瞪著她,想到了她剛剛又叫自己東東,他突然脫口就說:「你以後不能叫我東東。」
「可是人家喜歡……」她一臉不馴服,嘟著嘴反對。
聽到她的話,他眼也不眨地低吼一聲。「不行,我不喜歡呀。」
完蛋了!她的眼淚又要流了下來,喬振東這時心中馬上閃過第一個想法。
「你也不能再那麼喜歡哭。」他以威脅式的口氣,嚴肅地說著。
她的小嘴扁了又扁,可是喬振東的威脅真的在她的腦子裡生效了,她眼裡含著淚不敢任它滑落,語調極為委屈輕細地說:「你只說答應你一件事,可是你現在說了,兩件事,你到底要我答應哪一件事?」
一向被他自言及自傲的控制力快解散了,喬振東兩手一攤服輸地任身子往後仰靠在沙發裡,看也不看跟著他的身子趴過來的蘇小芙,他的眼光直視著前方。
「我可不可以要求你兩件事都做到?」他極為無奈,極為……無助的問道,目光似乎不抱著任何希望。
「不行,你原先只說一件事的,你不能……」她緊蹙著眉思索著下一句話的用詞如何使用最為恰當,然後終於歡呼一聲得意的說:「食言而肥。」
喬振東知道自己不應該,但是看到她因為想到了一句符合的句子而沾沾自喜的模樣,他還是不禁地伸出手讚賞地拍了拍她的頭。
「那你可以做到哪一項?」
輕咬著唇,她的笑容漸漸隱去,凝視著他半晌後,她輕聲地問:「東東,你是當真的?」
「對,非常認真。」他的臉上表現出自從遇見她後少有的堅決。
她低吁了一聲,咬著唇的齒更用力了,喬振東已經可以想像那道血痕的出現了。他正要放棄自己的堅持時,她開口了。
「我答應你以後不再哭了。」堅定的眸子望著他,她下定決心似的說。
這個回答倒是喬振東沒有想到的,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原先的要求會變成了這一項,因為他原先是要她不要再叫他「東東」了。
「你做的到嗎?」她的紀錄實在太輝煌了,令他不禁對她的堅定承諾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我一向……言出必行。」雖然是這樣子說,但是蘇小芙一想到自己以後都不可以再哭了,她就難過的又想掉眼淚。
「其實你可以叫我喬大哥,那你以後就可以高興怎麼哭就怎麼哭啦!」
說完這個建議,喬振東就判斷自己瘋了。
可是看到她那像是真的做了很重大抉擇,彷彿是叫她從此捨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似的傷感,他打從心底的百般不捨。
她很快地搖了搖頭,然後反過來安慰著他。
「別擔心,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對呵!你會沒事,但我的事情可大了,——他心中暗暗的叫苦。
喬振東愁眉苦臉的思索著蘇小芙的突然出現,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了。一個下午給她這麼一鬧,沒能好好整理一下思緒,現在定下心來想了想,蘇小芙的身份證上登記的地址是他家裡的,如果真將她送到警察局也鐵定是脫不了關係,而且她又沒辦法說出自己的身份證上的地址怎麼會跟他的一樣。
看這情形,短期之內,她這個拖油瓶是跟定他了。
哀聲歎氣了好半天,他才想到怎麼都沒聽到她的聲音?連忙低下頭去看她,結果竟然看到她在自己懷裡睡著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
苦著一張臉,喬振東無聲地凝視著懷中睡著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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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電話啊!」她驚訝又驚奇地瞪著電話機瞧,好像這輩子從來不曾見過這麼新奇的東西似的。
看見她喜悅的神情,喬振東心裡也莫名的雀躍著,到底自己在高興些什麼,他也是一頭霧水的莫名其妙,反正看到她嬌笑著一張臉,他心頭就是快樂極了。
他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教她認識屋子裡所有的電氣化的產品,而她也保持著高度旺盛的好奇心去消化每一項產品。
然後,他發現她最感興趣的是客廳靠牆的那部電視,當電源一開,裡頭出現了人影時,她敬畏地走向它,怯怯地伸手撫著電視機的邊緣,嘴裡輕聲地說:
「東東,這就是電視?真神奇。那些小人兒是怎麼塞進去的?」說著她還身體力行地繞著電視走著,想找出那隱藏起來的暗門。
經過了一整個失眠的夜,喬振東已經差不多快能適應了她所有的失常表現與言語。看她好奇地盯著電視,他只是故作神秘的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你如果聽話的話,我再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
見她雖然沒有得到解答,一張小臉仍興致不減的緊盯著電視螢幕猛瞧,喬振東忍不住的心裡一陣不悅。
為了她的注意力竟然轉移到電視機身上。
「肚子餓了沒?」踱到她的身後,他突然出聲地問。
「嗯。」
雖然應了聲,但是蘇小芙的眼光還是移不開螢幕,喬振東輕歎了聲,故作失望地解開自己束了一天的領帶,懶懶地跌坐在沙發上。
「好吧,既然你不想吃麥當勞,那我們就只好去吃自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