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左仲森自己這些年來的揣摩加經驗,這個向奶奶道歉的態度還得要極盡所能的謙卑與誠懇,否則奶奶這個老佛爺一定不會當它是誠心的。
「都是我的錯,沒事懷疑些什麼嘛,對不對?」左仲森還以一副很瞭解她是跟自己同一條船的表情望著她。」我不該以為你會跟爸爸他們一樣,全都在想盡辦法逼我結婚。我知道你不會那麼狠心的,對不對奶奶?」說著,偷偷地微瞇著眼看著張鳳儀,果然在她臉上捕捉到一間即過的愧意。
賓果!差一點兒沒有向張鳳儀比了個V字的手勢,左仲森只敢在心中揮動著勝利的旗幟。但是還聰明地不將笑意擴散在臉上,只讓它溢滿在眼裡。心想開玩笑,自己這幾年的教訓可不是白學的,早該知道奶奶安的是什麼心。
張鳳儀被他的話堵得講話都有些結巴起來了,輕咳了聲,然後才一臉正氣凜然的說:「奶奶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停了一下,好像又不甘心就這麼被晚輩一番話給堵死了,她故意輕吁了聲,然後無奈地說:「阿森,你也應該知道,不管奶奶做什麼事,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對不對?」
左仲森心裡暗暗地佩服著奶奶的反應之快,薑還是老的辣,不愧是自己的奶奶。尤其是在美國住了那麼多年了,腦子及生活中接觸的全是些新潮的玩意兒,行事更是不服老的出人意表。
只是,左仲森不知道這回奶奶又會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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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嗎?」左仲森擔心地望著張鳳儀興沖沖的背影,有些不安地跟著她往門口走了幾步?「要不,你再等一下,看柏熙有沒有那麼早回來,還是我明天挪出幾個小時陪你去逛逛?」
不耐煩地朝他揮了揮手,張鳳儀一副「安啦」的模樣。
「我只不過是到馬路那頭的公園逛逛、走走,又不是要去華西街搞鬼.還非得要等你明天挪時間?」張鳳儀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地關上門往電梯走去,口裡還嘀嘀咕咕地?『這孩子怎麼生活過得無趣成這樣?連到公園散個步還得要安排好時間!真該好好的教教他什麼叫做生活?」連走進電梯後,她的臉上還是掛著一副憂心仲忡的神色。
電梯在下一層樓時停了下來,走進來一個女人。
正滿臉百般無聊的張鳳儀面帶微笑地注視著她,然後親切地朝她「晦!」了聲。雖然不是真的很想找人聊聊,但反正在電梯這個小空間裡閒著也是閒著,而且她也好奇地揣測著這個小女人的反應會是怎樣?因為通常當她這樣直視著有些人時,她們大多都會表情不太自在的開始左顧右盼。
可是她並不像通常有些女人一樣,見到陌生人緊盯著自己瞧就會拘謹起來。反倒是很和善的對張鳳儀笑笑點了點頭,真誠的先回了她一聲,「婆婆您好。」然後才略轉過身去接關門的鈕。
打她一進電梯後還自己那個淺笑的那一刻起,張鳳儀眸子一亮,眼光就沒離開她。從頭審視到腳,然後才又重新回到她的臉上。
這個小女人是塊噗玉,張鳳儀篤定的這麼在心底想著。
雖然臉上掛了副看來又笨又土的厚重黑框眼鏡,而且身上穿的是簡單的襯衫加上舒適卻似乎稍嫌過大的休閒褲,但是張鳳儀敢打賭,剝光了衣服後,她的身材一定是好得沒話說,因為就連在寬鬆的衣服底下,曲線仍是若隱若現的顯現著。
但是,張鳳儀突然眉頭微顰,話又說回來了,這個小女人身材好雖好,似乎又嫌單薄了些。
越瞧就越有興致,張鳳儀雖在美國住了那麼多年,但中國人的好奇天性可從來不曾給抹滅,這會兒讓她瞧到了感興趣的事情,就更加想將它發揚光大了。
只見張鳳儀不覺地向那個小女人跨近一步,想更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女娃兒。那小女人大概是心裡有事吧!也或許是不將已經七十幾歲的張鳳儀放在心頭防備著,盡顧著專心想著自己的心事,所以壓根都沒有注意到張鳳儀放肆眼神眼走近的動作。而張鳳儀就更加肆無忌憚地放開眼來仔細端詳著她。
越瞧,心中越是將給她的分數打得越高。
瞧,那雙躲在難看的近視眼鏡後面的翦翦麗眸,雖然是思索著事情,但透過眼鏡還能看到它們就這樣又大又亮地水靈靈地眨啊眨的,如果她丟掉那副丑眼鏡,不知道那對懾人的眼會迷死多少男人哪。
張鳳儀的心裡忍不住讚賞地嘖,嘖,嘖地發著聲響。
看看哪!還有那個小巧挺直的鼻樑,下頭的那菱形小嘴,紅艷艷地微翹著嘴角,彷彿還隱含著絲絲的笑意,直吸引著人泛起一種想輕輕地用唇去探索的慾望。當看到她那皮膚細嫩光滑、柔白裡仍透著微紅的粉頰,她實在是無法控制的將心裡的聲音化成口頭的讚賞。
如果將她從頭到腳好好地改頭換面,這個外表不起眼的女娃兒準會像出水芙蓉般,美得讓許多人跌破眼鏡。
張鳳儀忍不住地就嘖,噴,噴地發出聲音來,眼前這個小女人簡直就是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只要這麼幾眼,就已經緊扣住自己的心弦了。
怎麼有這等漂亮的女娃兒就住在自家樓下,而咱們家阿森那個愣小子他竟然不知道?
大概是張鳳儀發出的聲音將她喚回神來,那個出水芙蓉般的美人突然猛地眨了眨眼,微側過身來看著她,問道:「婆婆,你……還好吧?」語氣裡有著掩不住的關切。
張鳳儀心中一震,多好聽的嗓子哪!有點甜、還有著更多輕柔的膩人嗓音就這樣發自她那菱形小嘴的口中。而且,再笨的人都聽得出她的聲音裡的那份關懷,張鳳儀更是打從心窩裡對這個陌生的女娃兒滿意透頂了。
這年頭對老人家有耐心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連樓上自個兒家的那個愣小子跟他那個死黨,對自己孝順歸孝順,但有時兩個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也是挺沒耐心的。
毛沛珊見眼前這個婆婆沒回答自己的問話,逕顧地在自言自語還不時地微點著頭,似乎在想什麼重要的事。她本不想那麼多事的,但剛剛聽到她突然地發出聲音來,問她話,她又好像全沒聽見似的。她不禁開始擔心這個老人家是不是身體微恙,不覺地朝她走近一步,微傾下身來探視著這個個子竟然比自己還嬌小的老人家,問聲:
「婆婆,你還好吧?」
老人家終於有反應了,不過張鳳儀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又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了。她不禁直盯著毛沛珊傾下的胸前瞧。
見它只是意興闌珊地微張著眼,望了自己一眼就又垂下頭去不再理會自己,張鳳儀關心地問:「它怎麼啦?」
憐惜地順了順緊偎在自己懷中,瘦弱又微發著抖的螃蟹的毛,毛沛珊輕聲地說:「螃蟹生病了o」
「它的名字叫螃蟹?」張鳳儀驚奇地問,聲音裡有著淡淡的笑意。
「嗯。」毛沛珊應道。
彷彿回應張鳳儀的叫喚般的,躺在毛沛珊懷中的小狗無力的「汪,汪」叫了兩聲,然後就又一臉病懨懨地靠回她的懷中喘著氣。看它這般惹人心憐的模樣,張鳳儀心中也驀然突感不捨地伸手順了順靠在毛沛珊胸前的螃蟹頭頂柔軟漂亮的毛。
「可憐的小螃蟹?」張鳳儀同情的說。
但是,這個時候張鳳儀可不是真的非常同情了!
因為在剛剛不經意的觸摸中,張鳳儀還是有分心地注意到這個可憐的小螃蟹也是幸福得很呢。因為它這會兒所依偎的軟玉溫香是多麼的溫暖有彈性呀,如果不是怕人家小姐會懷疑她有心非禮,漲鳳儀實在是很想伸手再試一次。
「你要帶它去看醫生?」很奇怪的,張鳳儀有股想跟這個令自己感到好奇的女人多認識的衝動。
很莫名的,張鳳儀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這個看來溫柔而嫻靜的漂亮小女娃兒才第一次見面而已,就讓她心裡產生了很大的好感。
「不是?」毛沛珊微搖了搖頭,正待回答,電梯剛好就到了一樓大廳。
她讓老人家走在前頭,自己跟在後頭。但是並沒有加快腳步越過老人家,反而配合著張鳳儀的緩慢腳步走著,邊繼續說:「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帶螃蟹去享受陽光,這種陽光對它會很有幫助的?」
張鳳儀心中一喜,享受陽光!這漂亮女娃兒的情致還挺合自己的胃口嘛,連忙問道:「怎麼那麼巧?我也正打算去公園散散步,一起走吧?」
張鳳儀企盼的眼神讓毛沛珊不忍拒絕,況且,她根本就不打算拒絕這麼一個慈祥婆婆的要求,反正兩人的目標也是相同。只是……
「婆婆,你是住幾樓?怎麼自己一個人出門呢?」毛沛珊關心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