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打哪兒來的?」
「你說這個古玉戒指呀?」
他沒好氣的嗆回去。「這是男人的飾物,你買的?」口氣不佳,但神情非常凝重。
觀察了她幾天,總覺得她身上的這隻玉飾最有嫌疑,說不定,真的就是它將蘇熒那鬼小子引上門來的。
「這戒指是我爸去杭州玩時買回來的,他買了就擱在抽屜裡,我見它挺入我的眼,就跟他討了過來,手指頭太小,沒辦法戴,就索性當墜子掛嘍。」她頂高那只古玉戒指。「色澤很漂亮吧?」
炯利的精眸細細的打量著它,他再問:「出土文物?」
「惡。」她誇張的抖抖身子。「這名詞滿讓人超雞皮疙瘩的。」
「是不是?」
「應該是吧,我爸說是從古董店裡翻到的,他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跟老闆喊了兩次價,就買下來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聽老闆說這玩意兒年代久遠,是個貨真價實的古董噢,可誰知道他有沒有說謊呀。」
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了。
見她似乎是愛不釋手,突然雷塹又起了霸性,瞪著它的神情像是想出手將它一分為二。
「別戴了。」
「嗯?」
「這不是好東西。」
「你計玩笑吧?」她瞅著他,再端詳著它。「你怎麼知道?」
「戴上它後,你走了什麼狗屎運?」
歪著腦袋,她—一回想,不由自主的點頭附議。「真的耶,你不說我還沒這份聯想;自從將它掛在脖子上後,我真的就開始走狗屎運了隊」
聞言只是勾唇冷笑,他作勢就要幫她解下。
怎料,她輕巧的一扭身。
「小瑩?」
「已經戴慣了,倒霉就倒霉吧。」
「你捨不得它?」他的牙床忽然有點癢。
「也不是什麼捨不捨得,我只覺得它還不錯看呀;況且……橫豎我的錢都被騙光了,受傷也是習以為常的事了,我就不信還有什麼更倒霉的事情會被我碰上。」鼻樑一擰,她不以為意的嘀咕。
除非她真衰到又遇到一個騙情、騙色的愛情黃牛,那才真叫做倒霉透頂了。
她這是什麼話?
神情一挫,雷塹哪能依她任性行事,攫住她的肩頭,他不容她掙脫的扣住那個古玉戒指。
「雷塹,你來硬的?」
「不准戴。」
「你是哪棵大頭蔥?說不准就不准?」她的氣勢強,但強不過他的力氣,所以眼睜睜的看著他得意的扯斷那條K金細鏈,當然,戒指也落到他手上。「還我。」
「休想。」雷塹不肯給,拿了就掉頭走人。
輸人不輸陣的姜文瑩哪肯吃虧,一路追趕,結果她追得太急,上樓梯時被自己的拖鞋絆倒;往前撲去,沒浪漫兮兮的巴到腿長人家一截的雷塹,只能可憐又可悲的斜趴在幾層階梯上。
嘶,好痛!
聽見重物落地,再聽她低咒,雷塹猛地停住腳、回頭,神情一緊地跳向她身邊。「你還好吧?」
「不好,你問那什麼傻話?我還好嗎?哼,呆瓜一個,虧你長了張聰明臉,還問這麼不人流的話?我怎麼那麼倒霉?」突然,她揪到他強霸搶劫的要害。「看吧,就說不關這玉戒指的事,它不在我身上了,我還不是照樣倒霉。」
這次真的是意外……瞪著她,瞪著不知何時又跑來湊熱鬧的鬼小子,雷塹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駁斥擊得啞口無言。
連隔岸觀虎鬥的蘇熒也忍不住無聲的為她的搶白而鼓掌叫好。
「沒話說了吧?」癱坐在地上,她朝他伸展五指。「還我。」
「休想!」
「你這個強盜;哎喲!」她賭氣的要起身,又被傷口的劇痛扯回地上。「天啊,怎麼那麼痛?」
重哼著不悅,他蹲著,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腳踝,仔細的檢視一番,腳踝沒有紅腫的跡象,萬幸。
「是不是扭傷了?」
「你是醫生哪?」
「我不是,但是,這隻腳是我的!」姜文瑩咬牙切齒的將腳用力縮回來,又敲到扶桿,痛得她臉色劇白。「哎呀,該死,媽啦,我是犯到哪個瘟神了?」
那瘟神就叫做蘇熒!
為了一隻爛玉飾,兩人竟又鬧個雞犬不寧,還受了傷……
雷塹惱得氣息打結,姜文瑩怒氣衝天又不得其解的大歎小歎不止,只有蘇熒,他樂得笑口常開。
見狀,雷塹將凶眸一睜,不假思索的脫口怒責,「不准笑。」
「笑?」她陵瞪著他。「痛死了,你以為我還笑得出來?」
「我不是在說你。」
「不是?」她眉峰挑得更高了。「這裡頭會呼吸的就我們兩個人,不是我,還有誰?難不成是你那個鬼朋友?」
「沒錯。」
「噢,拜託,你別又來了。」攀著雷塹搭在背上的臂膀,她慢慢的站起來。「成天鬼怪不離口,活像起乩了似的。」
「起乩?」
「被神鬼附了身。欽,我真的開始擔心你的精神狀態了,你回台灣不是要放鬆心情的嗎?再這麼疑神疑鬼,恐怕你遲早會進精神病院啦。」
「恐怕你會比我早出事。」
姜文瑩瞠目結舌,好半天,才驀地回過神來。
「你咒我?」真有這麼小心眼的男人啦!
「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欠扁啦!」
「你要扁我?」
說不贏他,也絕對打不贏他,姜文瑩卻很有骨氣的推開他的扶持,一跛一跛的跳離他,但實在是氣不過,趁他不防,她順手拿起牆角的掃帚桿,一桿子絆倒正打算走過來帶她回房休息的雷塹。
待站定後,他睦瞪著她。
「幹嘛,想咬我呀?」
「你少得寸進尺!」
「我就是要得寸進尺,我就是打算開染房,怎樣,你不服氣呀?」得意揚揚地聳弄著酸疼的肩膀,她拿話激他。「一人一跤,很公平呀,你還沒真的跌下地耶……你還瞪我?真不服氣,就再將我扭送法辦呀。」
想也知道他不會這麼做,姜文瑩很篤定這一點。
因為他們的關係沒以前惡劣了,更何況她受了傷,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他不會這麼狠的;越來越熟識後,幾乎她吃定了他懶得吵架的性子。
姜文瑩這次踢到鐵板了。
靜瞪著她,見她囂張的氣焰越見高漲,雷塹心在冷笑,然後二話不說,他依言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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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福泰的警察老伯伯欲哭無淚。
「怎麼又是你們?」他真後悔沒在前一分鐘就將警察局的大門關上。
突然,他自責的想起,那天在送走她時,自己白癡到說了那句話……再見。
再見?!
真邪門,怎麼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又再見到他們了;唉,要不乾脆這麼辦,將警局並建成協調委員會好了,反正,眼前已經有兩個固定會員了。
或者,改天跟局長建議,看是不是將警局搬遠一點,省得這兩口子成天上門來找碴。
「呵呵。」姜文瑩乾笑。
雷塹連笑都沒有笑,他懷裡抱著走到一半就賴皮喊痛,不肯再走的染房女人;他抱著她,將她放在椅子上,警告的利眸微瞇,不發一言地轉身就走。
「喂,少年仔,這次你要告她什麼罪?」
雷塹頭也不回的低咆。「傷害。」
「傷害?」警察老伯伯狐疑的瞪著渾身紫且一臉無辜的她,難以置信的提高嗓門。「誰是受害者?」
這是什麼話?
疾回首,雷塹沒好氣的豎起拇指,狠狠的戳向自己的胸口。「我!」
「你?」
唷,警察老伯伯擺明了不信他的話哩,這是頭一遭,老警察看起來想罩她喲!
姜文瑩俯首,斜眼偷膘他,竊笑。
雷塹臉變綠了。
見風向不對,警察老伯伯也沒死纏爛打,趕忙開口問案,雖然心裡仍在犯嘀咕。
這兩人,他們當警察局是自家開的嗎?動不動就進來「高關」一下,吃飽了撐著沒事做,標準的無聊份子。
「小倆口又怎麼了?」
小倆口?「誰跟他小倆口呀。」
「咦?」
「先生,請你不要亂點鴛鴦譜好不好?」
聽她忿忿的駁斥,雷塹弓指往她腦勺敲了一記,神情閃爍著複雜的憤慨閒踱步而去。
隱約,聽見他發出一串的低咒……
「沒見過燃點這麼低的男人。」瞪著他的背影,姜文瑩忍不住抱怨。「鴨霸,惡劣,陰氣沉沉,沒半點情趣,也沒幽默感,有哪個女人會看上他呀?」
「你不就是?」
「亂講,我才沒有。」
「你們不是已經住在一起了?」
「啊,你怎麼知道?」她訝問。
國安局當真是無所不在呀。
「雷先生替你辦了流動戶口。」他沒好氣的嘲弄她。「怎麼,沒話可說了吧。」
好吧,被捉包就被捉包,那倒還其次,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澄清嫌疑呀。
「我跟他是住在一起,可是,不是睡在一起……忽然想到偶爾;他會神經錯亂的跑來跟她擠同張床,她清了清喉嚨。「反正,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就是了。」
「不是?」警察老伯伯不太相信。
瞧他們走進來的架式,他抱著她,卻還拉拉扯扯的扭成麻花,可他儘管黑著臉,還是很有分寸的制住她下滑的動作,並沒有藉機傷害她,舉手投足間蘊滿了不自覺的保護與疼寵,除非瞎了眼,否則誰會看不出來兩人之間的暖昧情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