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哭,因為,驚喜被破壞了;因為,經過一陣熱辣的痛麻後,現在更感覺到這一跤的下場極慘,膝蓋好痛好痛!
「你說呢?」她以為每次陪她去醫院,他就只是當司機?「還沒學好走路就急著爬樓梯,痛死活該。」神色陰騖的他口出譏諷,但已經輕手輕腳的扳直她的腿,修長的指頭飛快的檢視著她的傷。「這樣壓有感覺嗎?」
崔本妍眉頭緊皺,「嘖……」
「有嗎?」
「有!」
「會痛嗎?」
「呃……」
「會嗎?」
「廢話,肉包著骨頭,裡頭有神經,當然會痛呀。」
「你活該。」
先是跌了一跤,這會兒又遭他冷嘲熱諷,頰上垂淚,她無奈苦笑。
唉,前功盡棄了。
「媽呢?」
「她在後園翻土。」崔本妍垂下肩膀,心裡有點酸。
眼看著她會走,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就能走能跳了,可是,他卻彷彿視而不見,像是毫不在意她的進展……
李丞至一臉冷然間:「她不知道你做這種蠢事?」
蠢事?!
「這也算得上是復健的一種呀。」
「誰說的?」
「我!」她的聲音很細,很小。
李丞至沒理會她氣虛的抗辯,將她移坐在另一張柔軟的皮椅上,又忿忿地在她後腦勺敲了一記,沉著臉,逕自往後園走去。
見他轉身想走,她急忙問:「阿罡,你想幹麼?」
「替你找代罪羔羊。」
「什麼意思?」她不懂。
他沒說話,筆直的穿越廚房,開了後門走出去,像是尋仇似的,驀然,一個想法躍上她的腦門。
火冒三丈的他想遷怒李媽媽?不會吧!
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她將雙臂撐在兩側扶手,牙關緊咬,顫巍巍的站直身子,卻沒辦法憑藉著虛軟無力的雙腿跨近戰區,只能拚命的豎長耳朵,努力的將他們的對話聽進去。
看來,他果真是想找人開罵,因為沒幾秒,就傳來他微揚的質問——
「媽,你幹麼讓她這麼早就丟開枴杖?」
李媽媽的聲音很輕,她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卻聽到他揚聲責念,忍不住咳聲歎氣起來。
唉,這下子更慘了,她連累無辜的李媽媽遭兒子痛斥!
第七章
重新用雙腳撐起身體、高興踩到哪塊地磚就踩哪塊地磚的感覺真好!
心滿意足的望著自己站得筆直又不搖不顫的腳,崔本妍瞼上充滿微笑。
但在椅上坐下後,她一抬眼,接觸到李丞璟那雙打量的眼神,心情就惡劣了起來。
腳好了,到處走動的機會相對增加,得到任何消息管道自然就多。
聽說,有個漂亮小姐在倒追阿罡,追得勤快,而阿罡對她的態度挺和善的。
和善呢!
她的心一緊,阿武曾在她面前嘀咕過,他們兄弟幾個被女人倒追已經是稀鬆平常的事,但,都沒啥下文就是了,而且,從不曾見阿罡對哪個女人和顏悅色過。
對阿罡來說,和善的意思幾乎可以跟喜歡畫上等號了吧?
「他很喜歡那個女的?」
「大概吧。」
「大概?」側首,崔本妍狐疑的盯著李丞璟一臉的溫笑。
今晚,家裡只有三個人,用過餐後,李媽媽忙著醃菜頭,所以,就只有她跟偶爾閒賦在家的李丞璟喝咖啡、聊天。
「聽說吃過幾次飯,雙雙對對,偶爾晚上也會約出去聊聊。」他附加說明。「你也知道他這幾天晚上都很晚才回家。」
就是因為她清楚的很,所以心情更不好了。
早餐沒看到人,中午也不再突然跑回來嚇她,晚餐無影無蹤,還以為他是忙於公事……
愁著臉,她正想再追問幾句,門鈐在這時響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李丞璟還沒移動,崔本妍已經飛快的奔向大門,順便揚聲叫正在廚房的李媽媽固守崗位,別急著出來,她會走會跳了,她要好好的利用她久未行動的雙腿。
待她打開門後,看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大男生,手上捧著一大束鮮花。
「請問找誰?」她瞪著他手上的那一大束金莎花束。
「送花。」
「送給誰?」
「嗯,李先生。」
李先生?
老四跟老五回部隊了,不關他們的事,大刺刺且神經大條的阿武向來不沾這種風花雪月,應該也不關他的事,那……就只有阿璟跟……阿罡!
疑心病立刻泛上胸口,她回眸瞧了瞧仍然老僧坐定的李丞璟,見他聳聳肩,一副此事與我無關的撇清態度,她擰眉,再將視線落在送貨員的臉上。
「這裡有滿屋子李先生,你說的是誰?」
咦?滿屋子李先生?
「李丞罡。」即使覺得她說得誇張,送花小弟也沒笑出來。
真是他!
「誰送給他的?」
「不知道。」見她微惱,他忙不迭地重申。「我只負責送花。」
崔本妍沒心思再跟他攪和,死瞪著那束又甜又美的大花束,因為花心全都是圓滾滾的金莎巧克力。若不是歎了幾口氣的李丞璟上前處理,恐怕她跟那個送花小弟就會定在那兒,等著當化石。
「小妍?」
「是不是那個漂亮小姐送的?」
「我不知道。」他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垂頭喪氣嘛,不過是一束花。」
「好大一束花!」
「可不是嗎!」捧著花,他笑著走回客廳。
她跟在後頭,越看越覺得那束花刺眼。
花束的確是漂亮,也大得囂張,因為它是別的女人買來攏絡阿罡的禮物。她很氣憤,心中也莫名其妙的湧上嫉妒的情潮。
這下子,情敵追到家裡來了,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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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的消息傳得很快,李丞武吹著口哨進門,聽正在看CNN的李丞璟轉述一次,不到半個小時,男主角就回來了,也立刻得知了花束風波。
「花呢?」
「在廚房的鍋子裡。」多嘴的李丞武樂不可支,飛快的重複著崔本妍的話。「她說要讓它們在那裡自生自滅。」連花瓶也不肯騰一個來插,看來,這束花八成真惹惱了她。
「巧克力呢?」
「被小妍吃了。」
「全部?」
「嗯,可不是嗎。」想到垃圾桶裡那一堆金色的包裝紙,他又笑了。「她更行,敢一口氣吃那麼多的巧克力,換了別的女人,連一顆都嫌熱量太高。」
聞言,李丞罡勾唇笑了笑。
「她很生氣呢。」李丞武補上一句。
「意料之中的事,那,她人呢?」
「出去了。」
「這麼晚?」李丞罡不以為意的笑容頓時不見了。「她上哪兒?」
「誰知道呀,我還沒看到她呢,你問老大。」耳尖的聽到樓上傳來手機的音樂,他疾衝向樓梯。「好像是我的電話響了。」
待莽撞的李丞武消失在樓上,李丞璟悠哉的接過話題。
「你怎麼連張卡片也不寫?」
「寫什麼?」
「那束花本來就是要送她的。」
李丞罡似笑非笑的嗤了嗤。「你又知道了?」
「瞞得了人嗎?除了情人節,沒有哪個女人會愚蠢到送巧克力這玩意兒給男人的?更何況還是送到家裡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呀。「你以前不都挺不屑這套無聊的把戲?」
「不屑?」
「不是嗎?舉個例子,看你曾送哪個女人這種小禮物?」
李丞罡面無表情,壓根就沒花腦子去想例子,因為,心知肚明的很,他的確是不曾耍過這類把戲,因為,不需要!
「那東花讓她心情惡劣。」李丞璟輕描淡寫,沒刻意渲染情況。
垂頭喪氣的她將花弄到手後,就一個人躲到飯廳,說要替阿罡處理善後,但他瞄到她的處理方式,不禁失笑。
只見她坐在餐桌前瞪著那束花,幾秒後,粗魯的拆了它,盛開的花朵隨意棄置在腳邊,而巧克力是一顆一顆的剝進嘴巴裡,吃一顆低聲咒一句……嗯,處理得還真是好哩!
「猜得出來。」李丞罡揉了揉眉心,像是頭在痛。
的確,他的太陽穴在抽著惱人的煩躁,是他的疏失,他叫助理訂束花回家,卻忘了交代助理在訂花時多寫幾個字,而實事求是的助理八成就直接在收件人那一欄留下他的名字,然後才會搞出這堆風波,唉,世事果真難盡如人意呀!
誰叫他以前從不曾訂過花給女人呢!
「阿罡,你別故意逗她的情緒,你也知道她很敏感的。」
「你以為我故意?」
「看起來是很像呀!」
「你看錯了。」而小妍呢,也白白的浪費情緒了。「她上哪兒?」李丞罡知道老大絕不會任由她那麼晚了還在外頭閒逛。
尤其,她現在心情不佳!
「7ELEVEN。」
「她要買什麼?」
「情緒。讓她出去走走也好,免得窩在家裡胡思亂想。」順手抽出剛收到的財經雜誌,他叫住擺明了想出去找人的李丞罡。「她今年考不考大學?」
「考呀,為什麼不考?」他應得很篤定。
除了自修,阿武還拖了幾個同學輪流替她惡補,如果她敢妄想當拒絕聯考的小妞,他會再打斷她那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