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的護住丘小晚的身子,虎魄笑望著許莎莉,但眼神卻凌厲的逼視著她。
「哈哈,小晚就是這麼一個讓男人絕對不想錯過的好女人,我真幸運,不是嗎?」
「呃……」猛地窒住了氣,許莎莉錯愕的望著虎魄眼中的威脅。
相識許久以來,她從來不曾在向來風度翩翩的他眼中看到過這麼冷悍的眼神,他……真愛上這女人了?!
「對不起,赫連他們在叫我們了。」手中一個使力,虎魄客套的朝許莎莉點了點頭,護衛著恍若在雲間漫步的丘小晚離開她又氣又怨的注視。
默默的被他環在身旁,陪著他面對一個一個接踵而來的客人,丘小晚的心漸漸的怔了、茫了,也……
癡了!
一直不能忘懷的是,他剛剛對許莎莉講的話——我真幸運……
她自殺的消息只怕許莎莉早就得知了,而許莎莉今天嘲諷的話八成也是為了這項,但是,虎魄卻是態度堅決且平和的替她擋了回去,那感覺……讓她有股他真的就是這麼想的錯覺。
「我真幸運」!
不管是真是假,為了他的這句話,她都該回報他的,待孩子出世後,她萬萬是不能再絆住他了。
這自由,是她該還他的。
* * *
呆呆的坐進落地窗旁的沙發上,望著烈陽無情的曬著園子裡可憐兮兮的黃泥巴,然後緩緩的移到一動不動的她身上,丘小晚同一個姿勢已經維持了兩個鐘頭了。
她不想動,也懶得動,因為就算她起了身,也只不過是像遊魂似的在屋子裡繞一圈後,又坐回這張沙發罷了,那她又何必動呢。
自她嫁給虎魄後,赫連大哥跟貞妹飛到加拿大去籌備即將在那兒成立的分公司,而自從上回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以後,不打算再瞞著大伙腿傷已經痊癒的赫連鐸,也大咧咧地丟掉了伴了他有好長一段時間的輪椅,將全副精神投注在整頓逐漸荒廢的道館,也已經連著好幾天深夜才回來。
原本人數還算頗多的家,又變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得像個精緻大籠子,一如她過去的家。
還沒嫁虎魄時,爸爸媽媽跟大哥他們全都忙著自己的事,前前後後佔地一、兩百坪的偌大屋子常常只有她一個人在家守著,而如今,情況依然,所不同的是,圍著她的籠子更大,也更豪華。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有阿方跟貞妹合租的公寓可以跑。
但是貞妹已經嫁給了赫連大哥,也跟著他去了加拿大;阿方畢業後,也忙著自家族企業裡從頭做起,所以兜了一圈,她還是那個最閒、最空,也是最孤單的人了。
因為她懷了身孕,所以虎魄不願意她繼續工作,而他也不願在這個時候丟下她這個責任不顧,隻身運行,所以去加拿大的事情只有落在合夥人赫連鋒身上了,而左右為難不知是否要跟進的貞妹最後也被她給勸服,跟著赫連大哥一同上了飛機。
所以公司所有的事都落在虎魄身上了,他理所當然的更忙了。
白天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守在寂靜無聲的屋子裡,像個遊魂似的,從這頭飄到那頭,除了傢俱外,她不曾遇過別的生物,活生生的生物!
而晚上,晚歸的虎魄回來時,也會先到她房裡跟她打過招呼後,才回到他房裡洗去一天的疲憊。
他們兩個人,自結婚後一直是分房睡的,這是她的要求,而他,也並沒有開口反對,正因為如此,她更是寂然孤單。而此時,她這才領悟到為什麼赫連鐸的腳可以恢復得那麼快。
整天都孤守在這棟房子裡,若是不找些事情來做,這份孤寥感幾乎可以將人逼出寂寞病來。
因為恍惚得太專心了,所以當電話鈴聲響得像快斷了氣時,丘小晚才朦朦朧朧的聽到鈴聲。
木然的自沙發上站起來,她沒有費事套上地板拖鞋,光著腳慢吞吞的走到話機旁邊,才將話筒拿起來貼在耳際,虎魄略帶著急促的聲音就竄進她耳裡。
「小晚,你跑到哪裡去了?!」他口氣不怎麼好,有些火藥味。
「呃……沒有呀!」
「為什麼那麼久才來接電話?」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剛剛在等待著她來接電話時,他忽地打心底冒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好像,他又要失去她的那種恐怖的感覺。
「嗯……沒有呀!」
「你還好吧?」
「唔……有事嗎?」
她的冷漠回應讓虎魄沉默了下來。
就像跟他玩拔河似的,她也沒有開口催他,而人一個勁兒的靜待著對方先開口,終於,虎魄長吁了聲,語氣恢復到平日般沉穩。
「今天晚上要請客戶吃飯,所以……不回家吃飯了。」講完話,他就陡然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好耳熟。
似乎已經自然而然的,這番話已經像卷時常播放的錄音帶一樣的熟悉。心一驚,虎魄緊緊的攫住貼在耳邊的話筒,心中忽地揣測起丘小晚的反應來了。
「我知道了。」像往常般,她輕聲應著。
「小晚,你一個人在家還好吧?」他忽然想到,赫連他們都不在家,那小晚呢?
「很好呀!」像聽出他口氣中的憂忡,丘小晚難得加了一句:「我沒事。」
在往常,赫連大哥他們沒去加拿大時,常常,也是做好了飯菜,他趕不回來吃飯,但那時,還有盡量抽空回來陪她的貞妹相伴進食;而如今,連貞妹也陪著赫連大哥走了,整個屋子一下子全騰空了似的。
而自他們走後,她已經滅了下廚做飯的興致了,也缺了吃飯的慾望,因只有一個人吃飯的感覺,會讓人莫名其妙的直想掉眼淚。
「我明天一定會早點回家的。」不由自主地,對著話筒,虎魄作下了保證。
而丘小晚沒有遲疑,簡簡單單的應著:「好。」對著刷成淺藍色的牆壁,她在心裡苦澀的對自己笑著。
明天,他依然會很忙、很忙,然後就在這個臨近傍晚的時刻,她依然會接到他撥回家的電話,接著……她依然是自己一個人守著這棟感覺愈來愈逼迫她的屋子。
最後日子依然是這麼過著下去!
* * *
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了,反反覆覆的猶豫了一個上午,匠小晚終於決定,還是開口算了。
難得的,虎魄到現在還沒有到公司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她心中藏著好奇。
但他沒對她講原因,而她也不敢問,縱使是已經嫁給了他,但是當初他說的遊戲規則,已經牢牢固固的烙印在她的腦子裡。
可是看見他奇跡似的過了十點仍杵在家裡,丘小晚開始努力的培養著自己的勇氣。
或許……他會願意浪費一個上午的時間陪她去醫院吧?她心裡暗暗的思索著,上回去產前檢查時,張志豪的口氣似乎不怎麼樂觀。
張志豪是她的婦科醫生,也是她的學長,同校不同系。
若非她拗不過劉俊毅的軟哄硬纏的越洋熱線,依著他千叮萬囑的要求選上張志豪當自己的婦科醫生,他們應該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關係,張志豪是個很出色的婦科醫生,而且他也是劉俊毅的同窗好友兼死黨。
所以特別悉心關切她的理由除了一般醫生對看診病人的叮嚀外,還額外的多了許多好友的托付。
一開始,張志豪就不是很贊成她那麼倉卒的生下這個孩子,因為她原先的體質就不好了,再加上發生了上回那次事件後,身體更是垮了一大半,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建議她暫緩生育的事情,等一、兩年後,身體狀況較佳時,再作打算。
可是她聽不進他的勸阻,仍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而張志豪在勸阻無效下,只好退讓了。
只是在每回產檢時,張志豪那兩道濃眉總是攏得緊緊的,而且十句話中都夾帶著三、兩句提醒她下一回產檢時最好是能與先生一起到醫院。
其實丘小晚也知道張志豪為什麼非要她邀先生一起去,一方面他是劉俊毅的死黨之一,她在好友心中的地位,張志豪清楚得很,所以對於竟然有個男人能自癡情無悔的守了她那麼多年的劉俊毅眼下搶走了她,張志豪實在感到震驚。
另一方面,他很想親自會會那個男的,順便稱稱對方的份量。這是張志豪有天在無意中脫口而出的話。
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肚子愈大,她的身體反而愈來愈虛弱了,而這件事不用張志豪開口,丘小晚自己就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
大概是咎由自取吧,原先一心求死但卻沒死成,反倒是在肚子裡奇跡般的有了一個小生命後,卻又慢慢的拖著開始產生了想活下去的意念的心臟衰弱著。
原本活蹦亂跳的健康身體,在自殺未遂時,沒來得及恢復體力,在知道懷孕之後,更是一天不如一天的潰堤著。
她不擔心自己的一切,她擔心的是他的寶貝囝囝,萬一她沒有辦法幫他保住囝囝,虎魄他會不會怨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