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又像小時候那樣不講理好不好?她像發了瘋似地衝向我,你教我怎麼推開她?」艱困地縛住她不乖的倔手,畢天裘拿眼角瞪視著一旁睜大眼看戲的簡雍。「滾開!」人家情侶在鬧彆扭,他在這裡湊什麼熱鬧?
「礙難從命。」簡雍壓根就不甩他那副燙人的眼神,深邃犀利的眼眸炯亮得足以照明整個洛杉磯市。嘖嘖,沒想到情侶吵架還真是好玩,這個時候要他離開?作夢。
畢天裘的話沒趕走氣定神閒的簡雍,反而讓葉紅鶴卯上了勁的又開始試圖掙脫開他的箝制。但憑她使盡每一個毛細孔的聚力也逃不開他的控制時,她整個脾氣在瞬間攀上了谷頂,極度的氣憤難當之下,她覷著了畢天裘沒有防備的剎那,抬起腳來狠狠的在他腳脛上踹了一腳。
「該滾開的人是你,你別碰我,滾、滾、滾、滾……滾遠一點!」迭聲的一連喊出十幾個滾了,葉紅鶴的喉嚨乾裂得像是著了火的在抽痛著。
可是,這痛,卻遠不及胸口頻率超繁的痛。
她好難過,真的是好難過、好難過!!
這輩子沒對哪個男人擱下真心過,唯一的一個就是他了,可沒想到,卻是放錯了心。
害她在初時還猶豫不決老半天,而且在心裡掙扎著該不該愛他,但卻沒想到……他竟然早就是別人看上的肥鴨子,最過分的是,他卻還來招惹她。
「你剛剛說什麼?」該死的,她那一腳踹得還真不是普通的痛。可是,聽到她淚漣漣的迭聲吼了一連串的滾字,畢天裘整個人傻住了。
「我叫你滾!」
「你……」
「小畢,我們先下去坐坐好了。」見情勢大大的不對勁,簡雍趕忙將自己頎長的身軀插進兩人中間充當熄火板。「讓紅鶴自己一個人先靜一靜,等你們的情緒稍微平緩一些後再談。」他扯著畢天裘往外頭走。
畢天裘根本不想離開她,尤其是這個要命的時命,可是,以葉紅鶴執倔的脾氣,再鬧下去鐵定更糟,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走向她。
「我給你半個小時冷靜一下。」又氣又疼地朝那張淚臉伸出手,他的嗓子沙沙的,不怎麼平穩。
臉一別,葉紅鶴緊咬著嘴唇,不看他,也不讓他碰到自己。
她抗拒的動作頓時讓房間裡的氣氛又繃了起來,用力的往胸口吸了氣,畢天裘還沒能說些什麼,就已經被眼明手快的簡雍給拉了出去。
「紅鶴,我先將小畢帶開讓你冷靜一下,待會兒兒我們再上來。」門,被簡雍闔上了。
???
冷靜?
她為什麼要冷靜?她不要什麼見鬼的冷靜,她現在要做的是,馬上、立刻、迅速的離開這個該死的城市!
連一分鐘的遲疑也沒有,門才剛被關上,葉紅鶴便衝到床邊拿起話筒。—她要走了。她想家,想回台灣,更想立刻離開這個會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鬼地方。就算是得到機場去碰運氣、等補位,她也寧願。
第十章
畢天裘根本坐不住。
三言兩語將晚上發生的事情給說了一遍,他就已經快耗損了耐性。
「等等,你這麼快上去也沒用,依紅鶴的個性,她的火氣沒有消得這麼快。」簡雍的好奇心還沒得到滿足,「你還沒跟我說小意呢?」
「趕來這裡的路上將她給丟回家了。」一想到林甄意,畢天裘的心裡又難過又憤慨。「我請她的家人送她去看心理醫生。」
「嗯,嗯,嗯。」簡雍不住地點著頭,自言自言著,「她的確是該去看心理醫生。要不然,哪天又心血來潮的整治紅鶴一下,紅鶴不就慘了。」
「整治?」畢天裘浮躁的心捕捉到他這句低喃。「簡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呃,其實這個……」糟了,事情都已經爆開了,自己怎麼還這麼白癡的在人家的傷口上灑鹽。
瞧著簡雍支支吾吾地猶豫著,畢天裘不禁橫眉豎目了起來,「你呃什麼呃,說啊!」
「其實,上回是因為小意故意推了紅鶴一把,她才會在棒球場給人踩得這麼淒慘。」簡雍愧疚兼懊惱的歎了聲氣。「後來我找小意談,她自己也親口承認了。本來想私底下提醒你,讓你留意一下的,誰知道你這幾天都跟紅鶴粘得這麼緊,想說又找不到機會說。」
倏地沉下臉,畢天裘的神色看起來有些駭人的猙獰。「紅鶴受傷是小意故意造成的?」
「小畢,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小意……是心理有障礙,你現在再找她出氣也是於事無補的。」簡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怎麼去說服你的小情人。」
雖然這麼遲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讓他更光火,可是簡雍說得也沒錯,他得先安撫下紅鶴的拗脾氣。
「我上去看看。」瞄了眼腕上的表,他已經讓她冷靜快一個鐘頭了,這丫頭的牛脾氣該順了些了吧。「你還要跟上來?」他眼神倏然陰凜地瞪著跟在身後的簡雍。
「怎麼,我回房間也不行哪?」小氣,連讓人看一下實況也不行。
「你最好乖乖地給我待在房間裡,等我安撫好紅鶴後,我還要找你算帳。」像是要將電梯的按鈕給穿透似的,畢天裘的指頭用力得整個都發白了。
「算帳?」簡雍滿臉的莫名其妙。
「紅鶴是你可以摟摟抱抱的嗎?」紅鶴主動地死摟這傢伙的悶氣讓他心裡很不好受。但是,小女人正在鬧著小姐脾氣,他只得在簡雍這裡消消火氣,怕待會兒見到她,自己滿肚子的火會不小心燙到那丫頭。
寧願扁簡雍這傢伙一頓,他也捨不得再讓那丫頭受一丁點的氣。
闔閉的電梯間裡面對著畢天裘顯而易見純粹是找出氣筒的幼稚舉動,簡雍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死命的瞪著畢天裘瞧。這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畢天裘嗎?行事一向穩如泰山的畢天裘?
見鬼的,該不會是連精神異常這毛病也會傳染吧?
???
背如針刺的在畢天裘的注視下回到自個兒房間,簡雍還來不及先去洗把臉,房門就被人給一腳踢了開來。
「她走了。」匆匆地拋下一句話,畢天裘又掉頭跑了。不用問,簡雍也想得出來這個她是誰。
「問櫃檯了嗎?」他驚愕地大步跟在畢天裘身後。這女人竟然落跑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洛杉磯!
「沒。」衝進電梯,畢天裘快速地按下鈕,緩緩關閉的門差一點夾到了隨後趕上來的簡雍。「她的行李都不在了。」該死的葉紅鶴,她敢鬧著彆扭的拎著行李打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等他找到她後,他一定、一定、一定將她扁成個四不像,看愛漂亮的她還敢囂張的鬧離家出走嗎?
畢天裘最氣人連溝通的機會都不給的掉頭就走,而她偏選他的忌處撩撥他的怒氣。等自己找到她後,她就等著吃排頭了。
又氣又急的兩個男人衝到飯店櫃檯,沒花費多少時間就查出了逃家女的下落。
葉紅鶴有撥一通電話到航空公司——線索一。
她請小弟幫她叫一輛計程車,到機場——線索二。
兩條線索都指向同一個結論,小女人在外頭受了氣,這會兒正預備回家去。
不過,她的決定倒是讓畢天裘跟簡雍兩個人稍微鬆了一口氣。知道要叫車直奔機場,回台灣,總比漫無目的地提著行李在洛杉磯市裡遊蕩要好得太多了。
「簡雍,你留下來。」站在飯店大門,畢天裘快步踱上前,粗率地推開一個已經預備要跨上計程車的彪莽大漢,飛快地丟下這幾個字,他就在簡雍瞠目結舌及那個大漢傻愣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
「什麼?」畢天裘覺得自己快瘋掉了。
在洛杉磯,他順利地補上只比葉紅鶴晚一個小時起飛的飛機,只是,需要轉機。坐在飛機上的十幾個小時裡,稍稍冷靜下來的畢天裘設想了見到葉紅鶴後的一切說辭,好的、壞的、吵吵鬧鬧的,甚至於可能性幾乎等於零的甜蜜迎接鏡頭,他都想過了,就是沒有想到這一件——
葉紅鶴竟然還沒有回到家!
她搭的那班飛機是直飛台灣,而且又比他的飛機早起飛。論起來,起碼比他早到好幾個小時,再怎麼會蘑菇的人,就算是學烏龜在爬吧,從桃園中正機場爬到現在,也早該到家了。
可是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實是,佳人確實是杳然無蹤。
所有的冷靜全都棄他而去,死死瞪著眼前半憂半喜凝望著自己的葉家夫婦,心底那份重見故人的喜悅消失無蹤。
「葉伯伯,紅鶴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撥回來?」畢天裘不想,也拒絕去思考她出事了。
「沒有耶。」一貫的大嗓門裡洩漏了緊張的憂忡。「裘裘啊,怎麼你沒有跟她搭同一班飛機呢?」不會是兩個人鬧什麼意見吧?葉奎宏疑惑不解地望著他。
「我們……出了一些誤會。」不可能呀,在機場時他明明就查出她已經登機了,怎麼可能會失了蹤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