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他在幹什麼呀?像一隻發情的種豬一樣的流著口水盯著人家的嘴唇看。
「啊,你的筷子掉了。」星眸中漾著水氣,紅著小鼻子的何以靜還在細細的哈著氣,但已經自動自發的又遞了雙竹筷到他眼前。速度快得讓簡雍沒由得在胸口鼓起了奇怪的悶氣。
「謝謝。」沒什麼好氣的接過筷子,簡雍強迫自己不准再去望她一眼。
搞什麼鬼,又不是不曾見過女人吃飯。這輩子他見過吃相比眼前這女人更優雅、也更耐人尋味的女人沒有幾百個,少說也不止幾十個,他竟然會著了迷的去端詳她的一舉一動?!
心裡不滿意自己的反常,簡雍的臉色倏然暗沉,沒再開口說話,只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吃著碗裡的面。
而何以靜已經消失的忐忑又飛回她的心坎裡。望著他機械化的進食動作,她悶悶的面對著自己桌前的那碗麵,原先的喜悅一點一滴的消褪了。
他,似乎有些不高興?為什麼?
第四章
看見他的人被幾個美女給包圍了,何以靜有些悵然的垂下肩杵在牆角,雙手握著一杯雞尾酒輕輕搖晃著其中晶瑩透澄的液體。明明是冰冰涼涼的滲著水意的杯子,捧在手中,卻彷彿有些燙手。黯然歎出一聲唏吁,她揪著心的一口一口將它啜盡。
「幹麼,瞧人家鶯鶯燕燕的一把罩,你心底不舒服的在藉酒澆愁啊。」陸小戎不知打哪兒竄出來,不滿的拿走她手中的杯子,「又不是爭不過人家,老躲在壁角做什麼?你是屬壁虎的呀?」
「咳,小戎,你從哪裡冒出來的?」被突如其來的人影給嚇了一跳,害她含在口中的酒差點灌進了氣管。
「咳死你活該,要不是你偷看人家看得太專心了,早八百年就看見我朝著你走過來了。」比了比手中的空杯子,她又朝大廳的方向努了努嘴角,「怎麼樣,黑馬王子就是黑馬王子,魅力強得無人可擋吧。」
「對呀,他的人緣真好。」今天晚上,他是謝師宴中最出風頭的要角之一。
「拜託你別笑得這麼淒涼好不好,看得我心裡很不好受耶。」壓低嗓門,陸小戎湊近她耳邊,「你不是成功的跟他面對面了嗎,還一起吃過一次飯了,怎麼不趁勝追擊呢?」
「吃過一次飯又不代表什麼。」何以靜有些沮喪的抿起了唇,「他會出席也是因為這是繫上辦的活動,又不是因為我。」
「唷,這話怎麼聽起來又苦又酸又可憐兮兮的呀。」
「你別這樣糗我嘛。」歎了口氣,她伸手將陸小戎手中的另一杯雞尾酒搶過來,一仰頭就喝下了大半杯。
「嘿,你幹麼搶我的酒喝?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酒鬼呢。怎麼,你以為這雞尾酒是免費供應的呀?喝得這麼阿莎力。」陸小戎表情不快的將酒杯又奪回來,「我警告你,你給我克制一些,今天晚上你如果敢給我喝醉的話,看我怎麼修理你。」
「真的?」好奇的瞪大了眼,何以靜的腦子裡開始有些渾沌不清了,「你要怎麼修理我?」
看到何以靜又是那一號天真無邪的表情詢問著她,陸小戎不禁撫起了開始抽痛的額頭,「我決定將你剝得光溜溜的,然後扔到華西街去賤價大拋售。」
「華西街不是只賣蛇肉?我又不是蛇。」
「對啦、對啦,你不是屬蛇的,華西街也不適合你……老天,我在瘋言瘋語什麼呀!言歸正傳,你到底要不要去把你的黑馬王子搶回來?」
「唉,他又不是我的。」
一說到簡雍的名號,何以靜的表情又沉甸甸的惆悵了起來。看得陸小戎又氣又煩又好笑的搖起頭來。
「嘖嘖嘖,瞧你那臉棄婦樣,好像真的是已經被人給甩了的舊鞋呢。唉,真是可惜,我原本還想撮合你跟錢立巖配對呢,那傢伙什麼沒有,錢最多了啦,嫁給他好歹也可以過過少奶奶的癮。誰知道你這麼快就變節了。」
「錢大哥?你不是常嚷著說他是個大變態?!」什麼變節嘛?真是的,小戎這話好像是暗喻她很水性楊花呢。
「唔。」陸小戎擰起了眉,「對哦,我倒是忘了這一點。你這個軟骨頭若真是嫁給了錢立巖那個大變態,鐵定會害你這一輩子都欲哭無淚的。不成、不成,我的心可沒那麼歹毒。那……唉,乾脆我割愛將錢立封那個方塊人送給你好了。」頓了頓,她又忙不迭的補了句:「不過,你可得答應我,以後還是得讓錢立封那痞子繼續當我的受氣筒唷。」
老天,聽小戎這樣子形容,好像人家錢氏雙傑有多顧人怨的樣子。人家好歹在外頭也是呼風喚雨,混得威風凜凜得很,被小戎這麼一吆喝,你一個、我一個的分著贓,硬就是有種不值錢的廉價感。
也不想想看,上個月有份八卦雜誌票選的台灣十大黃金單身漢,錢家這兩兄弟就給人家瓜分了兩個名額。而且,還不是吊車尾的名次呢。
那時候,大吃一驚的陸小戎還直嚷著說那些女人眼睛不知道是沾到了什麼大白粉,嚴重得識人不清。誰不去選,竟然還上他們兩個。
其實,別人不知道內情還情有可原,可是何以靜自認識了陸小戎之初,也順便的認識了陸家的鄰居,跟小戎有二十幾年交情的歡喜冤家錢氏兄弟。
誰都知道,撇開個性有些陰陽怪氣但卻是花心大相送的錢立巖不談,他的雙胞胎弟弟錢立封那雙向來一板一眼的嚴肅眼光只喜歡用在監視、觀察、數落、責罵與恥笑陸小戎而已。
小戎大方的要將錢立封送給她,別說她不敢要,錢立封八成第一個就用那雙嚴肅視人的悚利黑眸刺死小戎這個始作俑者。
「你看,我夠朋友吧。錢立封不錯啦,起碼心情不好時,他還可以讓你罵不還口耶。」她笑得很奸詐。
有沒有搞錯?那份殊榮也只有她陸小戎一個人獨享的份那,「我才不要,你以為我是收破爛的呀。」何以靜連想都沒想的就開口堵了回去。
「嗯,以靜,你竟然說姓錢的他們是破銅爛鐵。」
「我才沒有這麼想呢,你別亂誣賴我。」何以靜急呼呼的為自己辯護,深怕隔牆有耳,「你明明知道錢大哥他們根本不是我欣賞的類型。」
「唷,真是現實的小女人,當夢想成真後,就懂得嫌棄他們的不是了。」酸酸的瞅了被眾花拱在舞池一側的簡雍,陸小戎的嘴角往下一撇,「其實錢家那兩個痞子也不輸黑馬王子。」輸人不輸陣,好歹錢家兄弟跟她相識一場,不捧個場替他們宣揚、宣揚一番也著實說不過去。
「小戎,你別在那裡瞎起哄了,錢大哥他們本來就很不錯呀。」何以靜也看著那顆閃爍在花田中的耀眼星光。
唉,人家不但是眾星拱月,而且看起來似是萬分愜意的樂在舒坦自在中。
「真受不了你,別老是只用眼睛去瞄啊瞄的好不好?我告訴你,老是拘拘謹謹的窩在角落,是不會得到大獎的。這不是抽獎活動,人家也不是死板板的獎品,想要拔得頭籌,就得勇往直前的去拼哪。」不經意的推了她一把,陸小戎迅速的在她耳畔叮嚀。「快去,我會叫阿丁下一曲放慢舞,給你多製造一些機會拉拉關係。」
「關係?」何以靜有些猶豫的上前一步,然後又想停了下來,「還是不要比較好,我怕……」
陸小戎見狀,不假思索的伸腳往她腳脛踢了下。
「唉唷!」
「你還有空唉唷、唉唷的,再慢一點,你的夢中人就要變成別的女人叼到嘴的肥肉了,還不快去。」怕個什麼鬼,遲早有一天她會被以靜這種畏畏縮縮的慢郎中性子給活活氣死。
「那……你呢?」
「我?拜託,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笑話給我笑。我還用得著你擔心哪,快點給我滾過去。」凶神惡煞的瞪著何以靜,她就只差沒再擺出母夜叉的恐怖笑容。
懾於她的威言赫視,何以靜長長的吸了口氣,轉過身,一步一腳印的朝著整個舞會人氣最旺的方向走去。
***
「……咳……我……嗨!」
站在人群的外圍,何以靜不敢強行擠入,但也沒那種膽量推開橫在她前頭的同學,只敢輕輕、淺淺、慢慢的發出聲響。
沒有人理會她!
「簡先生?」鼓足了勇氣,她提高了半度的音量。
聲音再度消失在高過她音量好幾度的聲浪裡,絲毫沒有引起半點的波濤。
沮喪的抿著唇,何以靜習慣性的垂下臉,一雙手也不知不覺的纏在一起,開始扭起麻花來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
居高臨下的掃視著圍在身前的幾個裝扮得像個小貴婦的幾個女人,聽著她們拉里拉雜的扯著會讓人打哈欠的閒話,偶爾再摻上幾聲高分貝的笑聲,簡雍心裡的不耐慢慢的堆砌到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