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狐疑的看著他。
袁韜逼自己心平氣和,「你好,我是綠瑤同學的哥哥,聽說綠瑤受傷了,特來探望。我能見一見她嗎?」
白文德咧嘴一笑,「當然可以,綠瑤同學的哥哥就是我們的哥哥,快進來,快進來,我們正準備吃晚餐呢!」
聽了他的話後,袁韜的顏面神經突然像失調般,有點僵硬。
他安慰自己,不是自己邏輯出問題,能養出綠瑤那種奇葩,家裡的人也該負點責任。要是他們一家都是少根筋的異人,那綠瑤的蠢就情有可原。
袁韜打量著這間屋於,嗯,還算正常,乾淨整潔,裝潢擺設還挺雅致的,頗有書香氣息。
白文德請他進門後,便開始大喊,「爸,媽,哥哥來了。」
什麼?誰的哥哥?這位先生別亂叫成不成?袁韜差點跌倒。
不久,廚房裡走出一對夫婦,男的高瘦敦厚,女的圓滾和藹,與綠瑤有些神似。
「爸,媽,他是綠瑤同學的哥哥,來看綠瑤的。」
「是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孩子的媽,快去把綠瑤帶出來見客。」白爸爸一臉歉意的對他道:「對不起,她剛睡著。前天她說她走路滑下山波,擦傷背部,所以請了兩天假沒去上課,想不到您這麼關心前來看她。」
初與這班怪人交手,袁韜有點招架不住。看他們的情況,綠瑤的傷應該無大礙,不過她父親說她沒去上課的原因與他認知的不同,這小笨蛋又想隱瞞什麼啊!
「白先生,請不要麻煩她,我只想看看她的傷而已。她的房間在哪,我自己去看她就行了。」
「在二樓,我帶你去!」白文德為他領路,露出白家人均有的毫無心機的笑容。
太無防範了,他只說幾句話,他們就放心讓他到女兒的房間,對他的來歷也不加證實,萬一他是壞人,那豈不是引狼入室?
可怕的是,上樓前他還聽見夫婦倆道:「要多炒幾樣好菜歡迎客人!」
白文德指著房門,「綠瑤就在房間裡,你進去看她吧。」然後他便下樓回到廚房。
袁韜不假思索的開門,進入一間充滿少女情懷的房間,裡頭有著碎花窗簾、粉藍色的牆壁,還有一架鋼琴。
床上,綠瑤正靠著身後的大枕頭睡覺。
微亮的床頭燈把她的臉映照得光滑無瑕,她像個嬰兒般沉穩安詳的睡著,細發覆額,那模樣竟讓他覺得她似乎不會醒來了。
他戰慄的跪在床邊,伸出手探她的鼻息,還好答案讓他深深的吁了一大口氣,抹了把臉,頹坐在床邊。
他苦笑一聲,心想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他伸手想拿根煙抽,驀地想到身處何地,又把煙收起來。
他心平氣和的開始想,自己怎麼會跑到這地方來。非親非故的,一聽到她受傷,腦筋都打結了,馬不停蹄的衝到她身邊,只為確定她平安無事。
唉,怪事年年有,認識她之後特別多。
先別說之前看她哭了,心有如揪住般不捨,光看她令人眾人驚艷,使男人露出垂涎的表情,他心底竟冒出一股酸味,恨不得當場拿塊布罩住她。
有沒有搞錯,她是他的玩具,是他的,不管他喜不喜歡,都是他的專屬,憑什麼讓別的男人欣賞。
這些反應不就代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嗎?說真的,他從沒有這種彆扭的感覺,太變態了,像個不成熟的傢伙,不符合他無牽無掛的個性。
袁韜瞄了熟睡的她一眼,不禁怒火中燒。他擔心得要死,她卻窩在這兒安心的睡大頭覺,他越想越不甘。
使出他的整人絕活,他的大手夾住她的鼻子,不讓她呼吸。
「哎喲!」沒有辦法吸氣,加上他力道又大,綠瑤終於被弄醒。
「哼!好大膽,本少爺來你家,你還不起來招呼我,還敢呼呼大睡。」
她定睛一看,袁韜的臉像是放大好幾倍,呈現在她面前。「袁……大哥,你怎麼來了?」
他鬆手,改而凌虐她微紅的細嫩臉蛋。
「唔要,好疼啊!」而且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聽見她呼疼,他心情大好,這才放過她,下一秒注意到她的長髮剪掉了,他又惡聲惡氣的質問,「你的頭髮呢?」擺明了那是他的所有物。
「喔!潑到藥水,有些褪色了。」她語帶驕傲的道:「所以我自己動手修剪了一下。」
「你剪成什麼樣子,分明是狗啃的,凹凸不平。」
「因為手不能伸到後頭嘛。」
一想到這個笨蛋的瘋狂行為,他又猛然大吼,「你以為你是誰啊?超人嗎?幫媛媛擋禍?你不會推開她嗎?受傷很光榮啊?」
她委屈的囁嚅辯白,「我哪兒那麼厲害,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我壓根沒想到會有什麼結果……」
「還狡辯!」他生氣的拉過她,「我看看你的傷口!」說著伸手要解開她的睡衣。
她穿著這件寬大的睡衣一點都不迷人,顯得她的身軀毫無看頭,要不是之前看過她穿那件薄紗,曲線畢露得足以讓人流鼻血,他根本不相信她是高中女學生。
起初她還愣愣的看他的大手毫不避諱的解開自己胸前的鈕扣,等到解到第二顆時,她才驚覺太不合禮法了,連忙揮開他的手,躲到床邊的角落,驚懼的看著他。
他冒火,「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有那麼可怕嗎?躲我那麼遠幹嘛?」
有那麼可怕嗎?這種話他也問得出口,不過她學乖了,才不會呆呆的反駁,討皮肉疼。
「傷在背上是不是?快給我看看。」說著一把拎住她,像個輕薄女子的匪徒,非要脫掉她的衣服。
「不要,我不要!袁大哥我求求你啦!」她揪住胸口衣襟,整個人趴在床上拚命掙扎,護衛自己的清白。
袁韜身形高大,手長腳長,把她壓在床上,然後跨在她身上,嘴裡兇惡的罵,篤定非看到她的背不可,「你還敢抵抗!」
「救命!救命啊!」綠瑤虛弱的呼喊,顧不得背疼。
當他扯下她的衣服,看到那一片類似燒燙傷的紅腫,氣得頓時眼紅,大手卻輕柔的撫過那片泛紅的肌膚。
原本以為會很疼的綠瑤,感覺一抹清涼貼撫她熾燙的背,十分舒服,一點也不痛。他的手很冰,她甚至舒服得想閉起眼。
曾經聽過手很冰很冰的人,其實心地很好……
不對!現在可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她應該大喊救命!
她再次扯開喉嚨大叫,「救命啊!」
不知是否上天聽見她的呼喊,房門迅速的被打開,有人大喝,制止袁韜的舉動,「你在幹什麼?」
綠瑤偏過臉,大喊,「至美姊救我!」
方至美一到白家,白文德就興高采烈的說家裡有客人,她問清緣由之後,趕緊上樓查看。
哪有人隨便讓陌生人進自己女兒的閨房!她二話不說衝往綠瑤的房間,一打開門,果然不出所料,歹徒正在欺負未來的小姑。
她打開大燈,回頭恰巧與袁韜兩相對望。
不看還好,一看心都涼了半截,方至美的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開不了口。
「咦?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不是至美嗎?」袁韜眉開眼笑,高傲的語氣中有一絲調侃。
「袁……韜。」她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嘖嘖,太不禮貌了,至少要喊一聲表哥啊!」彷彿見到新玩具,他暫且丟下綠瑤,一臉壞壞的接近方至美。
冷靜沉著!方至美,你已不是以前的黃毛丫頭,沒必要害怕這只披著羊皮的狼,公司裡的屬下不都說你母老虎嗎?虎是贏得了狼的,勇敢的頂回去。
她清清喉嚨,佯裝鎮定的道:「一表三千里,我……我們的關係很遙遠,頂多父母親是至交罷了。」
「喔,至交啊,我們的老媽可是『好姊妹』呢。」他笑得陰險。
「袁大哥,至美姊,你們是表兄妹啊?」綠瑤趕緊拉好衣服,嗅不出他們之間有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嗯,交情匪淺呢!」
「住口!」方至美紅了臉。
「綠瑤,至美跟你們家是什麼關係啊?」
「不准……」方至美完全來不及制止綠瑤說出口。
她天真的道:「她是我未來的大嫂,下個月跟我哥結婚。」
袁韜拍手大笑,「哎呀!好大的驚喜啊!至美,我怎麼還沒收到喜帖?」
方至美的臉慘白得難看,沒有辦法回答。
* * *
直到大家都上餐桌吃晚餐,方至美的臉色仍未霽,不安的防範著這個混世大魔王。
她怎麼也料想不到,袁韜會出現在屬於她的勢力範圍內,而且關心綠瑤到親自上門探望。自從上一次見面,距今也快三、四年,她好不容易忘掉生命中曾經出現這麼恐怖的惡魔,誰知……誰知……
「袁先生,你多吃一點,都是一些家常便飯,你不要客氣。」白媽媽熱情的招呼袁韜動筷。
袁韜面露訝異,對著面前那條烏黑乾燥似木炭的魚驚駭的苦笑。不但如此,其他一坨坨分不清是菜還是肉的東西有四、五盤之多,唯有蛋花湯感覺還不錯,不過當他眼尖的看到白爸爸從裡頭撈出半個蛋殼後,他決定不讓這些食物進到肚子裡,而唯一看起來可以吃的,大概是旁邊的水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