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認為她不適合。」她太美艷、太開放,對嚴謹的史密斯家族來說並不適合。
「既然你知道,就該努力找到你弟弟,讓他回來幫忙,並促成他跟德林家的婚事,盡快生個子嗣,別讓我擔心。」
「我會的。」他皺著眉頭回答。
安德魯知道自己太過急切,說話過於衝動。家裡一切大事固然都是他在主持,公司的總裁也是他,實際上,公司所有的事都靠傑森管理。
他的老戰友說得沒錯,傑森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優秀助手。
要是他沒有那個東方女人的血緣,那就太完美了,美國上流社會也有著種族歧視。
傑森的表現雖可圈可點,這點卻令他永遠無法接受。
不知是否因為兄弟倆都有那個野女人的血統,所以個性十分強悍。傑森雖恭敬地聽命於他,但是有時顯露出的陰沉老是讓他心畏,小的更不用說,直接離家出走。
自小他對兄弟倆採取高壓政策,大銼他們的骨氣,可惜成效不彰,要是能讓他從嬰孩時開始訓練,他們必會乖乖順從。
幸好他對傑森一直有很深的影響力,以至於還有能力把他留在身邊。
傑森對於數字概念有絕佳的天賦,尤其他過人的洞悉力,任何行動都深謀遠慮,比他的父親更加優秀,與生俱來的氣勢更勝一籌,不管是外表、內在都是無懈可擊。
惟一讓他挑剔的是那迥異於自己的血緣。
安德魯斜睨他一眼後,深深地吐一口氣,交代他:「就算他不回來,宴會也要照時舉行。」
「是。」
安德魯離去,傑森的目光移向窗邊,落在紐約市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 ***** *****
「嘿,小哥,喂,看這邊。」
一聲清脆的呼喚,把正在樹下偷懶的堤米嚇了一跳,以為有人發現他乘機打瞌睡,連忙坐起身,左顧右盼看到底是哪位仁兄抓到他。
咦?沒人啊?他搓著鼻頭上的雀斑。他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在上頭啦。」嬌媚的女聲又傳來,這次還透露藏身處。
他連忙抬起頭來,果然看到在二樓的窗戶上,一張笑得開心的女性面孔,那女子拚命地對他招手。
哇!是位深富魅力的東方美人兒耶。
正值青春期的大學生堤米,看到方勝男那張巧奪天工的艷容,受寵若驚地以憨笑回應。
他爺爺是史密斯家族的園藝工,他趁放假來這兒打工兼度假。
本以為會在這棟大宅裡無聊至死,因為所有的僕人全跟爺爺一樣資深,主人也是老頭子。
想不到午寐過後,一位美女翩然出現。
「哈囉!別淨顧著傻笑,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好。」一見到她的笑容,他整個人都酥了,也不問清楚是什麼事,直點頭,恨不得她能多指使他。
「把你身旁剪樹枝的工具,拿來剪這個窗戶的鐵條吧。」她靠在窗沿上微笑。
「你怎麼不從大門離開呢?」
「如果我能從門口離開,就不用在這裡等好心人路過,我被這家的主人軟禁兩天啦。」方勝男見傻小子仍在樹下癡癡地仰望,乾脆勾勾手指,要他從樹上攀爬到她的窗戶旁邊。
然後她把所有的經過,挑重點跟他說明,還有自己身處異鄉的不安和心酸,加油添醋地告訴他。
原本就不太喜歡史密斯家族的堤米,聽到異國美女的遭遇,義憤填膺地直嚷著要替她報警。
她這才發覺自己會不會把事情渲染得太過分,趕忙阻止他,並說只要幫她把窗戶的鐵條拉開,讓她有在大宅花園活動的自由就心滿意足。
就這樣,堤米是她在史密斯家中遇到最友善,也是惟一的朋友。
托他的福,她以後就可以沿著樹幹爬上爬下,偷偷擁有遊玩的空間,而他很好心地告訴她,宅邸裡的人數、地理位置、廚房和主人的臥房,詳盡到還畫了——張大地圖給她。
這對她晚上的探險行動,有很大的助益。
***** ***** *****
夜晚時分,位於郊區的宅邸淹沒在黑暗中,稍涼的清風吹動著枝椏,樹葉的沙沙聲在寧靜的空間中騷動著。
當天空高掛著又大又圓、異常明亮的月亮時,方勝男知道時機來了。
什麼時機?當然是找樂子的時機。
別冀望她會乖乖地在樓上等著王子來救,不,新時代的女性要自立自強,她要直接找罪魁禍首——傑森,她的大伯。
一棵蒼鬱茂盛的大樹上,突然出現一雙著輕便涼鞋的腳,修長姣美的雪白玉腿緩緩貼著樹幹滑下,快接近地面時,那雙腳猛然一跳,利落地落於草地上,主人還雙手高舉,像個表演完體操的選手,等著裁判給分。
可惜四下無人,她只好拍拍雙手的灰塵,撩撥稍亂的頭髮才開始辦正事。
根據堤米給她的地圖,加上她自己摸索的結果,她很篤定前面那間歐式建築物是傑森的獨居處。
怪異吧,放著那麼舒適的華宅不住,偏偏一個人住到大花園邊的小木屋,嗯,原因的確值得探討。
她撥開樹枝,往透著光線的屋子看,從透明的落地窗望去,她看到傑森正在一樓書房打電腦,拿下黑框眼鏡的他不若原本的精明嚴肅,整個人比較斯文、隨和。
嘿嘿!該她出場了。
方勝男雙手叉腰,扭臀擺腰從樹叢中走出來。
傑森由眼角的餘光,瞄到樹叢中走出一個人,他沒想到她竟會出現在他面前。
她打開落地窗,走進書房,語帶諷刺地挖苦道:「我的大伯,你好啊,真是好久不見啊。」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迅速戴上眼鏡,戒慎疑惑地問。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今天來呢,純粹是想跟你討論。你什麼時候放我走呢?本小姐待得很無聊。」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我以為你早知道。」
方勝男攤手哀歎:「我說大伯,難道你不覺得你們很過分嗎?一見面你就綁架我到美國,然後又被你爺爺損得體無完膚,一無是處,現下又把我關起來,說是要等到你那個殺千刀的弟弟回來,請問我是哪點惹到你們啦?是因為認識凱文那混蛋嗎?」她不滿地走到他身邊,雙手環胸,一吐不快。
他有些不悅地道:「稱呼你的丈夫為『殺千刀』的混蛋,恰當嗎?」
她沒好氣地取笑他:「哎喲,挺友愛的嘛,還會護著凱文。不過要不是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我根本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方。普天之下,就我有資格數落他,你說是不是?」她挑釁地對他挑動柳眉。
「你當真不曉得?」
「我要是知道,一定第一個告訴你,不過我只知道他們在度假。」
傑森皺著眉,犀利地問:「他們是誰?」
該死!竟然一時口快差點說出來,萬一把雲平和凱文的性向說出來,那不就糟了?假如真要說,也只能由凱文自己坦白。
她急中生智地道:「是……是凱文跟旅行團。」
「哦?」傑森凝視著她,擺明對她的話有深深的質疑。
被瞧得不自在,她趕緊扯開話題:「你到底放不放我走啦?」
「我僅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但是短期內你必須待在這。」
哼!這算有天理嗎?
她不高興地別開眼,發現他的電腦沒關,畫面正停留在名畫室瀏覽的視窗中。
「喔,你對畫畫有興趣啊?」
她才說了這麼一句客套話,傑森馬上迅速地關上電腦,像是在掩飾什麼。
「不關你的事。」他聲音僵硬。
「好好好,不關我的事。」
她聳聳肩,咕噥著回過身環視屋內,不期然地發現書櫃上擺了許多關於繪畫方面的書籍。
身後的男人沒有吭聲,但是背對他的方勝男似乎已洞悉他的內心世界,賊兮兮地回過頭,衝著他漾開一個柔柔的微笑:「原來大哥不只是個成功的實業家,還是個藝術愛好者。」
一抹火紅浮上傑森狼狽的臉,他宛如一座山擋在她面前,阻止她踏人他的客廳、他的世界。
「請你出去。」他警告她,聲音添加了恐嚇的意味。
方勝男充耳不聞,步伐搖曳生姿,回過身,長裙漂亮地飛舞,再翩翩然落至她潔白的腳指頭上方。
她逕自坐在他的電腦前,打開電腦,飛快地點選網上作業系統,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對她不是難事,她迅速地點出她要的訊息,接著對傑森道:「說來巧合,在海島的時候,我一直想到美國看畫展,偏偏你老弟就是不肯放人,這次我『陰錯陽差』地來到美國,就注定我要去看。大後天有個知名畫廊要展出新銳作家的作品,我要去看,你想不想去啊?」
傑森緊盯著她,遲遲沒有開口,嘴巴抿成一直線。
被她窺見他最想隱藏的秘密後,他老羞成怒,彷彿內心世界赤裸裸地攤在她腳下,任由她檢視。
她自顧自地說:「你一定不相信,認為我誆騙你,不過我真的想參觀這次展出的作品,既然你喜歡藝術品,我也有興趣,你又不能讓我私下外出,那我們不如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