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啼笑皆非:「我的愛人比我的妻子重要。」
「你說什麼?!」聞言,傑森好不容易尋回的平靜再度崩解。
「我的意思是,雖然我也很愛勝男,不過是另一種性質的愛,我現在跟我今生的摯愛在度假。」凱文掏掏被大吼聲震疼的耳朵,據實以告,不過他還是很壞心地賣關子,讓他大哥乾著急。
傑森震驚地叫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勝男?她是你的妻子,她替你被鎖在宅邸裡,你不但不聞不問,還跟情人去快活,你怎麼會變這樣?你怎麼對得起勝男?」
「唉!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愛。」他故意混淆事情的真實性。
「那你為何要跟她結婚?白白糟蹋她的青春,你真該死!」傑森義憤填膺地痛斥親弟弟。
凱文皮皮地道:「這是我跟她的事,大哥,你未免太激動了。」
「你!」他壓住怒火,「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你還是男人嗎?不管怎麼樣,我要你馬上回來!」
喲!擺起哥哥的架子來啦,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你要我回去跟她攤牌談離婚是不是?反正我也正有此意。」
「不准你這麼對她!」
「大哥,長痛不如短痛,你還是別插手,讓她獨自承受『婚變』的痛苦吧。」他越說越離譜,表現得像個負心漢。
「你馬上給我回來!」他下最後通牒,「否則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把你挖出來!」
「以前就沒見你擔心過我。」凱文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埋怨。
「你說什麼?」他又擺出哥哥的威嚴。
他馬上惶恐得像個小僕人:「是、是,幾天後就回來了。」
「快,我等你!」傑森交代完後,才憂心忡忡地掛上電話,然而心裡卻擔心著方勝男。
一旦她知道她丈夫要跟她離婚,她會有什麼反應?那張愛笑的臉會變得暗淡無光嗎?
想到此,他加快手上的工作,一做完就提早下班回家,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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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傑森回到家,準備到方勝男的房間時,遠遠地就見到安德魯帶著兩名僕人,氣憤地從她的房門口走出來,表情好似受到極大的侮辱,微禿的前額漲成紫紅色。
為免爺爺多心,他藏在角落,等他們離開。
該不會是爺爺對勝男有什麼舉動吧?
他匆忙地走到她門前,支開兩個守衛,擔心地推門而入。
一進門他卻發現她不停地哈哈大笑,手中折著一張紙,然後把它塞到口袋裡。
方勝男一見到新客人出現,馬上沉下臉,換上一副晚娘臉孔,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怎麼敢見我啦?我還以為你要躲我一輩子呢!」她冷哼一聲,說起話來夾槍帶棍,「我當自己是豺狼虎豹,所以嚇跑你了,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來啊?」
瞧她容光煥發,依舊動人美艷,傑森不禁低頭扯動嘴角,鬆了口氣。
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以她伶牙俐齒,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話方式,是不可能在談話中落敗,她會先和顏悅色地降低對方的警戒,才丟—下一顆炸彈,讓人粉身碎骨。
這次她氣得不輕,看來不給她吐吐怨氣,她是不會原諒他。
「人家孟母三遷,我是牢房三遷,還有人守衛,真是好大的氣派。」她嘲諷地說。
「你又對我爺爺做了什麼?他走出門時幾乎把地踏裂。」
她玩弄自己的手指愛理不理地道:「不會自己去問,我跟你很熟啊?」她懷疑他們祖孫倆是聯合來惹她生氣。
當初他自私地把「意外」全推到她身上,指責她,還派人嚴加守衛,不管怎麼說,她都有資格給他氣受。
傑森摸摸鼻子,悶聲不響地杵在床邊,任她嘲諷。
方勝男訓了一會兒,發現他的反常,抬高下巴,不解地問:「幹什麼不說話?一點都不像你。」他應該是一副不贊同的神情,否則也應該被她逼得窘困,一副啞口無言的表情才是。
一點反應都沒有,罵起來都不痛快。
傑森沉吟了半晌,猶豫地道:「剛剛……剛剛凱文有打電話給我。」
「他說些什麼?有沒有要回來啊?什麼時候?明天嗎?」她欣喜若狂地抓住他的臂膀搖晃,臉上充滿期待。
望著她臉上少見的光輝,他心底浮起一股酸澀味,到嘴邊的話直想就此嚥下,或許他不該提起,因為他不想見到她因為凱文即將歸來而喜悅,然而又很不忍心提醒她,凱文有別的女人。
其實他誤解了方勝男的表情,她之所以雀躍,完全是因為只要那個殺千刀的損友一來,她就要給他一頓「粗飽」,謝謝他送給她的爛攤子。
「你愛凱文嗎?」他語氣艱澀地問。
被他猛然一問,她當場傻愣住。從來沒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因為熟一點的朋友都曉得,凱文的真命天子是雲平,她算哪根蔥,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擋箭牌。
不過傑森到底是凱文的親人,而且顯然還不知道弟弟的性向,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總要通知凱文,得到他的同意才能公佈,否則她這樣冒冒失失地吐實,後果是不可預料的,她不想承擔這個風險。
好吧,便宜那渾小子,本小姐再幫他一次吧。
她把手伸到背後,食指跟中指打叉叉,很無奈地道:「是啊,我愛他。」
「那你為什麼當時要對我做那種事?」這女人存心勾引他嗎?
「哪種事?」她隨即想起晚宴上的法國式深吻,於是困難地解釋,「你……你以為我想啊,我是生氣啊!」
「生氣?」他更加不懂了。
「對啊,氣你無緣無故責備我,罵得我好像是什麼浪蕩女,虧我好心想幫你們舉行的無聊宴會增加熱鬧的氣氛。我什麼都沒做,你就氣成那樣,你前妻囂張惡霸地羞辱、威脅你,你竟然無動於衷,任她奚落,你說公不公平?」
他語氣淡然地回道:「她對我不重要,在我心中什麼都不是,何必為她動肝火?」
「哼!」她不滿意地撇開臉。
咦?不對,他的話經過推敲後,不就是她很重要,在他心中她是什麼,所以才會對她生氣,指她穿著暴露,行為開放?
方勝男訝異地回視他,發現他的臉有些微的紅赧,碰觸到這麼隱私曖昧的話題,她也不禁臉紅了,不過嘴巴還不饒人地啐道:「你……你臉紅什麼?我才該臉紅,我……我不過覺得你太遜,才想幫你討回公道。」
「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凱文要回來了,既然你還愛他,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不要因這插曲節外生枝。」他狠下心來,決定要讓這意外雲淡風輕地過去,塵封已久的心湖,就讓它繼續乾涸吧。
聽他迅速地撇清,她差點叫出來,心裡頭很不好受。
不能說她心裡沒有一點期待,雖然事情來得突然,但是她已準備勇敢迎接他帶給她的感受,讓他們之間順其自然發展,誰知他竟然先打退堂鼓,讓她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生氣。
「你要多收斂一下行為,對凱文好一點。」他忍著苦澀建議道。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話從齒縫中進出:「謝謝大哥,我會的!」
哼!敢捉弄她,還不知鹿死誰手呢!他要退縮,她偏要使出渾身解數追著他跑,讓他無處可逃,跪地求饒。
他要她收斂,她偏要唱反調勾引他!
明明是盛夏,一股沒來由的冷意卻從傑森的背脊泛起。
第七章
「你要帶我去哪裡?」
方勝男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由繁華的商圈,慢慢轉變為污黑雜亂的地區。
前天他告訴她想為他們的婚姻盡一點心意,讓她跟凱文之間有更多的共通點,幫助她更瞭解自己的丈夫。
因為她似乎不太瞭解凱文的某些事情,包括他為何要離家出走、跟爺爺交惡……
「這裡是哪裡?」她好奇地問,著迷地望著路上一些奇裝異服賣工藝品的藝術家和流浪漢,還有幾個打籃球的黑人。跟高雅整潔的住宅區不同,此處的牆壁有不少塗鴉,有些真的非常有創意。
「這裡算是比較亂的地方,很多窮人和不得志的藝術家都在這裡蟄伏,等待機會。」
「你好像很熟?」
「我跟凱文在這裡出生,你說我熟不熟?」他將車停在路旁。
她不相信地從上至下打量穿著風衣的他,語氣酸溜溜地道:「真的假的?我還以為你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怎麼對這種地區有興趣。」
「很通俗的故事,我爺爺反對我母親,所以我父親與她私奔,在失去經濟來源和我爺爺百般的阻礙下,他們只能負擔起這地方的費用。」他滿懷情感地道,「直到現在,這地方的氣息仍讓我很安心。」
聽起來像是很粗糙的愛情悲劇,不過身旁的男人一本正經,反倒讓她無話可說。
「父母親死後,我們被爺爺撫養,爺爺仍舊保持他老舊的想法,習慣掌權,甚至干涉孫子的婚姻。如果你想讓爺爺承認,最好不要太忤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