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正在與阿大嬉戲,回頭瞟了眼憔悴失魂的她,虛應了聲。早該作決定了。
「你想留下也沒關係。我相信地獄門的人會好好照顧你。」
「我才不要留在地獄門,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美麗。」阿飛嗤了一聲,「只是門外至少有一百來人看守著,你確定走得了?」也不曉得那位大冰哥少主打什麼主意?
若男咬了下唇,神情闇然,不期然觸及櫃子桑擱的父親的骨灰罈,她的眼角滲出淚,深呼吸的吞下哽咽,清亮的目光透露出堅定。
「我一定要走。」為了自己,也為了成全不棄和靈玉。
「既然你決定了,那算我一份,至於辦法我來想。」阿飛拍胸脯保證。「阿大!跟來來。」她大跨步的走出門,與端者補品而來的三月、六月擦身而過。
「若男,該吃藥了。」
若男抬起眼,溫和一笑,「六月,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倒是你們,少主沒為難你們吧?」
三月和六月相視的搖了搖頭,若男醒來後不再叫少主不棄,而改稱少主,這不是個好現象。
「那就好,」若男心安了些,「把藥拿過來。」
「我來餵你。」六月坐到床畔。
「不用了,我又沒缺手缺腳。」若男欲接過瓷碗。
「你的病才剛好,最好不要亂動,而且這藥燙得很。」六月不放手。
兩人相持不下,一滴濃黑的藥汁濺出,灼燙了若男冰冷的小手,她驚呼一聲,手一鬆,六月措手不及也沒端好瓷碗,瓷碗直線下墜,眼看就要摔成碎片——
天外飛來強而有力的大掌,以訊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堅定且沉穩的接住那瓷碗。
若男愕然,與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四目相鎖,心頭如小鹿亂撞。
「你們退下。」不棄揮手遣退週遭的人,灼灼的視線始終沒離開她。
若男被他盯得不自在的垂首,雙手扭絞著床單。
「吃藥了」他坐在床邊。
「我……我可以自己來。」她不知怎麼的結巴了起來。
「嘴巴張開。」
他輕柔的嗓音充滿磁性,撩動她心上的情弦,一陣酸楚像澎湃大浪向她席捲而來,她該告訴他不要再多她這麼溫柔,他應該去追求他所愛的女人。
「不……嗚!」她的唇猛然被封住,問熱的藥汁隨之流入她乾澀的口中,他滑溜的舌頭更趁機鑽入她的嘴,她驚駭的圓睜著眼,腦袋遺篇空白。
「叫我不棄。」不棄防開她,再含了口藥,在她呆住的剎那再度捕捉住她的嫣紅小嘴,一次又一次以嘴餵她喝藥。
他……他在做什麼?回過神來的若男傻了眼。「不棄。」她只能張大了眼望著他晶亮有神的深邃眸子,她明明可以掙開他的懷抱,可是卻宛若被催眠似的,全身動彈不得。
他的舌靈巧的在她濕潤的嘴裡遊走,挑逗她的丁香,她腦中不禁回想起他倆曾有過的激情,她的身體在他的愛撫下顫抖,呼吸變得急促,她的理智警告她該停止了,雙手卻不聽控制的反勾住他的脖子。
「男兒。」不棄以額抵者她的額頭,沙啞的低歎逸出唇角。
她喘息著,睜大了困惑的水眸,望入他好像燃著兩簇火眼的深瞳。
「別再躲我了。」他包裹著她冰冷的小手,宛若捧著稀世珍寶,舉至唇邊印下一吻,傳遞無以言喻的深情。
若男身子僵硬了下,「請你放開我,」她屏息壓抑狂亂失控的心跳。
他撫過她腰側的手,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他眼中閃過難以察覺的受挫,佯裝無事的放開她。
「你沒事就好。」他端起瓷碗走到花桌,「鏘!」瓷碗在手中化成碎片。
「該死的你在幹麼?」她震驚的衝下床,看著殷紅的血絲自他的指關節滲出,讓人怵目驚心,「你幹麼這樣傷害你自己?我父親地死又不是你的錯,我生病也不是你害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你認為我是因為這樣而生氣?」是她的刻意疏離讓他心痛。
然而若男完全不是這麼想。
在她昏迷的那一段時間,耳畔飄來的喃喃道歉,點點滴滴穿透她腦海,安撫了她受傷的心靈。所以,她睜開眼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不要再自責了,豈料會看到他和靈玉擁吻那一幕。
「我知道你是氣我擅自出府沒告訴你,氣我沒好好照顧自己,因為你身為地獄門一門之王,卻連一個人都保護不了,你會生氣也是應該的。不過我不要你自責,也不要你道歉,我不是你的責任。」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變成蚊蚋之音。
「你就只有這些話對我說?」該死的她,怎麼能在竊取了他的心後和他撇清關係?
「我……我……你還在流血!」若男驚呼,他掌心上淌著血的傷久痛了她的心,「我去拿藥,對了!要先清理傷口。」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而不棄暗投明像沒事的人站著,神思的凝睇她發白的嬌靨,幽幽低笑,「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麼?」沒給她張口的機會,他拂袖而去。
若男怔忡的呆立,撫著被他吻過的唇瓣。為什麼他高大的背影,看起來會那麼寂寞?為什麼他會這樣問話?這一切都沒有解答,她只覺得胸口一陣悶,快呼吸不過來。
阿飛一路飛奔進來,興奮的喊著,「男姐,快把包袱收拾收拾,我想到離開這裡的辦法了。」
若男背著骨灰罈,手拿著布包,與阿飛閃過層層嚴密的看守,在阿大的協助下,來到一處堆滿大小不一箱子的地窖,其中最大的箱子就像花轎遺言。
「我聽廚房管事說,這裡的貨今天下午要運出去。」阿飛命令阿大去守門,然後以靈巧的開鎖技巧打開一個大木箱,將裡面一些樹根、乾枯的草全扔出來,並以布包好塞到其它木箱,「若男姐,我們可以藏在這個箱子裡混出去。」
若男遲疑了一下,「你確定不會被發現?」
「安啦!你看我連食物和水都準備好了,這些夠我們躲在箱子裡吃上好幾個月。」阿飛拍了拍自己的大包袱,「等一出府,我們再找機會逃走。」
「汪!」阿大突然跑回來。
「有人來了,我們動作快。」阿飛緊張的往地窖入口望去,「你先進去,阿大,你不可以跟來。」
阿大嗚嗚的垮下耳朵,掛在大木箱上頭的兩雙腳在阿飛的瞪視下,不甘願的放在地上。
「阿飛,你別對阿大那麼凶嘛。」若男坐進箱子中,探出手摸了摸阿大的頭。
「『狗』不教,主之過。」阿飛身手靈健的躍入箱中,與若男藏在一起,然後以一根髮絲班細如鐵絲將箱外的瑣扣上,箱內陷入一片漆黑,只聞外頭雜沓的腳步聲和人們的交談聲。
「原來是阿大。」
「該死!你們怎麼守的,連一隻狗跑進來都不知道!」福伯喝斥著。
「可能是從那個通風孔鑽進來的。」一名守衛的人指了指靠近天花板處的一扇小窗,年久失修的木條腐朽斷了兩根。
「立刻去找人把它封起來。」
「是。」
等待所有的人聲和狗聲遠去,阿飛取出火熠子點燃了一隻油等,照亮了寬敞的大木箱,若不是裡面躺著活人,感覺就像具超大的雙人棺材,除了不能站立,或坐、或躺、或伸直雙腿都沒問題,木箱的側邊有兩方小孔約拇指大小,那是通風之用的,現在剛好可以供他們呼吸。
阿飛彎著腰取出包袱內的物品,處理食物以外,書籍、野史小說劇本,還有枕頭、床單一應俱全。
只見她在木箱內鋪上床單後,以披風當被,拿起書開始一邊看一邊吃零嘴,用以消磨時間。
若男簡直看傻了眼,「你每次外出都準備得那麼周全嗎?」
「因應不同場合不同需要,要不要來快桂花糕?」阿飛側過頭,遞出一塊。
若南搖搖頭,以包袱為枕,將骨灰罈擱在枕頭邊,然後取出披風當床墊,因為她沒料到是以這種方式逃出,因此什麼也沒準備,只能取出幾件厚衣當被。
猝來的腳步聲讓阿飛趕緊吹熄了油等,不一會兒傳來一陣人聲。
「怎麼有煙味?」
好利的鼻!是是魂的聲音。阿飛機警的摀住剛睡醒的若男的嘴。
若男會意的不敢輕舉妄動。
「會不會是公子的錯覺?連窗子都封起來了,煙怎麼可能飄進來?或者是咱們帶進來的火把的煙?」
「總覺得不像。」是魂沉吟,「或許是我多疑了,快點搬吧!」
「是!」福伯立刻指揮著屬下。
躲在木箱裡的阿飛抹起額際的冷汗,頭一次感受到心驚膽戰的滋味,這是是魂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隨著木箱搖擺移動了下,她的腦袋瓜子閃過一道靈光。
謠傳一谷二樓三門四樓,其中邀月樓樓主好像姓是?天上有月,地下築樓,登樓相望,舉杯邀月。不為人知的邀月樓只有在月中相尋才能找到,比地獄門更詭異,要找到悅要樓,一定要依著月亮尋找,而是魂相當神秘,又同樣姓是,她才會這麼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