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朧的視線中,他隱約見到一個白色身影正背對他坐在電腦桌前,螢光幕的閃動刺痛他的眼。
他想起一切,「這是醫院嗎?」粗嘎的嗓音彷彿不像自己。
「你醒了。」昭儀旋過椅。
「嗯。」甫移動,猛銳的灼痛感立刻傳來,他皺起眉,但仍咬牙的支撐坐起。「謝謝你。」「不客氣,這裡不是其他家醫院,是我們醫學院附設的研究生宿舍,我室友剛好搬走,趁舍監不在,我把你偷渡進來。」若再轉送其他醫院,說不定在路上他已流血至死一命嗚呼。
「噢!」才坐起身,就像用盡他全身的力量。
「你昏睡一天一夜,還好子彈穿過你身體,沒留在你體內。」
這時藍森才注意到他上半身赤裸著,「我的衣服?」
「放心,又不是沒看過男人的身體。」她見過不少活的、死的男性軀體,但他偉岸健壯的運動家體格仍不禁令她臉紅心跳。
「我都忘了你是醫生。」酸溜溜的口吻讓他陌生,他竟然嫉妒那些她接觸過的人。
「只是還沒拿到執照。」昭儀沒聽出他口中的酸味,聳一下肩,輕描淡寫的轉開話題,「床邊有整套衣服還有盥洗用具,我要去上課了。」她拎起背包往外走。
「等等,你幾點回來?」他搞不懂自己內心的渴望,他意不想她離開。
「不確定,反正一下課我會盡快趕回來。」她步出門,探回頭道:「對了,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還有,不要隨意在外面走動,就這樣,再見。」
藍森目送她消失在門後,無法言喻的悵然若失隨著這安靜的空間而塞滿胸口。
她前腳才離開房門,他竟開始懷念在她陪伴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還有她孤絕、飄逸的身影,他想,他是心動了。
第三章
藉著學校的硬體設備,昭儀連線天地門資料網調查藍森·邁爾的資料和紀錄,居然意外的發現「白色死神」這個名字。
「白色死神」不是人名,也不是組織,而是一種藥,一種比FM2、安非他命,搖頭丸更可怕的藥品,足以致命。
患者吃上癮後,神經麻痺、出現幻覺、喪失任何思考能力和理性,但肌肉活動會瞬間提高數百倍,就如同興奮劑,更令人膽寒的是若患者被人控制,將會變成一個致命武器。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人給其部屬服用近似「白色死神」的藥品,他們以自殺的攻擊方式震驚全世界。
如今「白色死神」被列管為禁藥。
昭儀一邊盯著電腦一邊沉思,想起最近東歐的戰火頻起,莫非這之間有何關聯?若是有人歹心利用「白色死神」掀起戰端,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驀地靈光一閃,她想到自己的父母此刻皆在東歐出任務。
背後傳來{z的微弱聲響,她反射性的關掉電腦,佯裝若無其事的在打報告。
「你回來了。」藍森勉強坐起。
「看你睡得那麼熟,所以沒驚動你。」事實上,她在他藥裡加了一顆鎮定劑,讓他多休息恢復的快,然後待杜教授回來就可以拋掉他這個大麻煩。
但看了電腦的機密資料,看樣子她勢必得多留他一些日子。
「對了,肚子餓了嗎?我弄了一些熱粥。」昭儀站起身。
藍森捂著腰,咬牙忍痛的翻坐起,環顧這間二十來坪的雙人房,窗明几淨,還有種滿綠色植物的小陽台。
他費盡力氣移動雙腿,倚靠著床站起,為了使自己盡快恢復體力,他不能再躺在床上。
步出陽台,映入眼簾的是蒼翠的校園,雖是二樓,但視野遼闊,遠處的火輪正緩緩滑向地平線彼端,美好的一天在他睡夢中溜走。
昭儀端著粥走出廚房的隔幕,不見他在床上,卻發現他背對著她佇立在金色天河中,全身包裹著金色光暈令人不敢逼視,昂藏的黝黑肌膚像是發亮似的泛著銅光,隨著他賁起糾結的肌肉律動,散發力與陽剛之美。
在那一剎那,他旋過身,璀璨的金色光華穿透她鼻樑上的鏡片,射入她靈魂之窗,她如遭受電殛般的呆立,心跳不可思議的變快。
「你……你……」連到嘴邊的話都忘光了。「你為什麼要不顧一切的幫我?」一般女孩子看到血腥場面很少不驚惶失措,更別提還遭遇槍擊,而她不但沒腿軟,也沒嚇得號啕大哭,反而幾番救他於危急,這種冷靜思考和判斷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算她是醫生,見多開腸剖肚、腦漿四溢的病患,但被獵殺狙擊,命在旦夕,跟她動手術操刀決定人的生死是完全不同。
還有她迅捷的動作和臨場的機智警覺心,膽大心細,根本不像醫生,彷彿……彷彿是受過嚴苛訓練的傭兵。
她究竟是誰?
「你不怕危險嗎?」
「這還用問?你是我的病人。」沉穩的放下粥擱在床頭櫃,厚鏡片掩去她的心驚,他不愧是藍鷹,觀察力敏銳得嚇人。
「就只是這樣?」或者好也也是偽裝的殺手,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後伺機一手。
「喂,你疑心病太重了吧!我若是要殺你多的是機會。」她不能怪他多疑,誰叫他是警察,天性使然。「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
「你真的只是一名醫生?」若非她偽裝太成功,就是她心機深沉得可怕。
「你也真的是一個平凡百姓嗎?」她反譏。天地門機密檔案關於他的資料可不少,只是他還不曉得她已知道他真實的身份。
他哂笑,「抱歉,我不該懷疑你。」就算栽在她手裡,他也認了,何況他這條命本來就是她救的。
「我原諒你的無知。」
罵人不帶髒字!藍森忍不住大笑,笑得胸腔振動,又再度扯痛傷口,一顆顆冷汗凝結在額頭。
「你發什麼神經?」見狀,昭儀立刻上前扶他回房,「就算你不愛惜自己身體,也別加重我的工作量,我可沒時間照顧你一輩子。」
她脫口而出的話,聽在藍森耳裡卻有另一番甜蜜滋味。
她在擔心他的事讓他心裡醉陶陶,「如果——」
他皮盯著她眼鏡下清澄水眸,認真的眼神讓昭儀感到不自在,突地,她的神經末梢變得很敏感。
意識到她還扶著他,手還停在他寬厚的肩上,掌心下是他男性陽剛的軀體,隱約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他的脈搏在鼓動,不停的刺激她手掌上每一根敏感神經,傳達至她的心臟。
霎時,她心跳失去規律,體溫開始升高,這種病症她從未見過!她駭然的跳開與他保持距離,心想她該不會是得了奇怪的病了?
「如果我願意讓你照顧一輩子。」話自他微揚的嘴角緩慢逸出,看到她慌張迷惘的模樣,他笑意更濃,看情形,她並非對他全然沒感覺,只是還沒發覺。
神情古怪的注視他,昭儀只覺莫名其妙,「我幹麼要照顧你,你又不是我什麼人?」她該替他檢查腦子看有沒有問題。
藍森嘴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長臂一撈的將她拉回他面前,迅速的勾下她的脖子,在她驚愕未回過神的同時,吻上她兩瓣芳唇。
昭儀震驚勃怒。他當她是什麼?壓下內心的憤慨,她力圖鎮定。
他凝睇著她,自她兩翦秋瞳中讀出殺機,他不禁覺得莞爾,她還真藏不住心事,所有喜怒哀樂全寫在靈魂之窗,無怪乎要戴眼鏡當保護色。突然間,藍森對她鏡片後的真性情感到濃濃的興趣,他開始加深這個吻,不信她會無動於衷。
他飢渴的輕嚙她柔軟的唇瓣,舌尖輕舔過她的唇線,徐緩得如羽毛輕觸,讓她感覺癢癢的。藍森眉黛顰起,想避開他滑溜的舌頭,奈何後腦勺被圈住,她躲不開,實在是癢得受不了,她悄悄的探出粉紅小舌舔一下唇。
就這麼開啟唇扉,他攻擊的舌尖立刻長驅直入,需索又貪婪的品嚐她口中的瓊漿玉液。
她被突來入侵的感覺擊,霎時杏眸鼓睜,而嘴裡翻攪游移的舌頭像帶電似觸麻她口中每一條神經,她甚至感覺奔騰的血液如擊浪似的在她耳鼓內震撼,還有她急促不穩的呼吸,與他濁重的鼻息都混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好熱!是誰把冷氣關了?為什麼她心跳得那麼快?昭儀的思緒渾渾噩噩,感覺身體不像自己的。
藍森望著她星眸半啟,笑意更深,以熟練的吻探索她甜蜜的嘴,雙手摩挲她優美的曲線,夾帶著無盡的熱情停在她腰部衣服銜接處,只要再一步就可以更深入。
「茱蒂,你在嗎?」此時倏地響起敲門聲。
「是舍監!」昭儀驚呼,急忙推開他,並迅速整理一下儀容,不敢看他灼灼的藍眸,她轉身要去開門。
藍森不由得發出挫敗的呻吟聲,下腹聚集的火山熔岩灼燙他全身百骸卻無法紓解。
「你安靜一點。」沒膽對上他炯亮的幽藍邃瞳,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出去一下。」說完便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