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溫紫玲猛打哈欠,開了門就倒向沙發,她自動進入帶上門,「昨晚又加班?」
「加到凌晨六點才下班,累死我了。」溫柴玲蜷縮在沙發上懶得動,「要喝什麼自便。」
「那中午還出去吃嗎?」
「可不可以不去?」她好睏。
「我沒意見。」蘇艾倫打開她的冰箱,幾顆蛋、幾包快煮麵和過時沒開封的鮮乳及吐司。「你早餐吃了沒?」答案早就猜得到。
「哪有時間,一回來就沒力氣了。」溫紫玲連進房間都覺得遙遠,還要爬樓梯。
「那你肚子餓不餓?」
「問這不是廢話。」她連打電話叫外送都覺得好累,還得提起精神等。
「我們中午吃炒飯好了。」蘇艾倫捲起袖子。
「那就麻煩你,等弄好再叫我起來吃。我睡一下。」說著已經夢周公去也。
蘇艾倫好笑又好氣,誰教她認識個懶女人,」個懶、一個怪,這也是她們合得來的原因。
大學裡紫玲是懶出名的,外號睡美人,有不少男同學對她感興趣,終歸她的懶而告吹。在她觀念裡吃飽、睡好、精神好,身體健康最重要。偏偏大學課業繁重再加上她也在外兼了個家教賺生活費,以至於每天上課到教授來之前她都趴在桌上事周公,直到有人叫醒她,睡美人外號便由此而來。但其實她一點都不懶。
光從這樓中樓套房的几淨窗明可以看得出來。套房裡原木梯上二樓是雅致的臥房,樓下是挑高客廳、廚房及浴室。當初買的時候就附裝潢。
「好香!」溫朱玲伸個大懶腰走進浴室。
「不睡了?」蘇艾倫盛著炒飯走到客廳。
「民以食為天,吃飽再睡。」伴隨刷牙的聲音從浴室飄出,「艾倫,我們樓上套房的人搬走了,現在正空著,你要不要考慮搬過來?住得近有個照應,像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也可以立刻通知你。」
「發生了什麼事?」對外她登記住址是這個地方,信件也寄到這,省得老媽起疑。
「昨天有個姓張的送來一束花,我說你出去了。」溫紫玲梳洗完走出浴室,盤腿坐到和室桌邊,「外表長得還算人模人樣,比上次那個寇博士好多了。」
寇博士是她三個月前的相親對象。她邊咀嚼邊道:「他是我公司的同事,如果你喜歡就拿去。」
「敬謝不敏。看他眼帶桃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
問言,蘇艾倫險些被飯噎死,勉強咳了好幾下灌了口水才好多。「小姐,你當買菜,還檢貨色!」
「我這麼說也沒錯。現代社會性關係靡爛,像我每天就不知配幾百副避孕藥、墮胎藥出去,就沒有避精藥、殺蟲藥。」
蘇艾倫再也忍不住的大笑,「我前幾天還拿瓶威而剛給艾偉去賣。」
「那就是啦!在藍色小丸子還沒問市前,醫院裡就有不少人跑來問,還偷偷的叫我們醫院賣,你說好不好笑?」明目張膽違法的多的是。
蘇艾倫一笑,「這也沒什麼,趁能賺的時候趕快撈一筆。」
「你不怕他被逮著?」
「我們不是走私,而且又沒公然販售,只是私下交易,就算艾偉被逮著也不開我的事。要賺錢本來就要承擔風險,哪個行業沒有風險?」像她翻譯的情色書籍及電影就有不少限制級場面。
「有你這麼無情的姊姊真可憐。」照常理姊姊都會拉拔弟弟,唯獨艾倫例外。學費自己出、生活費自己賺,利益不均分,要活命自己想辦法。
「他可憐?我做他姊才倒楣,有事沒事威脅我替他拿些違法禁品。」雖然不是她帶,死的是道友。不過,每次拜託人家也很不好意思,當然她老闆是不會計較這點小麻煩。
「好啦!吃飯最大。」溫紫玲話鋒一轉,「也真佩服你,一份行政秘書的工作可以做三年還不會有職業倦怠,憑你的藥劑師執照多的是醫院要,起薪又是你現在工作的一倍多,為什麼不考慮改行?」
「這份工作朝九晚五也沒什麼不好,幹麼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她言外有意。
「沒辦法,誰教我念了這一科,不幹這一行能做什麼?」溫紫玲可是非常認命,「而且我英文程度又沒你好。」知道艾倫做翻譯員,她是朋友中唯一的一個。
因為在大學時候她就看過不少艾倫的翻譯成果及作品,那時候艾倫初入門顫巍巍生怕有錯字或失誤,於是麻煩她再校對一次。
「喂!看了那麼多精采作品有沒有付諸行動?」溫紫玲撞了下她的肩。
蘇艾倫猛的嗆到,「咳……咳!拜託你好心一點好不好?」沒噎死,也被她給嚇死。
「我是好奇嘛!書上和電影的情慾鏡頭表現得那麼激情火辣,還那麼多技巧和姿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瞧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蘇艾倫好氣又好笑,「你找人試試不就得了。」
「拜託!現在A字頭病、性病、花柳病滿街跑,我還不想那麼早死。倒是你可以找現在那個阿福試試。」溫紫玲提議。
「跟他?不如一刀殺了我還來得省事。不談頭痛事,吃飯!」陡地一道靈光閃過,紫玲的話給了她一個不再被逼婚的靈感。
第二章
夜色朦朧,台北街頭依舊是明亮如白晝,街燈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似白天忙碌的快節奏,另有一番優閒自在的步調。
蘇艾倫坐在餐廳,看著映在玻璃窗上的男男女女經過的腳步聲彈起不同節奏的音樂,聽得入神時——
「元先生,你還是一樣準時,請跟我來。」這回是餐廳經理親自帶領。
是他嗎?蘇艾倫不由得一陣心虛,舉高了菜單,透過紙緣覷睨他是否是上回讓位的元先生。
這次她總算看清他的長相。烏黑濃密的頭髮後梳紮成小辮,鬆散自然的劉海披額,剛好及劍眉末梢;寬厚的鏡片反射刺目的光芒,讓入無法探索其靈魂之窗;鼻如懸膽,很少見東方人有那麼筆直高挺的鼻子,她猜他該不會是混血兒或外國人?
驀的利光一斜似乎發現她的偷窺,她駭然一驚的垂下頭,埋進菜單之中,直到他們越過身邊,她始吁了口氣。但願別被他認出來她是那天和宋齊福搶了他位子的人,那時她一直低頭又藏藏躲躲,他應該不會注意到她才是。看來他是這家餐廳的常客,下一次她不會再來,今天她就是來和宋齊福作個了結。
「對不起,我來遲了。」宋齊福不慌不忙的走到她對面。
「沒關係。」若是別的女孩等了三十分鐘早就拂袖而去,而她向來自得其樂,視人而等。今天是為了解決這個老媽眼中的乘龍快婿,即使再不耐煩她也是面帶笑容。
「今天剛簽下一億的合約,所以比較忙。」他謙卑的口吻下隱喻,哈!我很了不起,一億耶!像我這樣能力強又薪水豐厚的好老公上哪找?
而他聲調不高不低,剛巧鄰近幾桌都聽得見,立刻嬴來不少驚詫和青睞的眸光。而未婚或懷春女子就像看到了獵物般驚喜,然看到他對面其貌不揚的蘇艾倫時卻流露出槌胸頓足和輕蔑的眼神,這就是他的目的。
「你不會介意吧?」
都說沒關係,還要她說幾遍?一抹不耐掠過她含笑的秋瞳,她溫馴的搖搖頭,「我們點餐吧!」
「今天我請。」宋齊福溫柔的語氣含著霸道和愛現,可惜旁人癡述得盲目豈聽得出。
「也好。」讓他破財,算是浪費她寶貴時間的懲罰。跟他出來吃飯,倒不如窩在家裡多翻譯幾本小說。
「想吃什麼?」
「由你決定。」反正他一定會點最貴、最能彰顯他大方的菜色,然後在事後將那菜色批評得一文不值,這是他表現出自以為美食家的方式,展現他多有品味、多麼高人一等的姿態。
也就是俗稱,「半瓶水響叮噹。」啦!
她所見的真正富豪幾乎都是縮衣節食,粗茶淡飯,態度謙虛親切有禮,可惜都差不多是年逾半百了。
半晌,他們用完餐後,蘇艾倫吃淨每一道菜,反觀宋齊福食米不知米價般東挑西撿。
「女人還是食量小一點比較好。」
她微笑,不慍不火,「可是我媽教我誰知盤中、粒粒皆辛苦。」
「伯母是個好人,我跟她很談得來。」
那是老媽年紀大了識人不明!「那很好,你可以認我媽做乾媽。」多個乾兒子,每年紅包不可少。
「只要我們結婚,你母親自然是我母親。」他大手橫過桌面欲覆住她的柔荑。
她反應不慢的拿起腿上餐巾拭嘴,而正巧服務生見他們用餐完畢而上前。
「請問可以收了嗎?」
「可以了,麻煩你們下次牛肉別煎太熟,還有那個醬汁太濃失去了本來的風味……」
聽他又開始叨叨絮絮念起美食經,自以為行家的指點餐廳服務生。蘇艾倫再也忍耐不住的起身。
「我出去透一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