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爸……」她還是覺得有愧於他。
「你父親只是做了正確而適當的處置,倒是牽連你破禁足了兩個禮拜,真對不起。」他憐愛的揉揉她柔軟似絲緞的秀髮。
「你怎麼知道的?我大姐告訴你的?」他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嘛!可是為什麼她的胸口悶悶的?」 文英魁淡笑不語,轉開話,「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我要離開一陣子,幾年內是不會回來的。」
「為什麼?那我……我姐怎麼辦?」她不要他走!
「我跟她還不知道會不會有結果,如果她願意為我等的話。」
朱婷沒有忽略他深沉的黑瞳閃過一抹孤寂和無奈,看得她心疼,她想,他一定很愛大姐。沒來由得胃部一陣翻攪,酸酸的感覺,,自己是在吃醋嗎?
「你一定要回來喔!我會替你看住我大姐,不會讓她移情別戀的。」她最多只能為他做到這些。
「小傻瓜!」他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詞不及義的,「你頭髮摸起來很舒服。」
「你喜歡的話,我就把它留長。」
「傻瓜。別為我做任何承諾,將來你會後悔的。」文英魁啼笑皆非,一下要替他看住女朋友,一下又要為他留長髮,真不知道現在小女生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改明個兒去問問幽。
「我不是小傻瓜,我只是……只是想為你做一些事,因為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送走。」她原本是想告訴他,喜歡他的念頭一直沒有改變,希望他等她長大。
「怎麼還在提那天的事,就跟你說這一切與你無關,我之所以必須離開是我義父很早以前的計劃,那天你看到高大的男子就是我義父,他是來接我的。」身為天地門中人,自幼就必須接受嚴格的考驗與磨煉和不斷的教育,每一階段的培訓都會因人而異,他身為天地門之文魁,所接受的考核自然比普通人嚴苛,環境由不得他!
他眼神略黯了一下,旋即恢復,「走!我請你去吃大餐。」 朱婷微笑的頷首,不管未來如何,重要的是現在,而此刻他就在她身邊,就讓她放肆這一次,摟著喜歡的他吧!
第三章
光陰似箭,自從文英魁離開已將邁入第三個年頭,朱婷也即將升上國二。
短短幾年社會變遷的好快,股票狂跌、經濟不景氣,房地產低迷,但對朱家沒多大的影響,反而是她母親陶玉芳趁這個低檔時期買進不少土地和股票而大賺了一筆,後來在父親不喜歡投機生意的嚴正警告下才收手,也因此,他們家由書香門第變成暴發戶。
大姐朱櫻準備聯考;大哥浩臣則在父母的安排下,躲避兵役出國留學;至於她,正為考西梅高中而做準備。
本來學校老師一直鼓勵她去考北聯,但她小小的心靈早就植下了夢,再加上她離不開從小生長的家,也相信他會回來。
「阿婷,幫媽媽去買瓶醬油。」
「哦!」朱婷停下筆,走到窗台前,雖然文大哥已離開許久,但她仍記憶猶新,不過……等等,那是誰?
夜月下,她俯瞰大門前兩個身影交融成一道影子,該不會……她不假思索的飛奔下樓。
「阿婷,錢帶了沒。」陶玉芳從廚房喊。
「有啦!」朱婷跑到庭園,只見大姐朱櫻不疾不徐的走進門。
「你幹麼?」朱櫻送她一個白眼。
「我……媽叫我去買醬油。」她反應很快,技巧的轉開話,「姐,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誰?」她心中充滿著期待。
「你看到啦!」朱櫻口氣不善,「我警告你,別在爸媽面前亂嚼舌根,否則有你好看!」她越過朱婷欲進屋。
「姐,他……他是文大哥嗎?」她小心翼翼的探問,心情卻是起伏似洶湧的波濤。
「什麼文大哥?」
「就是你以前的男朋友文英魁呀!」
「什麼以前和以後,我和他早八百年前就沒來往了。」朱櫻頭也不回的走進屋,「爸、媽,我回來了!」
一句話聽得朱婷宛若青天霹雷。怎麼可以?大姐怎麼可以變心?文大哥是那麼的希望大姐能等他回來!
「阿婷,你愣在那幹麼?」陶玉芳從窗口看到呆立的朱婷,走到玄關口喊著。
「我馬上就去。」朱婷轉身就跑,腦袋裡亂紛紛的,始終想不透,為什麼時間久了,人也變了?大姐以前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朱櫻冷笑,「拜託,我跟他又沒什麼山盟海誓,他要走是他家的事,何況王寶釧的精神在這個年代已經不流行啦!」
朱婷抑不住好奇,「可是你不是喜歡文大哥?」
「喜歡歸喜歡,但像他那種不懂溫柔體貼的男人還是早分早好。」
怎麼可能?文大哥一直對自己很好啊!朱婷,心急的想替他辯駁。
朱櫻卻幽幽的歎了口氣,「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會懂的。一個女人最渴望的不過是她愛的人給她一份承諾,不是什麼婚約或口頭上的愛語,嘴巴詛說,誰都會,但那種深刻的愛卻是打從內心發出的,絕不是敷衍了事。我愛他固然沒錯,他也曾說愛我,可是我感受不到他的真心。他總是若即若離,態度又總是暖昧不明,我怕我只是他手中玩弄的一顆棋子。」
「文大哥不是那樣的人!」沒想到心高氣傲的大姐居然也會怕?
「你又知道了?你認識他有多久?有比我深嗎?」朱櫻翻了翻白眼,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記事簿擲給朱婷,「拿去,這是文英魁的資料,還是我花了一番心思請偵探查出來的,看完你就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
朱婷顫抖的手捧著那本泛黃的記事本,她心中極渴望瞭解文英魁的一切,卻畏怯一旦知道後的結果。她寧願她心中的文大哥永遠保持完美的形象。
「謝謝!我不需要。」朱婷遞還本子,只見朱櫻一收回便毫不猶豫的將本子撕成四分五裂,往天上一扔化成雪花片片飄下,朱婷看傻了眼。
「你出去吧!以後別在我面前提文英魁的事。」
朱婷虛應的退出朱櫻的房間,只聞房內傳來低切的吸泣聲,驕傲如大姐,從不在人前低頭,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為情落淚。
朱婷想,大姐是曾愛過文大哥的吧!想到這,一般悶鬱塞住胸口,使她覺得心好痛、好痛。
渾渾噩噩的又過了一天。
一早,朱婷沒什麼精神的向父母道別後,牽著腳踏車去學校。
思緒亂如麻的她連騎車都提不起勁,懶懶的牽著車走在人行道,淬不及防的,一隻大手扣住她皓腕,將她拉進黑暗巷道中,她驚惶大叫聲卻被粗厚的手掌給摀住,腳踏車被遺棄在巷口。
完了!腦海竄過擄人勒索和種種的社會事件,黑暗的恐懼席捲了她。
「噓!另出聲。」她拚命的掙扎被這似曾相識的溫柔給安撫平靜下來,熟悉的男性氣息瀰漫了她全身感官,她幾乎可以感受到背後胸膛起伏和耳後濁重的呼吸聲,她心臟跳得好快。
「快追,姓文的那小子跑不遠的。」
喧囂的機車車隊從巷外馬路上呼嘯而過,大概不下十來輛。
待那追逐聲遠去,他鬆開手。
她顫抖費下唇,懷著期待和害怕的心情,遲疑的轉過身。
映入眼簾是—臉疲憊的男子,凌亂的髮絲巳長過肩,白淨斯文的面孔沒變,變的是五官更加深遠,稜角分明的下巴長滿鬍髭,那澄澈如古井裡清泉的深瞳是她怎麼也忘不了的,明亮又深不可測。
她吸吸鼻子,眨眨欲泣的眼,哽咽的呢喃,「真……真的是你,文大哥!」 文英魁依牆滑坐在地,釋然的淺笑,「好久不見,小傻瓜,怎麼哭了?」
「我沒哭!」她立刻抹去淚,驚見他捂著腰的指縫正滲出汩汩的鮮血,她大驚失色,「你受傷了!」 「還好!只是小傷。」文英魁唇畔漾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從上衣口袋取出一支黑白相間的小紙旗,「這個麻煩你拿到西梅高中給潘伯,他就知道了。」
「那你怎麼辦?」她將書包塞到他頭後枕之。
「我還撐得下去,快去:我在這等你。」
「喔!」她探出巷口,東張西望了會兒,確定沒有人往她這邊看後,急切的拉起了腳踏車疾速的衝向西梅高中,一路上闖了好幾個黃燈,她只想著,文大哥受傷了,需要人幫忙。
須輿,她氣喘吁吁的來到西梅高中校門口,陸陸續續出來的學生三五成群,目光集中在驚惶失措的她身上。
「潘……潘伯!」她心急如焚的喊著站在校門口與學生親切打招呼的潘伯。
「你是……」老人家記憶不太好,尤其事隔了三年多,變化太大。
「我是朱櫻的妹妹,文大哥……文大哥他受傷了!」她煞住車,喘息的總算一口氣說完。
潘伯的笑靨立刻僵在臉上,他眼神冷沉下來,「阿文人呢?」
「我帶你去!」
潘伯按住她腳踏車,將外套往她身上一披,低語:「你身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