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心靈交戰的他選擇外避。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不諱言的她的心微微被他的冷淡刺傷了下,但她不會輕易放棄,她是立定目標就去執行的「霍姬」,勇敢熱情,遇挫也絕不退縮,「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從與你邂逅開始你只是個平凡的陸拾之,我喜歡的男人,當然我也會阻止你再去當殺手,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會阻止你去殺人。」
被她眼中堅決的光彩駭住,他搖頭苦笑,「你不是說真的吧?」
「你說呢?鬼夜!」她巧笑倩兮,掏出鑰匙準備打開車門的手腕冷不防的被他扣住,
「你剛才叫我什麼?」她怎麼會知道他叫鬼夜?
「好痛!你抓痛我了。」
「對不起!」他讓從不犯錯失手的他一天之間道歉兩次。他輕柔的揉撫著她的手腕,心疼被他抓紅的手腕。
李冠燕心跳如鼓,被他輕柔的像捧著稀世珍寶的舉動迷住了,想不到他冷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溫柔的心,這樣的好男人若放過,那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還會不會疼?」他放開她,向後退開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她綻開笑,知道他又縮回龜殼中封閉自己,她告訴自己沒關係,不急在一時,她有的是時間,何況目前獸醫院歇業中,她天天都有空。
「鬼夜是你一個姓褚的朋友告訴我的。」她坐上駕駛座。
是文魁,他來找過她了。「你知道了?知道我是地門的暗之殺手?」鬼夜也坐上車。
他深思的臉龐不露形色宛若美麗的雕像,讓她移不開視線。
「是他告訴你的。」他頭一側。
嗯的虛應一聲。原來他是天地門的殺手,她在香港像聽過這個組織,如果楚儀醒了就可以問得更詳細。
看來他得回總部一趟!鬼夜不再開口陷入沉思,而李冠燕也不好意思偷看他,只有沉靜的將車子向前開去。
***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去找她?」鬼夜來到天地門總部。
文魁不意外的從電腦後抬起頭,「你可知道她是誰嗎?」
「我已經知道丁宏在哪裡,你們不要去打擾她。」不願她捲入是非中,這也是為什麼他遲遲沒回天地門的原因,知道霍姬的人愈少愈好,不過,既然文魁已察覺到霍姬仍活在人世,那麼其他幫派也可能發現。
「你早就知道她是霍姬了?」文魁覺得不太對勁,依鬼夜對天地門鞠躬盡瘁的忠心程度,他會那麼保護霍姬避免她曝光,只有一種可能。
「但東西不在她身上,我想可能是有心人士放出的煙幕彈。」他早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沒有點破。
「那麼霍姬可慘了,一旦讓其他幫派知道她還活著的話,我看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鬼夜捶了下牆,低咒一聲,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你打算怎麼做?」太好玩了。文魁推了下眼鏡掩去一閃而逝的黠光。
「只要找到丁宏,相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移轉到我身上。」
文魁大驚失色的從椅上彈起,「你想死不是?」
鬼夜嘴角輕輕的勾出一抹譏諷的線條,「我本來就是一個鬼不是嗎?」他完,他轉身走進電梯。
「鬼夜!」文魁蹙起眉峰,無奈的坐下,憶起第一次見到鬼夜時,他俊美的臉孔比白紙還蒼白。見不到一絲血色,漂亮的黑瞳宛若晶瑩透明的水晶,卻是空洞得見不到一絲喜怒情緒。
當鬼夜被指定為襁褓中的暗帝的貼身護衛,就決定他的一生為影子,那年鬼夜才七歲。
一個七歲的小孩應該無憂無慮,而鬼夜被賦予使命,接受一切成為護衛的教育。他智商很高,談吐儀態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小孩,後來由前暗帝口中約略知道鬼夜出身於上流社會,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原因沒人知道,他的過去全毀於大火之中。
***
「喂!冠燕,昨天派來守門的那個警察陳屍在樓梯口,一槍斃命,新聞登的好大,你有沒有看到?」
她還是當事人呢!坐在車上的李冠燕聽著黃曉筱一早打來的電話,一邊開車前往陸安療養院,心想昨天要不是有鬼夜在,她大概也跟那個警察一樣。
「現在楚儀被移到特等病房,還加派警力戒備,無論誰進出都要檢查,感覺好像某位皇親國戚生病似的。」黃曉筱嘲諷的曬笑,「好啦!我得回去了,免得出來太久被人當成是假冒的關進監牢去。」
「你自個小心一點。」李冠燕不放心的叮囑。
「冠燕,你也是。」
李冠燕關掉行動電話,車子已經來到風景優美的陽明山區的陸安療養院,向管理員說明來意,她才進入與世隔絕的鐵柵欄裡。
她停停車走進大廳,在櫃檯護理人員指示下來到三樓,迎面看到的是一個滿頭銀髮的醫師。
「小姐是來找丁宏的嗎?我是他的主治大夫,敝姓王。」
他向她微微頷首。
「你好。」李冠燕伸手與他相握。
「你是楚儀的女朋友嗎?」
「不是,王醫師跟楚議很熟?」
「我跟他老爸還有丁家是忘年之交。」王醫師笑呵呵的,「看著他們長大,他今天怎麼沒來?」
李冠燕笑容僵了下,旋即恢復神態自若,「他有點事。」
她心想這老伯伯大概沒看到報紙。
「真可惜,不過,他還是托人來探望丁宏,說起丁家這小子,唉!」
她不瞭解他指的是什麼,「王醫師,怎麼回事?」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染上毒癮,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王醫師帶領她走到長廊底的一間房門前;「呃!等等,我有沒有說你很像丁宏的妻子?」
李冠燕牽強的笑了笑。「丁宏是我前任姊夫。」
「你是李家那頑皮的小丫頭!沒想到你都那麼大了,瞧我老糊塗了。」
「王醫師,我跟姊姊是雙胞胎。」
「是嗎?」王醫師搔搔頭,老眉微蹙了下,「是我記錯了嗎?可是丁宏的老婆姓霍,你……」
「我姓李,你看到的大概是我小堂妹吧?」李冠燕回憶過去,笑容不免有些苦澀,在優秀完美的姊姊面前,她是個很容易被忽略的個體,常常有人見到她就認定她是霍玉姬,不會有人想到她是李冠燕。
「喔!真是的,年紀大了腦筋也不靈光。」王醫師打開鎖,推開門,「咦!剛剛那個很帥很高的年輕人呢?大概走了吧!」
李冠燕聽著王醫師自言自語,目光停駐在床上兩眼呆滯無神、兩頰凹陷、瘦骨磷峋的佝僂男子身上,她無法相信他是那個曾意氣風發、豪情四海的警界精英丁宏。
她遲疑的喊,「丁宏。」
丁宏慢慢轉眼珠子,渙散的眼瞠大,「給我毒品,給……給我。」他突然像猛獸出柵的衝上前,嚇得李冠燕倒退一步。
「沒事的。」王醫帥拍拍她的肩。
她定睛一看,原來丁宏的左手被布條束在床頭鐵柱上,他狂亂的眼瞳中佈滿血絲,猙獰的臉孔,不見昔日風流倜儻的英姿,往日結實有力的胳膊只剩皮包骨,讓人觸目驚心。
「離婚前幾年他情況還沒那麼糟,後來遭同事??,工作不如意,精神受到雙重打擊便愈見頹廢,半年前楚儀輾轉送他來這時,他已經中毒很深。」
「為什麼一開始沒有人制止他呢?」她不明白為什麼發現的人不趕緊送他到煙毒勒戒所。
「丁宏這孩子個性太剛強,怎會聽得進旁人的勸?結婚時也是一意孤行。」王醫師不勝希吁。
也難怪娶錯了妻,婚後才發現。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又怎麼分辨不出誰是真愛?這或許是她沒愛上他的原因吧!
「丁宏?」她謹慎的低喚。「丁宏,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霍姬。」
丁宏渙散的目光慢慢凝聚在一個焦點上,口裡呢喃著,「霍姬、霍姬!霍姬死了。」
「我不是姊姊,我是真的霍姬,你記得我們在PUB相遇的那一天,有流氓來鬧場,還是你跟楚儀來替我們解圍的。」
「霍姬,我的霍姬離開我了。」丁宏自言自語,表情流露出一抹悲涼。
「我不是離開,我是跟姊姊回台灣。你知道嗎?你還有個小孩念婷。」
「念婷?」丁宏茫茫然的望著她,「我有小孩?」
「沒錯,妹姊跟你離婚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下次我帶念婷來探望你。」
「你們聊聊,我先去忙。」王醫師拭去眼角的濕潤,感慨的走出病房。
「念婷、念婷,我不要念婷,我只要藥。你給我藥,我什麼都告訴你。」丁宏激動的匍匐前進,綁在他左手腕的布條幾乎要嵌入肉裡。「你不是想知道我把那批海洛因藏到哪去?我告訴你,我把它藏到項煉裡送給霍姬了。」
他在說什麼?怎麼她一句也聽不懂?李冠燕黛眉微聳,忽然背脊竄升一股冷颼颼的寒意,
「站著,別動,原來你就是霍姬。」有人拿著金屬硬物抵住她的後腦勺,「有了你,那丁宏這傢伙就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