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太囂張了,在天子腳下也敢如此肆無忌憚,左方,右正。」儒雅男子低喝,「將他們拿下。」「是。」兩個侍衛抱拳一揖,隨即躍下馬背亮出劍鋒。
「兄弟們不用怕,他們只有兩個人,我們上。」鬍子男吆喝一聲,一場混仗於是開打。
「相國退後,這交給我們。」
左方護衛著儒雅男子,而右正亮出銀劍單槍匹馬穿梭敵陣中,游刃有餘。
「嗯,左方,我們去看看那位小姑娘。」
儒雅男子下馬朝她走過來了,哇,她快昏了。
「小姑娘,你別怕,已經沒事了,在下斐玉樓。」他態度溫柔親切,令人如沐春風,夢君心神蕩漾。美男子跟她說話,真好聽!她沉浸在溫柔磁嗓,癡癡的望著他,魂兒輕飄飄全然忘了回答。
「這位姑娘該不會是個啞巴?」左方冷嗤。
「左方。」斐玉樓沉聲,淡掃夢君一眼後視線一轉,只見那幫不堪一擊的搶匪已經被打得落花流水,連滾帶爬的逃跑,連兵器都來不及拾。他趕緊叫住要追趕的右正,「窮寇莫追。」
「是,相國。」他收起銀劍,將馬華到斐玉樓身旁,覷了眼怪異盯著他家主子的女子,「這位姑娘還好吧?」
「可能是受到驚嚇,餘悸未平。」他憐憫的看著表情呆滯的夢君,「左方,拿出十兩銀子給這位小姑娘。」
「是。」左方掏出十兩銀子,「姑娘,這是我們主子賞賜給你。」他不由分說的塞到她手裡。
「喔喔……這怎麼好意思。」冰冷的銀兩觸碰到她的手心,拉回她夢遊的心神,發亮的雙瞳臨波顧盼的殷殷巴望著斐玉樓。
「相國,我們該回府了。」
「嗯,左方,為防那些匪徒回返對小姑娘不利,你就護送她一程。」斐玉樓跨上馬背。
「是。」左方恭敬的一揖,目送他和右正離去,卻發現身旁的小姑娘仍兩眼呆滯,彎起的嘴咧個縫,連牙齒都露出來,更別提嘴角邊還流口水……全然沒有大家閨秀的形象。
她還好吧?該不會驚嚇過度變傻子?
「喂,姑娘?」五指在她眼前揮了揮!
「美男子。」夢君癡癡的喃喃道。
「你在說什麼?」左方皺了皺眉,順著她視線瞧是他主子離去的方向,再收回視線看著花癡的她,他恍然大悟。
他家相國英俊瀟灑,魅力所向披靡,年紀輕輕就蒙獲聖上委以相國之位,是多少名門淑媛貴族千金心目中的如意即君,也難怪這小丫頭會拜倒在主子褲管下。
「喂、喂,小姑娘,可以回魂啦!憑我家相國尊貴的身份是不可能看上你這青澀的黃毛丫頭。」
「你說什麼?」慢慢回神的夢君偏過頭,眸光閃過一抹嫌惡。
醜男,全身烏漆抹黑活像黑猴仔。為了避免傷眼,她寧可望著那美男遠去的荒煙漫草山徑,捕捉殘留的影像。
「我說……算了,請問姑娘你家在哪,我奉命送你回去。」左方不想潑她冷水,既然沒聽到就算。「謝謝左公子好意,我自己有腳會走回去。」
不想跟醜男同行,夢君才移動了下腳,痛徹心肺的刺痛立刻席捲了全身,她勉強扶著樹幹而立。
見異狀,他趕緊上前攙扶,「你的腳受傷了。」
「不要緊,我自己就是大夫。」她瑟縮了下,迴避他好意伸來的手,不是說她有什麼潔癖,而是她寧可給美男子碰也不想跟醜男接觸。
自幼瀏覽群經的她,自然涉獵不少醫書,深奧的醫理懂不多,但依樣畫葫蘆還能被山寨裡的人稱神醫,只有不想活了才會找大姐治療。
學醫最重要可以省錢,而醫術也是她沒錢時候的看家本領之一。
她可不像大姐,直接先下毒然後再幫人解毒,這樣錢財滾滾來;也沒有二姐那麼霸道率性,刀子直接亮出逼對方交出銀兩,行徑囂張。她是飽讀詩書孔孟大道理的讀書人,不用武力。
「傷得不輕。」她低喃,探手觸摸了下腳踝。
「看不出你還是位大夫?」她似乎未及笑。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左公子應該聽過吧。」
「說的沒錯。」他家主子就是一個實例。
「姑娘沒問題吧?」左方客氣的問。
只見她眉頭也沒皺一下的手勁一施力,隱約一個「喀拉」的骨頭扭轉聲傳入他耳裡,就像是殺完雞鴨後將其腳連骨折斷的清脆響聲。
「好啦!」動了動腳踝,轉轉腳,走上前兩步,回眸嫣然一笑。
她……她還是不是人?他震驚得目瞪口呆。
就連他這大男人看了都不禁感受到那切身之痛,而她一個荏弱嬌小的姑娘居然臉不紅氣不喘色不變,輕鬆自若將位移的腳骨扳正?
她不痛嗎?
「可以走了。」她轉身就要走。
左方趕緊牽馬跟上,「喂喂,姑娘,等等,你要去哪?我家相國吩咐過要我送你回家。」
「我家很遠,我是來京城辦事的。」尋找寶物,斐什麼的……靈光閃過腦們,她霍地停下腳步。
左方差點追過頭。
「你家相國?你家相國姓斐?」她想起了那位美男子好像說他叫斐玉樓,姓斐不就跟爹臨終所言的寶物不謀而合。
他點點頭。
那麼那個寶物就是他了!太好了,她終於找到寶物。興奮的光彩漾在她臉蛋上。
問題是,該怎麼才能接近那斐玉樓?
腦海閃過擒將射馬,知己知彼,方能出奇制勝……等幾句話,而眼前的左方就是她最好的情報提供者。
她笑瞇瞇的望著他,「左公子,左大哥。」
柔媚蝕骨的聲音讓左方背脊冒出雞皮疙瘩,忍不住打個哆嗦,他戰戰兢兢的問:「姑娘,有事?」從他謹慎防備的眼神也看得出開門見山的問話絕對行不通,如果像念君那直來直往的性子一定是大刀架上對方脖子詰問,她是飽讀詩書受孔孟儒學薰陶的人,不做野蠻事。
「我有些疑問一直想不透,方便求教一下左公子嗎?」夢君拍著額,故作微惱的低問。
「什麼疑問?」左方戒慎的盯著她。
「你家相國年少有為,不知風評如何,我是聽了不少小道消息啦,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且慢來著,你聽到什麼?街坊是怎麼傳的你倒是說說看?」他雙眼瞇成銳利的一條細縫,原來那些無知百姓在他家主子面前恭揚,背後卻放冷箭,也不想想主子為了這些百姓鞠躬盡瘁!「是不是說,我們主子與當朝十四王爺有不清不白的曖昧關係?」
啊!她都還沒問,這大老粗還真藏不住話。
「哼,這些造謠生事的小人要是給我查出來,非割他們舌頭。」他憤憤不平,「我們主子跟十四王爺情同手足,絕對是清清白白的,受皇上重用也是因為皇上欣賞我們主子卓越的經營領導天賦和豐富的學識涵養,雖然是十四王爺的薦舉居首功,但論這些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夷綏服,哪件不是我們主子輔佐皇上的功勞。」
「那麼那些斷袖之癖……」
「狗屁!」左方氣吼,「那全是有心人中傷,他們嫉妒我家主子。」
夢君被他如雷的吼聲震得耳朵差點聾了,「別激動,這只是謠言。」
「我們主子清正廉明,潔身自愛,待人溫和謙沖敦厚,做事公正,賞罰分明,他是我遇到最好的主子,要是沒有王子,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左方對斐玉樓的崇拜之情,讓她不禁心神嚮往。
脾氣又好,又英俊,高貴優雅,還有錢有勢,這樣的男子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極品!
「斐相國少壯得志,平步青雲,卻又傳出那麼不堪入耳的謠言,不知道相國夫人會怎樣……」她旁敲側擊。
「哪來的夫人?要是有相國夫人,我們家相國何需每天忍受這些子虛烏有的謠言?不過呢,就算謠言再怎麼傳,都影響不了我們相國,憑我們相國一表人才,外在優越的條件,每天登門造訪,光是提親說媒的人就把我們相國府的門檻踏平了。」左方說到這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聽你這麼說,斐相國他還沒有婚配?」
「我們相國身份尊貴顯赫,豈是一般烏鴉麻雀可以高攀。」
聽他這番似乎在貶抑她的話,夢君不引以為意,因為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透露了許多她想要的情報,這樣她可以計劃怎麼獵取她的寶物。他還沒有主,也沒有心儀的對象,身家清白又坐握權貴,又俊美得讓人垂涎三尺。
太棒了!她決定了,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混進相國府!
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走到了護城牆外的官道上,人壤人熙,左方上前跟守城門的官兵打聲招呼後,他轉過身回到夢君面前。
「我送到這就應該沒問題。」
「可是……」她猶豫著,故作嬌弱可憐,「我還是會怕。」
「這是京城,那幫匪徒不敢亂來,我也跟守城門的官兵打過招呼,他們會嚴加戒備的,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