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牙齒磨得咋咋作響,要不是他不打女人,他肯定會揮拳教訓這放肆囂張的野丫頭!
「人像禽獸已經是沒有藥救,原來你還耳背,怪不得聽不懂人話。」夢君看他氣得臉漲成豬肝色,胸中算是出了口怨氣。
「你……」他深呼吸平緩胸口的火氣,「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不想跟個神智不清的瘋女人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哼!做錯事死不認賬,擺明了沒有禮義廉恥。」無恥!沒叫他切腹已經是大恩。
平息下的怒火再度被挑起,「等等,你說我撞到你,我什麼時候撞到你,我才剛走過來,明明是自己走路不長眼掉進石槽,怪誰?」
「我不長眼?原來惡人先告狀的嘴臉就是這副德行,仗自己身材高大就可以欺負弱小,要不是你撞到我,我又怎麼會跌倒,我的畫冊也不會掉進石槽理化為紙糊,這可是全天下絕無僅有的珍品,你說,你怎麼賠我!」
嗚……她費盡千辛萬苦收集來的好康,而且她這次離寨就僅帶了這本滿足她「眼」福之欲的美男畫冊,這下給他毀了,她到哪去找美男子再重新繪製?
罵人不帶髒字!
任他脾氣再好也被她惹毛了,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畫冊,粗魯的翻開了下,只見幾幅人像圖形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出什麼玩意,「這有什麼,幾張不值錢的圖畫罷了!」他動作粗暴得幾乎扯破畫冊。
夢君臉色刷白,驚怒的倒抽口氣,「你想幹嗎?你這野蠻人!還給我。」她急忙搶回自己心愛的寶貝抱入懷裡,還好只有封皮被扯裂,還可以修補,「你這醜男講不過人就拿東西出氣,下三濫,卑鄙無恥,人見人賺的臭鬍子,豬狗不如,將來生兒子沒屁眼……」
「你罵夠沒?」他臉頰肌肉憤怒得抽動。長這麼大,他還第一次被人罵得那麼難聽,沒有人敢在他太歲頭上動土!
以為他人高嗓門大就會嚇倒她?夢君回吼回去,「沒有!」檢視受盡摧殘的紙帛,「我心愛的畫冊……」
「值多少,頂多我賠給你。」真受不了,也不過幾張宣紙鬼畫圖。
她拍撫畫冊揣入懷,回吼,「你賠不起!」
「你……」他鐵青著臉,直指著她,「刁婦,不可理喻,本王……少爺再同你閒扯不清只會徒降低本少爺的格調。」他差點說溜了嘴。
他乃當今聖上座前當紅炸子雞,最鍾愛的十四王爺李威,知道他的人很多,見過他的人卻很少,逢迎諂媚的人每天幾乎踏爛王爺府門檻,他至丟給總管處理,這會兒是為了自由偷溜出來透氣。
「原來姓王……也難怪,跟烏龜同出一家。」王八。
「你……」李威全身顫抖,氣得想扭斷她的脖子,如果殺人可以無罪的話,他很樂意當劊子手。
「你什麼你,無話可說了吧,連畜生都知道犯錯要認錯,枉費你為人。」豬狗不如。
「你……你可知道憑你這些話,就足以讓你九族被抄斬。」
「哈,你以為你是誰,當今皇上嗎,說大話也不先秤秤自己斤量,也不怕牛皮吹破?」
「我……」緊握起拳頭,他克制自己的情緒,免得打破他不打女人的原則。
「我什麼,說不出話了吧?」夢君拂去臉上的水漬,得意的橫他一眼。
「哼,我現在非常認同孔老夫子曾說的一句至理名言,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兩人在大街上爭執,渾然未覺已成為路人的焦點。
「那是因為孔老夫子沒見過長得像人的猿猴。」
「你、你再說一句猿猴試試!我就……」
「就怎樣?想打人呀,果然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聽不得別人說實話,就想用暴力解決。」瞧他握起拳頭,夢君抬起挑釁的下巴。
李威握了握拳頭,最後鬆開,陰沉的低吼,「算了,本王……少爺不跟無知愚婦計較,讓開。」
她趾高氣昂揚就是不讓,雙臂環胸道:「不過呢,就算你是皇帝也沒用,我家只剩下我一個人,所有的親人早被殺光了。」她還不知道那昏庸的皇帝長什麼無能樣!
聽她冷嘲熱諷的話,原本怒火益熾的李威高漲的氣焰霎時悄弭殆盡。原來她是孤兒,突來的憐惜之情牽動他心靈的一根弦。
「原來你是沒爹沒娘,難怪沒有教養。」口氣和緩下來,只不過嘴裡仍是得理不饒人。
沒爹沒娘?!沒教養?!他的話微微紮在她隱藏在心靈最深處的痛處。
她氣得口不擇言,「總比你好,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外表已經不怎麼樣了,尚不知修養內涵,心智不如三歲娃兒,你父母一定很後悔當初生下你給他們丟光祖先顏面,你應該自己好好檢討,回家吃奶去,別出來丟人現眼。」如果他不牽扯她的父母,她也不會被激怒得活像潑婦。
說不在乎,但,心還是會痛。她偶爾想到無緣的父母,人人歌功頌德,稱讚她爹娘清正廉明,是少見的好官,就連山寨裡討厭官吏的土匪兄弟們雖不甘願,也不得不對爹豎起大拇指。可惜他行事剛直,卻不會做人,官場上得罪了不少達官顯貴,以致被誣陷入獄,抄家滅族。
「你……」李威剛熄滅的火氣又被點燃,氣得指著她。
「手指我幹嗎,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叫非禮,這裡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她環視圍觀的群眾。
他怒目暴睜,「我……」想宰了你!
馬伕怯生生的打破兩人對峙,「對……對不起,公子你的馬。」覷了覷這火爆的場面,他站得腳都酸了。
他的話讓夢君眼波流轉,驚艷的看著眼前英姿颯爽的黑色神駒,健美修長的體態,結實有彈性的肌肉,強而有力的後腿,就像一個完美無缺的好男人,跟二姐心愛的寶馬有得拼。
「既然你說要賠是吧,任何眼見的東西都可以?」她嘴角勾起令李威頭皮發麻的笑。
「沒錯,大丈夫說話算話,絕不會像愚昧無知不識白丁的潑婦,講話句句臭。」他冷哼。
「大丈夫一言既出……」不理他罵人的話,她頓了頓聲。
「駟馬難追。」李威反射的接下她話尾。
「很好,那麼就拿你的馬來賠。」夢君上前溫柔的拍了拍桀騖不馴的馬兒,拉過馬伕手中的韁繩。
李戚驚愕不已,那匹花了他半年才馴服的愛駒在她面前溫馴示好,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夜風可是大宛馬,價值連城,你……」他話未完被她回眸嫣然一笑攝去了心神,忘了要說什麼。
「怎麼,捨不得?」
他忙收斂神智,佯裝若無其事,「你可以要求金銀珠寶、珍珠瑪瑙或綾羅綢緞,惟獨夜風不行。」見過宮廷中千嬌百媚,環肥燕瘦的美女,他竟會因為她一個燦笑而像初經人事的毛頭小鬼心兒怦怦跳。該死!他一定是太久沒有女人,才會對這個長相普通的她身體起了反應。
夢君似笑非笑,「你應該記得你剛剛說過的話,大丈夫言而有信,一言九鼎,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還是說你只是把承諾當放屁。」
「我說過又怎樣,你是說任何眼見的東西……」該死的,他竟然跳進了她設下的陷阱裡。
「那就是啦,還是說你要用你自己來賠?」她上下端詳他,露出毫不客氣的鄙夷眼神,「身材不錯,體格也很壯碩結實。」
李威鼻孔朝天,「那當然。」他可是每天鍛煉。
「不過,憑你這副尊容,當人實在可惜。」比較像禽獸。
「你這女人……」他剛剛還在想她不是那麼不可理喻,誰知道她下一句又把他惹毛。
「唉,不是我不收,而是收了你,我還得倒貼,養畜生可是很傷神。」
他咬了咬牙,一抹狡黠的冷芒掠過深邃黑瞳,「好,夜風賠給你,不過希望你別後悔。」
夢君沒留意到他眸底的狡獪,矯捷的跳上馬背,「謝啦。」輕扯了下韁繩,她嘴畔勾起桀然如陽的微笑,揚長而去。
李威胸口猛地撞了下,她那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兀自迴盪在他耳邊,撩亂他的心跳;那出水芙蓉的笑靨牽引著他的目光,他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視線,腦海裡烙印著她燦爛奪目的容顏,直到那突如其來的呼喊——
「王爺。」
一群持刀侍衛和家丁驚慌的追過來,龐大的陣容讓左右路人紛紛走避,也好奇他們在叫誰?
「該死的!」李威懊惱的低咒。
他還來不及轉身,只見四面八方擁出大批的官兵。
「宛平縣太守。」
「臨安縣刺史。」
「富榮縣知府。」
「叩見王爺千歲千千歲,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這三個人都是京城內鄰近京畿皇城的小縣官員,負責守衛京畿。
三條路被大批官兵堵住,剩下那一條則是從王府裡追來的家丁和侍衛,周圍還聚集了圍觀的群眾。
「王爺,請隨老奴回王府,貴妃娘娘惦著王爺。」為首的是王爺府三代元老的老總管陸紀元,年逾七十、滿頭白髮,依舊精神瞿鑠,健步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