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詭譎多變的武林,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在自命清高,沽名釣譽,墨守成規又不知變通的七大門派逐漸式微後,江湖中出現了許多新勢力,除了橫行大江南北的丐幫外,在東西最具實力的是使毒唐門和神醫龍門,南北則是天下第一莊沈家莊和姑蘇慕容山莊。
在龍門神醫龍少白失去下落後,龍門分裂成許多派別,破壞了原有的均勢,還有謠傳戰國楚漢爭霸時,項羽為東山再起而埋藏了大批寶藏,被龍少白無意間發現,這只有他親近的人知道。
每個人都妄想獨佔鰲頭,搶下龍門的霸主地位與西之唐門,北之沈家莊,南之慕容世家一較高低。
於是江湖暗潮洶湧,為名為利,人人都想繼承曠世醫術,人人都夢想著金山銀山,武林爭奪戰於焉展開……
一把好刀,一把名劍可以讓武林中人擁有絕佳的優勢,因此遁世隱居,百年不問紅塵的聶家再度被江湖人拱了出來。
江湖中最負盛名的鑄劍師莫過於神秘的聶家,數百年來鑄造了像雨露,秋霜,情刀等等流傳在江湖已久,人人渴望得到的千古明劍,就連古朝皇帝御用的龍雀劍傳聞也出於聶家。
傳說中一流的鑄劍師擁有與鬼神溝通的能力,以其生命與鬼神交換神兵利器,甚至投爐祭劍,上古春秋戰國時有干將莫邪投身喂爐祭劍而成絕世明劍,今有聶莫邪割喉灑血成莫邪劍已成絕響。
劍有靈,隨人性好惡,故惡人持之成邪劍,聖人持之為聖劍,誰能擁有莫邪劍,天下得一半。
第一章
乾坤朗朗,萬里無雲。
一身紅衣勁裝的女子背著牛皮束鞘的月牙彎刀,長靴裡藏著上古匕魚腸劍,騎著高大矯健的紅鬃神駒恣意奔馳在山間羊腸小路。
突然,前面山坡滾滾夾雜著砂石的巨大枯樹,恰巧將整條小路堵住,她從容控制住受到驚嚇的馬兒。
停下馬,她冷眸一掃,是誰那麼想趕在七月前過奈何橋好出關,當鬼送死?
「圍上來。」
一聲吆喝,自夾道兩旁比人高的草叢中衝出一群綁頭巾的惡煞,將她跟馬團團圍住。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說話的是唯一手執三尺精鋼刀的胖漢。
「噗哧!」她笑出聲,這種落伍的對白也敢拿出來威嚇?從他們身上補丁處處比乞丐也好不到哪去的衣服,還有那攔路打劫的霸道姿態,不用大腦想也知道是幹什麼來。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胖漢虎虎生風的揮動大刀,不合身的衣服遮不住滿是肥油的圓滾肚皮,此刻正上下亂顫。
「你們是土匪?」女子斂起笑挑眉問。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交出身上所有錢財。」
「不會吧?連菜刀都亮出來,你們還真窮。」環顧他身後的蝦兵蟹將,手持鐮刀,菜刀,連鋤頭釘耙都上場,那幅落魄潦倒的模樣,跟他們打感覺自己是恃強凌弱,欺負三歲小孩。
她的嫌棄激怒了胖漢,他氣呼呼的吼道:「臭丫頭少廢話,你應該要害怕,沒看到我手上的大刀嗎?」
「那把刀喔,鐵鋪裡一兩五把。」當鋪都不收。
「什麼,怎麼可能?」胖漢愣愣的瞪著手中銀晃晃的大刀。
「當然,我可是收集刀劍的名家,好刀好劍我一眼就可以分辨。」不是她自誇,從抓周拿到一把魚腸劍,她就和兵器結下不解之緣。
「這刀我可是花了五兩銀子買來的。」胖漢一刀劈向路上橫到大樹的枝幹,「嚓!」刀鋒切入樹三分,像被死蚌夾緊,為了使勁抽出刀,他臉漲紅成豬肝色。
「老大,你該不會是給人騙了?」一個矮小的嘍囉靠近低語,拿把刀連椅腳細的樹幹都切不開。
「閉嘴。」胖漢惱羞成怒的熊掌一砍,比他腰還粗兩倍的樹幹攔腰裂成兩半,只是嵌進樹幹裡的刀依舊文風不動,他瞪著週遭看傻眼的嘍囉,「你們幾個還愣在那幹麼,還不快過來幫我。」
「是,老大。」幾個嘍囉連忙擱下鋤頭和菜刀,一個人抱住胖漢,再接上一個個,就像拔蘿蔔,努力喊著,「一二三!」
瞧他們那麼吃力拔刀的蠢樣,女子哭笑不得,看不過去之餘,自馬上縱身一躍,快如閃電的從背後抽刀揮下,然後再輕盈的一個旋身飛回落坐在馬背上,動作一氣呵成。
只聞「卡嚓」一聲,夾住大刀的樹幹被橫切開,樹幹也被硬生生斬成兩截,一切不過是電光石火一剎那,接著——
「唉唷!」所有嘍囉來不及反應全跌坐在地,個個呆成石像,嘴巴大張的忘了闔上。
「這才叫刀。」她快速的收刀,一道銀白的光芒沒入鞘裡,根本沒讓人看清刀的模樣。
胖漢目瞪口呆,連自己的刀都忘了撿。
「你們該慶幸碰到姑娘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們打,抱歉啦,姑娘我趕時間,呀!」她扯了下韁繩,腳一夾馬腹,一人一馬宛若跳躍的火焰騰空飛過呆立的眾人和障礙,迷炫了眾人的眼。
「老,老大……她是從對面山頭過來,她該,該不會是那個,那個……」小嘍囉回過神結結巴巴地說。
「惡……虎崗的女煞星。」胖漢牙齒打顫,想起了惡虎崗上傳說有四隻兇惡的母老虎,其中排老二的仇念君,嗜好是收集兵器刀劍等寶物,什麼事先打了再說,強悍暴力的女土匪,惡虎寨裡沒有人惹得起。
想到這,冷汗自他額頭淌下,他感覺他坐得泥地濕了一大片,才低頭,身旁冒出一句——
「老大,你褲襠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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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當頭,在山林中風馳電掣般數日的仇念君,終於看到了裊裊白煙穿過雲霄,有炊煙就表示有人煙,她不禁催馬快行。
這是個緊靠河畔的小鎮,因為臨渡口,人車如織,南北雜貨聚集,貿易發達,即使過了午時,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
「來來快來看,上好的布匹,姑娘,現在快收市,算你便宜。」
「京城來的胭脂花粉,紅的綠的應有盡有。」
「新鮮的魚,姑娘,要不要看?你看多少給個價通通給你。」
「來,珍貴的陶瓷玉器,姑娘,我可以為你介紹。」
甫進入城鎮,仇念君就被小販吆喝聲包圍,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麼鎮,坐在馬背上,夾道琳琅滿目的貨品讓她眼花繚亂,驀然,眼睛一亮,她朝目標前進。
市集上兜售的胭脂華服遠不如路邊一排兜售鐵具兵器的攤位吸引她。
她跳下馬,牽著馬正打算到兜售兵器而門可羅雀的攤位前瀏覽,還沒機會靠上前,那些攤販見到她就像蒼蠅見到肥肉。
「姑娘,要不要介紹?」
「姑娘,我們這有上好的兵器。」
牽著馬的她被突然簇擁的人群逼得不得不退後幾步,疏理有禮得道:「等等,我只是先看看,要什麼我自己會挑……」話未完,冷不防背後被撞了一下,她身子微微一晃。
就這麼一個失去警覺心的瞬間,她感覺腰帶變輕了,臉色丕變的連忙伸手探入懷中,不見了,她的錢袋不見了!也就是——
她被扒了!
念君震驚又憤怒,難以置信在眾目睽睽下,居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打壞主意打到她身上,到底是誰?
她抬頭極目遠眺,一個穿灰衣的人影倉皇的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跌跌撞撞的,還不時回頭窺看。
就是他!
她從他驚慌心虛的表情直覺判斷,大喝一聲,「站住,小偷!」
聞聲,行人都停下腳步,或東張西望,或低頭檢查自己的錢袋是否安在,安在的人臉上露出釋懷的笑藏緊錢袋,丟的人則跟著大叫。
「我的錢袋不見了!」
「我的也被扒了。」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受害,而那小偷察覺被她發現拔腿就跑,她看了更是火冒三丈,「可惡的傢伙!你有種就別給姑奶奶我逮著。」
她刻不容緩的跳上馬,準備騎馬去追,這才發現巨大的馬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根本動彈不得,受過訓練的神駒感受主人的情緒也焦躁不安的嘶鳴,不停踏著步又不敢前進怕踢傷人。
她兇惡的吼,「該死的,統統讓開。」
她艱難移動馬步,雖說比較靠近她的群眾和小販被她的吼聲嚇得退開,但一波接一波人潮根本驅不散。
眼看那名扒手就快消失在眼線裡,她顧不得馬,騰身施展輕功去追,引起一陣驚歎和鼓掌叫好聲。
「站住,別跑,你這扒手!」
宛若一道艷麗的飛虹掠過群眾頭頂,她伸直了長臂一撈,動作就像老鷹從天空俯衝而下抓小雞的樣子,相準了在人群中奔跑的高大灰衣人後衣領一拎,她輕盈的飛落地面,扣住他的胳臂反拗。
「哎唷!」灰衣人發出慘叫聲。
還搞不清狀況的路人被突來叫聲嚇了一跳,紛紛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