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這還是我第一次穿這麼飄逸的衣裳,好像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仇癡君一點不引以為忤,轉動身子。
店小二如履薄冰的敲了敲門,「抱歉,打擾兩位,早膳已準備妥當,請公子和姑娘到前面用餐。」
「吃飯了。」聽到吃,仇癡君雀躍得忘了形象的放大步子奔跑,結果踩到過長的裙擺,整個人往前倒去,「啊啊——」
「小心。」齊小七眉頭打結,敏捷的大手一攬,及時拯救她免於對地面獻吻的厄運。
他動作很快,也很準確的摟住她嬌軀,不過,橫過她前身的手臂剛巧圈住的是兩座小山,也就是她胸前傲人的圓挺。
「轟」的一聲,奔騰的熱氣衝向頭頂有如火山爆發,他感覺七孔冒煙,鼻端流出濃稠的濕熱。
「啊,小七,你流鼻血了。」
在那一刻,他好想昏死過去,當作什麼都不曾發生,堂堂武林盟主一世英名全毀在她手裡。
± ± ±
「小七,你怎麼都不說話?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仇癡君一邊啃著饅頭,一邊覷了覷他。
從離開客棧後,他就不發一語,漠然望著天空的表情有些孤傲孑然,就像是天空中的蒼鷹嚮往飛翔。
「不需要。」齊小七送她一個白眼,她還有臉說,他長這麼大,還沒那麼丟臉過,都是遇上她,而她還天真無知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心裡作出決定和她分道揚鑣,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七,等會我們要去哪?」仇癡君吞下最後一顆饅頭,再從包袱裡拿出乾饃饒吃。跟著他,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最近的鎮上,然後我們就分手。」
她一楞,到口邊的餅咬不下去,「為什麼?你討厭我了?」想到即將到來的分離,她胸口像被挖個大洞,連瑛饉餅都味道盡失。
「不是,胖丫頭,我們非親非故,男女有別,在一起會惹人非議,萬一引起什麼閒言閒語對你的名譽有損。」
「我不怕呀,名譽又不能拿來當飯吃。」
「可是人言可畏,這是為了你好。」
仇癡君突然間沒有了胃口,將吃不完的大餅放回包袱裡,瞅著目光不知飄向何方的他。他說的是實話,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他沒有義務要照顧她,不過,他是她這一路上遇到的人之中最好的,供她吃住,還給她買好看的新衣服,她真的不想和他分開。
「還有,這個給你。」齊小七猶豫了下,自懷中掏出一隻綠色竹板,竹子內側還刻著大字丐幫幫主瘋俠醉丐親令。「日後遇到什麼困難,就拿這個令牌去找街頭乞丐,他們會幫助你的。」
「噢!」她黯然收下,不再言語。
「幹麼那麼沮喪,又不是不會再見面。」齊小七心裡縱有不捨,也必須割捨。
他過慣了飄泊流浪,居無定所的日子,任何形式的人情和感情都是債,他好不容易償清欠丐幫的債,為了丐幫那根本不屬於他的責任和義務,他付出了十年的時間,
「可是人家不想和你分開。」眼眶一紅,她眼淚撲簌簌的掉落。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不過是……」他的話被打斷。
「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姊姊們還重要。」仇癡君坦率的將心裡的話道出,就是覺得不能沒有他。
齊小七的心臟猛地被撞了下,「這是因為一路上我對你好,供你吃住,但以後還是會有人對你好,真心愛你。」對於感情和婚姻,還有家庭的牽絆是他目前最不需要的。
「你比較好,比我爹還好。」她不要和他分開。
爹?他哭笑不得。她就像剛出生的雛鳥,第一眼見到的人就當是親人,她還不懂什麼情呀愛的,跟她說那些都太早。
「算了,到鎮上我先把你安頓好。」
唉!他怎麼會為自己攬了一個麻煩。女人果真是禍水。
連續定了好幾日,晚上露宿,白天上路,終於他們看到了人煙,也就是離別的時候到了,仇癡君發現食物再也吸引不了她。
她手裡抱著包袱,心情低落的垂著頭,連步伐也變得沉重,不時看向走在前面的齊小七那寬大宛若一座山的肩膀,不知是他越走越快,還是她走太慢,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然後她看不見他了。
等她意識他從她視線消失,她驚慌的在官道上找尋,拉開嗓門叫喚,「小七。」他不見了!
± ± ±
陌生的小鎮,陌生的街道,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人潮熙來攘往,熱鬧的市集,小販叫賣聲此起彼落,初來乍到的仇癡君隨著人群移動著。
她不時東張西望,尋找著熟悉的背影,觀察著每個人,引來不少路人側目和嫌惡的眼神。
「抱歉,認錯人了。」仇癡君望見個背影很像齊小七,便上前探看,卻是又一次的希望落空。
走著走著,沒注意前方的後果是,「砰!」她被人撞了下,差點跌倒,還好及時踏出一步才免於摔倒。
「臭丫頭,走路不長眼。」三個彪形大漢包圍住她。
「撞到人還不道歉。」
「對不起。」仇癡君沒想太多,直覺相信他們是自己撞人,躬身行禮,渾然沒留意對方奸險狡獪的眼神。 「算了,下次走路小心點。」三個彪形大漢低啐了聲,揚長而去。
「對不起,對不起。」等她抬起頭,那三人已經走遠,她繼續走,忽然覺得包袱好像變輕。
她拿起包袱,一塊饃饃餅掉了出來,她趕緊接住。
「怎麼會掉出來?」她自言自語,舉高包袱,底部赫然多了一個割裂的破洞,什麼時候破掉的,她渾然未覺。「糟了,小七給我的銀子和令牌。」打開包袱,她探手進包袱中找尋摸索。
最後在路邊倒出包袱內所有的物品。
不見了!
她變了臉,慌亂焦急的翻找,「怎麼辦?」她把全部的家當都放在包袱裡,這下全沒了。
她懊惱的蹲在路邊,啃食僅剩乾掉的饃饃餅,一口接著一口,望著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心情跌到谷底。想到小七不見,銀子也不見,連食物也沒有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她嚥下最後一口餅屑,舔著手指頭的殘渣,她嗅到空氣中飄來一股濃郁的肉包香氣,她情不自禁的吸了兩口。
「少主,包子。」
順著香氣,她偏過頭,在相隔約莫十步距離的大榕樹下,有三名高大健壯的男子正在歇息。
其中坐在石椅子上被稱為少主的男子,穿著一身錦袍,手裡拿著摺扇,渾身散發著高雅貴氣,看不見他的長相。
另外兩位,一個牽著馬匹,臉上冷冰冰的沒有表情,冷冽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溧,退避三舍:另一個恭敬的男子捧著荷葉包裹十來個熱騰騰的包子,就是她聞到的肉包香。
仇癡君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腳步不自覺的栘向食物,等她意識到時,人被擋下來。
「站住。」冷冰冰男子持劍暍止她前進。
「劍東,退下。」貴氣男子開口。
「是。」他銜令一揖退開。
這時,她才看清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斯文的容貌看起來像個普通的讀書人,可是無形中散發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威儀,他臉上掛著親切溫和的微笑,讓人無法對他產生敵意。
「小姑娘,你好。」路劍虹淺笑頷首。
仇癡君羞澀的頷首,「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話聲未完,不爭氣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叫聲,白癡都明白那聲音代表什麼意思,霎時,一股熱辣自她脖子竄升。
「你餓了?」路劍虹揚了揚眉。
她羞窘的低垂著頭,感覺無地自容,在氣宇非凡,雍容華貴的他面前,她莫名的感到自慚形穢。
「要不要過來一起坐?」
劍東一揖,「少主,萬萬不可,你可是萬金之軀。」他輕蔑的掃了眼像小老鼠般縮頭縮腦的仇癡君。
真不知道少主到底看上她哪一點,原本他們在客棧二樓雅座吃得好好,少主不經意的看到茫然在街上走著的她遭遇扒手,於是要他幫忙去拿回她被扒走的東西,他礙於是少主命令不得不從,不甘願的縱身上屋頂,不費力的發現在胡同裡分贓的扒手,將三人打昏,輕鬆的取回她被扒的東西,直接呈交少主,而少主看到她的東西,突然提議要到樹下吃。
路劍虹面帶微笑,平靜無波的深邃眼瞳掃了一眼劍東後,他一凜的躬身退下,不敢多言。
「沒關係,別伯,過來,你午膳吃了沒?」
仇癡君搖搖頭又點點頭,她是吃掉三個半的饃饃餅,只是還很餓。
「你想吃嗎?」他笑容可掬。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爹說無功不受祿,不吃嗟來食,做人不可以隨便接受別人饋贈,更不可以隨便拿人家東西吃。」除非是對方請,像小七那麼好心肯無條件請她吃東西的大概沒幾人。雖然嘴裡的口水已經快滿溢出來,可是她謹守著不可以伸手要吃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