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雖然你是屬黃鼠狼的,見人就放騷,不過……」雲飛雪睨看著現成人選,放下杯子優雅的以絲絹拭嘴低歎,「也將就了。」
「豬不知己臭,妳若有人要,母豬都能賽貂蟬。妳將就,我可不想委屈,勸妳別癡人說夢。」衛尚風冷嘲。
「梅婆妳的意思呢?」她淺笑望著堂上梅婆。
「難得妳不嫌棄我這不肖兒,送給妳都沒問題。」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對姑娘向來溫柔親切的衛尚風被女人氣得七竅生煙、口不擇言。
她眼睛閃過一抹狡黠,如果能把這滯留貨出清,成就一樁姻緣,賺到媒人禮還可以功德無量,最重要的是終於有姑娘家要他了。
她幾乎感動得眼眶微紅,忍不住再確定一次,「妳考慮清楚,妳真的要我兒?」感謝上蒼、佛祖、觀音菩薩。
「娘!」他到底是不是她生的?隨隨便便就把他送人,對像還是個乏人問津的老女人!
雲飛雪頷首道:「我沒有多餘時間在相親上,管他外頭謠傳漫天飛,像什麼貴公子素行不良,身體某些部位有殘缺之類……」聲音頓了頓,她別有深意的淡掃了他一眼,「不過現在看起來挺正常。」
「欸,妳這什麼眼神,我全身上下都很正常。」他不是沒聽過那些誇張言詞,只是懶得澄清。
她沒理會他,「我個人對衛公子並無好惡,至於感情的事也可以慢慢培養,還望梅婆成全。」
「呵呵,好說,雲姑娘快人快語,我這不肖兒就交給妳管。」
「我們就這麼說定,過幾日後我會派人上門與梅婆討論婚事,看要怎麼媒聘全由妳作主。」雲飛雪不拖泥帶水的點點頭。
這下衛尚風不只是下巴掉了,連眼睛都暴凸出來。哇塞,這兩個女人是串通好了嗎?完全不讓他有發言抗議的機會。
「阿風,難得雲姑娘看上了你,你要好好珍惜這段天賜姻緣,娘會幫你張羅婚事,風風光光讓你出閣……說錯,是迎娶。」
「娘,妳不是開玩笑的吧?!」不會吧,他這一生就這麼斷送掉?!
「有人要,你就應該偷笑。」汗顏呀,有個聲名狼藉、泡妓院當家住的不肖兒,好人家的姑娘光聽到就嚇跑了,誰敢嫁?
「多謝梅婆成全。」雲飛雪起身一福,「抱歉,我還有要事去辦,就此告辭。春喜、如意,我們走了。」趁著來長安順便調查一下雲紡樓冒名事件,以及找尋失落的夜明珠。
「等等,雲姑娘,就讓我這不肖兒送妳一程。你還楞在這幹麼,還不快去?!」梅婆使勁揪起震驚中衛尚風的耳朵。
「啊,我的耳朵──」淒厲的殺豬聲再次掀翻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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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個執拗的公主,又來個精明的奸商。他這是招誰惹誰,什麼時候他變那麼搶手?
娘真狠!衛尚風揉著泛紅的耳朵,恨恨的瞪著悠閒愜意逛大街的女人。都是她害的!
結婚有什麼好?
每天對著同一個黃臉婆,久了也生厭,就算男子可三妻四妾,但家花哪有野花香,想採野花又得擔心家花的反應,誰叫他見不得女人的眼淚。
女孩子是生來給男人疼的,可是待這姑娘好又惹得其它姑娘傷心他又捨不得,乾脆誰都不選,誰都不娶,他一個人生活多逍遙,偶而還可以上酒家繞繞,幹麼沒事攬個婚姻當累贅?
「糖葫蘆,快來買糖葫蘆。」
「快來喔,最新的胭脂花粉。」
「新鮮的花兒,剛採來的,小姐,要不要看?」小販迎上前。
「不了,謝謝。」雲飛雪擺擺手,玫瑰唇瓣綻開芙蓉出水的柔美微笑,讓人心神蕩漾。
衛尚風看得眉頭擰起。這老女人怎麼對每個人都笑容可掬的,只對他沒好臉色?他有些不是滋味的撇撇嘴。
「小姐,這花送妳。」連小販都看呆了,傻笑的把花送了一把出去,被身旁的婆娘及時發現扭住耳朵搶了回來。
頓時慘叫聲與市集叫賣聲交錯成喧鬧的景象。
雲飛雪以袖掩嘴忍笑,快速離去,免得害好心花販更遭殃。
她仰頭看了下天色,時間還早,這次她安排的行程和時間都比以往充裕,難得來長安,她打算一邊調查一邊瀏覽這堪稱大唐最大的留一易都市與洛陽城的不同。
看她流連的看過一個攤販接著一個,衛尚風眉頭越鎖越緊,這女人不是說有要事待辦,還有閒情逸致逛街?她有閒玩,他可沒空作陪。
「喂,妳到底要去哪?」他上前詢問。
雲飛雪置若罔聞,站在攤子間欣賞商品。
「小姐,眼光真好,這些珠釵很適合妳。」小販笑呵呵道。
「的確滿別緻的。」她取起一隻有著紅珊瑚墜子的銀釵。
居然不鳥他!想他英俊瀟灑,人稱長安第一美男子,多少名門淑媛愛慕他,一路上跟他笑的女子更是數不清,她居然能對他視若無物!
「小姐,衛……」春喜話才起頭就被打斷。
「春喜,妳瞧瞧,如何?」
「小姐若喜歡,我可以算妳們便宜。」小販趕緊道。
「喂,我叫妳妳聽見了沒?」
「奇怪,怎麼有狗在吠?真吵,如意,幫我趕走他。」雲飛雪輕顰眉黛,若無其事的放下銀釵,拿起另一隻玉釵細瞧。
「小姐這……」如意為難的覷了覷一臉鐵青的衛尚風。
「春喜,這玉釵雕工也挺精細,妳覺得怎樣?」
「雲──飛──雪,妳夠了!」被忽視到男人自尊受創的衛尚風再也按捺不住的吼出來。
「原來是衛公子,你怎麼還跟在我後頭,我後頭又沒黃金可撿?」她放下玉釵緩緩的轉過身,故作驚訝的道。對付這種自命風流、自大無禮的傢伙根本不需要當他是人。
他咬了咬牙,「妳……我在跟妳說話,妳怎麼不答應?」深呼吸,絕不能被她激怒。
「喔,你有叫我嗎?真是失禮,我以為是狗在叫。」
「雲飛雪,我警告妳,妳別太過分!」他陰騖的咬牙,被她惹得忘了平日的修養和形象。
「不知我做了什麼惹得衛公子大動肝火?」雲飛雪輕輕柔柔的說,好笑的睨看著氣得不輕的他。
傳言中衛二少性子是公認的好脾氣,對姑娘不分年齡貧富貴賤都溫柔體貼,博愛多情,可是此刻的他在她看來,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妳還裝聾作啞,妳自己做了什麼妳會不清楚?」
「你是指你娘親要把你送給我當入贅相公的事?」
她不提還好,一想起他火氣就飄上腦門,譏笑,「哈,花轎沒到就放炮,妳未免高興得太早,我娘同意,我可沒答應,當了老女人就要有自知之名,有人要妳該燒香拜佛謝天謝地了。」這話是有點誇張啦,以他見多識廣的評估,她的姿色算中上。
一張未施胭脂的粉嫩臉蛋,柳葉眉彎似黛,濃密的羽睫如雙扇眨呀眨,水燦的明眸流轉秋波盈盈動人,白裡透紅的雪腮如初綻紅梅,誘人的玫瑰唇瓣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纖細的身材在女子中算高挑的,但還是矮他一截。真不知道一個女人逞什麼能,幹麼在爾虞我詐的商場跟男人競爭,她應該在家裡相夫教子,當個賢妻良母就好,個性那麼強,難怪沒人要。
見她說不出話,衛尚風出了口怨氣,得意的續道:「想開一點,以妳的姿色相信多相幾千次親還是有機會的,飯多吃一點,少作白日夢,我不會娶妳的,更不會入贅,我娘當妳的面是不好拒絕……」
當他視線停在她身後聚集一大票圍覲人馬時,他楞住了。什麼時候周圍多了那麼多看戲的觀眾,那麼他被娘出賣的事不就……
天哪!他沒臉見人了。
雲飛雪輕笑,軟語呢噥,「衛公子,你想太多了,我已過了作夢的年紀,我不作白日夢,我習慣實際行動,你等著過我雲家門吧。」
「雲飛雪!」她燦亮的笑容刺著了他的眼。
她搖頭歎息,「怪不得你需要多念幾次我的名字,年紀小不學好,連別人的名字都記不牢,有空回私塾唸唸書,沒有常識,也要充實一下知識,至少不要讓人一眼就識破你是繡花枕頭。」草包。
「妳……」他第一次有殺人的衝動!
「別激動,肝火一冒氣血攻心,容易內虛傷脾腎。」
「妳咒我?」
「你是我未來夫君,我怎麼可能咒你?我相信你可以活到千歲都不成問題。」
「別以為有我娘給妳撐腰就高枕無憂,妳死了這條心吧,我寧可娶一頭母豬都不會娶妳。」
「同類相吸我很能體會,我可以同意你在婚後隨你想在床上跟豬還是狗翻雲覆雨,只是偷腥後請記得擦嘴。」
這一番曖昧的話惹得旁人竊笑,而衛尚風則氣得七竅生煙,「妳這醜女也不攬鏡自照,人老犯花癡,登門找相公也不知羞。」
雲飛雪皮笑肉不笑道:「唉,不好燒的灶好冒煙,不聽勸的人亂發癲,死鑽牛角尖容易腦子異常。現下木已成舟,好心勸你多吃藥,吃齋念佛早晚燒香保平安,想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