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這是不可以的。」她搖著頭,黑髮披散在枕上,透過窗外的月光可以看見他的五官,以及裸露在錦被外強壯的頸項與肩骨,以及黝黑的肌膚。「天,你連自己的衣服也脫了。」她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眸。
她曾經是另一個人的妻子,衛克謹當然曾經碰過她。她試著回想死去的前夫,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樣。衛克謹在與她行周公之禮時,都穿著幾件罩衣,她不曾看過他瘦弱的身子。甚至連那人的面貌都模糊了,她只在新婚初期看過他,之後數年他們不曾見過面。
他不可思議的瞪著她,從她的低語裡猜出了些許過往。那簡直是難以想像的事清,連夫妻之間都要固守禮法到如此程度?她如此生澀,幾乎等於不曾被碰過。
雖然痛恨那人如此對待過芙蓉,但是乎裡卻還有幾分的竊喜。他雖然來不及早些遇見她,讓他成為她的最初,但是卻能夠在如今擁有她的一切,心中某些遺憾被彌補,他在心中暗暗承諾著對她的珍惜。
「那些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喃喃自語著,雙手卻沒有停下來,探入她的褻衣中,扯開衣結,探索著她柔潤的身子。
「仇烈?」她有些不安的閃躲著,卻沒有辦法躲開他親密的撫弄,而那些撫弄讓她喘息,想要阻止他,卻又全身虛軟。
「別說話,只要想著我。」他輕柔的說道,吻著她鎖骨上的傷痕。那是新婚之夜時,她為了留下他,弄傷自己留下的傷口。一股疼惜的情緒淹沒了他,心中是滿溢的,因為擁有她而驕傲。
她其實也不能思考了,身軀是虛軟而燥熱的,又在他眼裡看到那抹熾熱難解的眼光。他已經褪去她的所有衣衫,連軟綢褻褲都被解去,她無助的在他的輕哄下顫抖,感受他無所不在的唇與雙手。
赤裸的身軀熨燙著她的,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空隙。她嘗試著去撫摸他,換來他激烈的喘息,她有些驚訝卻沒有辦法鬆手,感覺像是擁有了能夠左右他的力量。
他的唇滑過每一處敏感的肌膚,之後緩慢的抬起頭來,分開她修長的雙腿,靜靜的望著她,慎重而真誠的吻上她的肩。「你是我的。」他歎息著。
芙蓉的手在他強壯的頸項後交握,毫無保留的交出自己。那些禮教或是迫害,甚至前塵往事都太過遙遠,此刻她只是他的妻子。閉上眼睛,她感受到他輕柔的佔有,喘息著拱起身,投入他所帶領的旋律之中許久之後,當輕柔的喘息與呻吟都逐漸平復,兩人汗濕的身軀在錦被中交纏著,緊緊的抱住彼此,彷彿怎麼都不願分離。
她緊靠在他胸膛上,臉兒因為先前的一切而嫣紅。從來不曾想像過夫妻之間應是如此的親暱,她的身子仍舊因為他的進佔而虛軟,狂喜的浪潮似乎還在體內迴盪。
能夠感受到他的手環抱著她,體溫熨燙著她,在他的懷抱裡,她覺得如此的溫暖。她滿足的歎息著,而後輕笑。
「笑什麼?」他問道,伸手探揉她汗濕的長髮,低沉的嗓音因為方纔的歡愛而粗嘎。
「沒什麼。」她輕聲回答,更往他懷中靠去,知道有了他的陪伴,她從此不用再害怕那些寒冷的惡夢。縱然再夢見被掩埋在冰原中,也不用再恐懼,他將會守護著她。「我只是覺得好暖和。」她靜靜的說道,雙手與他交握,承諾著最親密的付出。
這是上天的巧妙安排,還是一個惡作劇?讓她有機會來到他的懷中,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卻又擺脫不了那些紛擾的流言。但是她何其有幸,遇上了他,如果那些流言以及眾人的傷害是留在他身邊的代價,她絕對不會後悔。
暖暖的春夜,冰封的心悄然融解。
第八章
寒食節過後,天氣仍舊陰雨綿綿,京城裡的流言逐漸四散,也傳到仇家堡之中。僕人們對芙蓉的觀感逐漸改變,因為她的笑容,以及溫和的態度,更因為她輕易的改變了那個冷然的仇烈。
仇烈長久以來都是嚴肅而難以親近的,僕人們崇敬著他,也恐懼著他。但是這些日子來,當仇烈搬入雁歸樓後,那張嚴肅的臉龐上不時會出現笑容,雖然淺而短暫,卻是那麼珍貴。
仇家堡內的氣氛因為芙蓉而改變,眾人喜愛著美麗的夫人,自然鄙棄流言,捍衛她的名節。但是京城裡的人畢竟佔多數,流言愈傳愈難聽,不少僕人入城後,與那些說著流言的人起爭執,陳總管總是私下解決,不敢讓芙蓉知道。
她正坐在庭園邊緣的亭子中,專注的繡著披風彩面。自從仇烈搬入雁歸慺後,夜裡的纏綿讓她再出沒有機會偷偷刺繡,只好將繡架搬到亭子裡,趁著白畫仇烈必須處理軍務,她才有時間回到繡架前。
亭子位於仇府的邊緣,前方有一潭荷花池,夏季時可供賞荷。但是在此時,潭中只有青翠的荷葉,平時沒有人會來到此處,芙蓉私下吩咐後,亭子的四周被覆上軟綢阻隔寒風,漢白玉的石桌石椅旁,是她繡制的場所。陳總管還體貼的搬來黑檀櫃子。替芙蓉擺滿各色繡線。
她用指尖挑起潤水色的紗縭,穿過銀製的細針,偏頭看著一旁的圖稿,斟酌著要如何下針。當黑影遮蔽了她身旁的陽光,她驀地一驚,驚訝的轉過身來,以為自己的柲密已經曝光。
站在她身後的不是仇烈,而是一個滿身綾羅綢緞、氣度非凡的年輕男人。她的手輕覆在胸前,平息剛剛的驚嚇,想起曾經在綵樓裡見過此人。這人是仇烈的朋友,舉止高貴卻還有幾分的輕佻。
「貴爺。」她斂起淡色湘裙,傾身褔了一褔。
「起來、起來,不必多禮。」貴爺笑得合不攏嘴,如此美人怎麼捨得她行禮?他的視線越過芙蓉,看向那幅精美的彩繡,摸著下巴仔細研究著。「這圖是幾年前仇烈信手所繪的飛鷹,是他的旗幟,也是仇家的表徵。虧得夫人手巧,居然能夠繡出這麼一件精品,連神韻都入木三分。」他真心讚歎著。這一輩子裡看過天下多少巧奪天工的繡品,但是眼前這幅飛鷹彩繡看來仍是驚心動魄的。
「貴爺謬讚了,這幅彩繡還沒有完成。」她因為秘密被發現而羞赧,有股衝動想要把繡架推入屏風後,不讓貴爺繼續評賞。
「我說的可全是真話。」他摸著下巴,瞧著芙蓉的模樣,再一次在心裡羨慕著仇烈的好運氣,竟然能夠娶到如此的美人兒,也難怪仇烈願意為她捨了一切--
「貴爺若是無事,請客芙蓉告退。」她低垂著頭,想要離開亭子,沒想到一轉身竟看到仇烈等一行人都往亭子而來。她在心裡暗暗發出呻吟,知道隱藏已久的秘密再也瞞不住了。
她有些迅速的提裙跑到繡架前,妄想用身子遮住眾人的目光,但是那幅彩繡實在太過巨大,她怎麼也遮不住。
仇烈、沈故宇、杜雨娘,甚至連茶蘼都來了,眾人身後跟著幾個小丫鬟。在眾人走入亭子後,小丫鬟們端起手邊的食盒,忙著將十幾碟精緻的糕點放置在石桌上,之後悄然退下。
「仇烈,瞧瞧你這個傢伙竟有那麼好的運氣,娶了個如花美眷不說,她還真有心,為你繡了這幅彩繡。」貴爺拿起彩繡端詳著,嘴角有著調侃的微笑。「這可是披風用的彩面,你這麼大的個子,真是累壞了夫人,要繡成你專用的披風彩面,可是大工程啊!」
芙蓉有些不安的看著仇烈,卻在接觸到那抹灼熱的視線後,迅速的避開。她對他黑眸中的熱烈已經十分熟悉,但是這是在眾人眼前啊,他怎麼能夠那樣看著她?彷彿兩人此刻是獨處的。
她纖細的手絞著絲絹,被細小的繡花針刺著,不由得輕呼。手中的繡花針被取走,潔淨的絹布覆蓋了她指上細小的傷口。她抬起頭來,看進他的黑眸裡。
他握著她的手,替她止住指上的血。視線落在她身後的繡架上,巡視著那幅飛鷹彩繡,眼裡有一抹激烈的神釆,雖然表情沒有改變,但是那抹眼神軟化了他嚴肅的五官。
「你時常白晝裡不見人影,就是在繡這幅彩面?」他低聲問道,因為壓抑著激動的情緒而聲音瘖掗。那麼巨大精細的彩面,就算是由專門的師傅繡制,也要花上冗長的時間,而她竟撐著嬌弱的身子為他繡制。不曾有過如此的感動,他的心是喜悅的,若不是四周有這麼多礙眼的人,他真的好想吻她。
「嗯,我不想讓你事先知道,想趕在你生辰前繡完。」她承認,回身看著巨大的彩繡,語氣有些忐忑。「你喜歡嗎?我想你的披風雖然暖,但是有些舊了,所以自作主張的替你繡了這幅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