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期間雖然不曾餓著她,二餐與消夜都豐富得讓她大飽口福,但是審訊室內冷氣太強,在仲夏時節的夜裡,她只穿著單薄的襯衫與長褲,三天下來就落得感冒的下場。
回到國際通訊杜後,她馬不停蹄的調出楚依人的懸賞公告,十萬火急開始著手寫稿。雖然手中沒有照片為證,但是她已經蝕了本,全身都給人摸遍了,當然要多少撈一點做補償,關於楚依人的報導她是寫定了。
情緒緊繃得像是拉緊的弦,她磨起眉頭摸著胃部,感覺胃又開始疼了。打開抽屜想找胃藥來吃,卻發現藥盒內早已空空如也。
「小張,有沒有胃藥分我一片。」她敲敲玻璃,對著隔壁的同事喊話,視線仍舊沒有離開螢幕。
有道陰影籠罩了她狹小的空間,她以為是小張拿胃藥來,遂分出一隻手攤平了準備拿藥。「謝了。」她先行道謝,對方卻沒有把藥放進她的掌心。
「這類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楚依人說若想根治你的胃痛,需要長期的調養,這種藥品太過刺激,共會讓疼痛加劇。」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中文依然有些生硬,帶著異國的聲調,而語氣中卻有著關懷的情緒。
她有片刻的僵硬,在聽見那個聲音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緊接著嬌小的身子因為震驚,迅連的從椅上跳起來,防備的背抵著電腦,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絕對不會錯認這個聲音,在三天之前,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不停的戲弄著她,將她緊鎖在寬闊的胸膛中,竊去她一個不情願的吻。
如今,那個該死的蠻子正站在她的面前,光明正大的闖進她的私人工作空間,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今天他褪去先前的中東服飾,一身西裝革履,身上那件西裝十分合身,襯托出他高大的身軀。
那一身深灰色的西裝,在袖口還有著精緻的袖釘,不用猜也知道是高級貨,說不定他的一隻袖子,就能抵得上她好幾個月的薪水。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震驚過度,半晌之後才找到聲音。回想起他先前的輕薄,她自覺的用手環住胸前,不給他任何故技重施的機會。
盼影以為離開東方飯店後,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怎麼想得到,剛回到報社裡,連椅子都還沒有坐暖,他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她的工作範圍,侵犯了她的個人空間。
「來找你。」他簡單的說,銳利的視線看見她身旁關於楚依人的資料,嘴角的笑意逐漸消褪。這一身的文明裝束,不但沒有軟化他的危險,反而給予他內斂的神秘感。
卡漢伸出手,拿起桌案上的照片審視著。照片中的楚依人較為年輕,是幾年前的模樣,沒有改變的是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花容月貌。
「你還是學不乖,在東方飯店裡,所有人都警告過你,不許再追著她做報導。」他搖搖頭,用修長的指彈著照片。
「大眾有知的權利。」盼影有些不安的說出記者們的最佳盾牌。
卡漢鬆開手,任由照片飄散落地,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在狹小的空間裡更形壓迫。
「知的權利?為了維護所謂知的權利,滿足那些窺探欲,可以替當事人帶來危害嗎?這消息一旦發佈,會害死楚依人的。」他的目光銳利,居高臨下的俯規盼影。「你打算成為殺人不見血的兇手?」他詢問道。
「不要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頭上來。」盼影不悅的說道,抬頭赫然發現謝傑夫竟然站在卡漢的身後。她用眼神向上司求救,卻發現對方一臉無奈,甚至還誠惶誠恐的哈腰鞠躬,把那個蠻子視為上賓。
視線再往四周看去,玻璃窗上竟擠滿了看熱鬧的同事,一臉好奇的貼在玻璃上,瞪大眼睛看著,怕會漏看了什麼好戲。沒有一個人有伸出援手的打算,全都站在一旁看著,議論紛紛的猜測卡漢的身份。
「一?沒有同事情誼的傢伙。」她喃喃罵著,賞給那些人一記白眼,知道眼下完全孤立無援,如果不自立自強,還是會落到被這個蠻子欺負的下場。
她彎腰想要撿起地上的相關文件,擦得黑亮的皮鞋卻踩上資料,任憑她怎麼用力,都抽不起那份資料。心中有怒氣冉冉浮現,她握緊雙拳,雙眼裡燃燒著怒火,憤怒的瞪視卡漢,對著他齜牙咧嘴。「該死的蠻子,你到底想怎麼樣?!在東方飯店裡,有東方集團的人給你撐腰,但是這裡是國際通訊杜,是我的公司,你沒有權力為所欲為。」她義正辭嚴的說道,全然不顧自己嬌小的身軀,在他高大的身形前看來有多渺小,過多的憤怒已經讓她失去理智,要不是礙於眼前閒人眾多,她還必須維持幾分椒女形象,她簡直就想拿起馬克杯,砸掉他臉上傲然的表情,看他是不是還能夠維持優雅的表象。
「我沒有權力?」他感興趣的挑一道濃眉,仍舊維持著王族高傲與慣於為所欲為的態度,褐色的眸子裡帶著笑意。
謝傑夫畏縮的走前一步,全然沒有平日指揮大局的從容模樣。「扼,盼影,很抱歉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國際通訊杜的社長,是東方集團總裁的夫人,而這位卡漢阿勒薩尼先生,是他們的貴客。社長交代我,必須盡全力配合阿勒薩尼先生的一切需求。」他垂著手,太陽穴劇烈疼痛著,心中恨不得快點把盼影送走。早該知道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是一個簡單的採訪,竟然惹上不得了的大人物,連平日神秘的社長都被驚動。
盼影因為震驚而張大的嘴險些無法闔上,她愣愣的看著謝傑夫,無法接受事情的發展。
繞了一圈回來,這個蠻子還是死死的壓制住她,不論在何處,他都有著驚人的權勢,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記者,根本沒有能力跟他抗衡。
她的視線回到卡漢的臉上,覺得他的笑容異常刺眼。除了高級幹部外,根本沒有人見過社長,她進國際通訊杜數年,只知道社長的眼光獨到,手腕高明。誰料得到,社長竟然是東方集團總裁的妻子,在表面上兩家公司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意思是說,即使我回到公司了,這個蠻子的地位還是高於我,他仍是貴客,而我必須聽他的?」她彷彿看見未來眾多的災難,正在向她招手呼喚。這個蠻子看來似乎不打算放過她,像是捕捉老鼠的貓,準備好好的逗弄一番。
「也不是這漾,只是要請你多配合阿勒薩尼先生。」謝傑夫尷尬的說道,聽出盼影語氣中的憤怒。
他也知道,保護屬下是上司的責任,但是眼前情勢比人強,他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敢違抗杜長的命令。眼看他都已經難以自保,怎麼還有餘力保護盼影,只能眼睜睜看著盼影這只愛闖禍的黑羊,傻傻的走入虎口。
「配合他?」盼影尖叫著,想起他在飯店裡是如何放肆的輕薄她。「你要我配合這個蠻子?你知不知道,先前他是怎麼對待我的?他……他……」憤怒讓她眼前昏花,指著卡漢的指都在顫抖了,卻怎麼地無法說出他先前的行徑。
玻璃外的人怖全都豎起耳朵,傾聽著盼影宣佈卡漢先前的惡行。但是就只見她張口結舌,「他」了半天,仍然沒有說出下文。
卡漢彎唇露出邪笑,直視著她的眼,看出她無法說出口的指控。他稍微彎下腰,更加靠近她充滿怒氣的面容。多麼不可思議,在盛怒之中,她看來更加的美麗。這激起了他體內的邪惡因子,不願意鬆手,就是想要逗她。
「你指的是在飯店內的事情?」他一臉的無辜,在靠近她臉龐時緩慢的眨動眼睛。「顧小姐,我只是在找尋底片。」他溫文儒雅的說道。
「什麼底片?.你沒有拿回任何底片啊!」謝傑夫困惑的問,疑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著。
盼影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厚顏到這種地步,當這麼多人的面前提起那卷底片。回想起當初的一切,地想起他用何種方式搜尋著,敏感的肌膚似乎又感覺到,他那雙略微粗糙的勵黑大掌,竄入她的襯衫內,放肆的遊走。
感覺雙頰不爭氣的嫣紅,她挫敗的一咬牙,鬆手不再試圖拿回被他牢牢踩住的文件,自顧自地坐回椅子上,索性以沉默作為抗議的手段。
但是他卻不死心,拒絕接受她的逃避,恬不知恥的又踏近幾步,雙手按住她的椅背,緩慢的傾下身來,在她的耳後說話。「我有事情找你。」他微笑著。
玻聆窗外眾人看得目不轉睛,專注的隨著房內兩人的舉止而動作。盼影匆促坐回椅子上,眾人為了想看仔細些,紛紛往前靠去,一時忘了還有玻璃阻隔著,全都結實的撞上玻璃。一時之間撞擊聲,以及呻吟聲在玻璃之外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