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他乾笑道。「我頭一次和女人躺在床上,被那麼多人逮到,更誇張的是,我還是一絲不掛。」
天!他一定要提起這件事嗎?她努力地想忽略這件事,卻又忍不住想瞄一瞄,畢竟她可是極端的好奇。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璃兒問。被單之下的兩人世界顯然太過親密,溫度變得好高,嫣紅了她的俏臉。
劉陵搖搖頭。「要看他們打算何時放過我們呷!我可沒有膽子只包著一條被單四處跑。」他翻翻白眼。「又不是在溜鳥。」
璃兒笑得險些從床上摔下來,花枝亂顫的模樣,看在劉陵眼中格外誘人。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老婆,來個早安吻吧!」
不待璃兒反應,炙熱激情的唇已封住她的,霎時間完全奪走了她的理智與思考能力。
那是一個需索的吻,像是向她掠奪情感與情慾,將她帶往萬劫不復的深淵,在那裡,只有身旁這個男人能依憑,兩人可以相擁相纏,至死方休。
她與他之間沒有一絲空隙,璃兒能感覺到他一身堅硬結實的肌肉,與他的慾望。老天!若能摒棄顧忌地與他纏綿,就算世界在一瞬間毀滅,她也不會在乎。
氣喘吁吁的,劉陵強迫自己停手,不願提供給眾人更多看頭。拉下被單,他對門口一大票臉帶笑意的人吼道:「各位,麻煩迴避一下,讓我起來換衣服行嗎?如果有什麼問題想找我,咱們餐桌上見。」
既然人家都下逐客令了,眾人也不好意思再待在門口,全部聽話地退出門去,倒是林語涵,在走出房門時還大聲咕噥:「慾求不滿的男人脾氣都特別壞喔!」
劉陵咬牙切齒地克制心中的衝動,不讓自己光著身子衝出去掐死好友的老婆。
「瓊兒人呢?怎麼一直沒看見她?」璃兒在餐桌上問道,臉上的紅暈還沒褪。
「她啊!一大早就在相思林裡檢相思豆,璃兒,你等會兒替她帶件外衣過去,早晨天涼,不添衣服容易感冒。」杜江城叮囑道。今早她的心情棒透了,兒子、媳婦中了她的計,被眾人撞見同床共枕的情形,這下子就算劉陵想賴都賴不掉了。
贏煌也在餐桌上,卻只是一言不發,像在思考什麼。
「畫展的事,贏先生打算如何處理?」劉陵問道。
贏煌先是一怔,過了幾秒才回道:「等我待會兒和周家兩位小姐談過後,再下決定吧!」
眾人點點頭,劉霆威喝了口茶才對劉陵說:「厲焰剛才來電話找你,要你馬上過去他那裡一趟,情況似乎很緊急。」
是他的錯覺,還是贏煌真的全身一顫?劉陵皺著眉。
「馬上過去?」他沉吟。事情都處理完了,為什麼還要他馬上去歷焰那裡?難道案情有新的發展?緊握了一下璃兒的手,他低聲吶道,「等我回來,嗯?」
見璃幾點點頭,他才丟開餐巾,大步的走出石屋。
璃兒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心中依依離捨。
「怎麼?才分開一下子就開始捨不得啦?別忘了,今天你也有事情要忙喔!」杜江城笑道。「等會兒你要和贏先生討論畫展的事,可別只顧著想劉陵,正事都辦不了。」
璃兒翻翻白眼,不敢和婆婆爭辯,順手拿起自己的外衣。
「我送衣服去給瓊兒,各位慢用吧!」
她離去時,沒有發現有一雙眼睛緊盯著她,一瞬也不瞬的,充滿了算計與詭異……
第十章
劉陵十萬火急地趕到厲焰的工作地點。
相思園外圍的保全人員全部撤走了,少了那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警戒,路上的交通極為順暢,出入相思園又像以前一樣便利。劉陵漫不經心地想著,一心只想趕快把厲焰這邊的事了結,家裡還有璃兒在等他呢!
「倒底發生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出來?」見到厲焰,劉陵劈頭問道。
厲焰從電腦螢幕抬起頭來,表情一如昨晚那般陰狠。
「這個畫商不肯認罪。」厲焰的大手撫過凶刀的刀尖。「他不承認這把刀子是他的。」
劉陵冷冷一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一看見你那臉,就知道認罪只有死路一條,誰會這麼笨,肯乖乖的讓自己送命?」
厲焰搖搖頭,「我總覺得不對勁,這個人有辦法做掉頂尖級的世界殺手,卻如此輕易就被我們擒到,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而且,咱們搜集的線索太完全,一致指向畫商,一切順利得像是別人放下的餌。」
「意思是,我們傻傻的吞下魚餌,而放線的人還躲在一旁?」劉陵深吸一口氣,感覺到頭皮發麻。「我們中計了。」
厲焰不情願地點頭。「兇手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我繞了一大圈才想到一個盲點。」他指著桌上一份文件。「這個畫商平時是真的以剝削畫家為主業,雖然名聲極差,卻也是小奸小惡,膽小貪財,若是要他謀財害命,相信他還沒有這個膽量,更不可能殺得了凱西·海根這種行家。」
該死的,那麼相思園仍是暴露在危險之下,劉陵開始感覺冷汗沿著背脊滑下。
「你所說的盲點是什麼?」劉陵問。
「我們忽略了畫作的流向。如果畫商剝削周洹宇,又以他的死來提高價錢,那為什麼八年來市場上、各畫廊、收藏家手中都看不到周洹宇的作品?」
劉陵深吸一口氣。「除非是有人全面收購周洹宇的畫作,又不讓畫作出現在市場上。」
厲焰點頭,臉色一樣凝重。
「很奇怪吧!全面購買又不讓畫作出現在市場上,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個人不希望讓人知道那些畫作是周洹字的,甚至不惜為這個理由殺人。」
有什麼東西在劉陵腦中一閃,他皺著眉,努力思考。
厲焰拿出兩幅國畫。其中一幅劉陵曾在璃兒家中看過,是瓊兒的作品,也是這次畫展欲展出的作品之一。至於另外一幅,風格和瓊兒的作品極為相似,畫法卻更純熟,一看便知是上乘之作。
「比較一下這兩幅畫,你便能看到許多相似的地方,而且多到會令人起疑。」厲焰冷冷一笑。「比較色的這一張是市場上的搶手貨,仔細想一想吧!你看過這幅畫的。」
劉陵苦苦思索,臉色幕然一變。
「贏煌。」他僵硬地吐出這兩個宇。
厲焰放下手上的國畫,雙眼明亮得一如尋到獵物的狼。
「有沒有人曾經好奇過,為什麼贏煌近幾年來一直沒有畫作發表?他上一次辦畫展的時間是八年前,畫風、筆法完全異於從前,也是因為那次畫展,贏煌才成為畫壇名家。而同樣的畫風卻出現在周瓊兒這種小女孩筆下,雖說她父親與贏煌有師生關係,但按她的年齡來推算也說不過去啊!唯一的可能是,周瓊兒是從她父親的身上學習到這種畫風的。」
劉陵倒吸一口涼氣,覺得全身冰冷。老天爺啊!可能嗎?如果歷焰所說的就是事情的真相,這將是畫壇上驚天動地的大醜聞啊!
「老師竊取學生的畫作公開展示,然後再殺人滅口。」厲焰緩緩說道。「這要是公佈出來,贏惶不但聲名全毀,還要吃上謀殺罪的官司,像他這種能為利殺人的偽君子,天良早已喪盡,為了維護現有的一切,贏煌自然想致瓊兒於死地啊!」
像是突然被某人在肚子上狠狠一踢,劉陵感覺胃部一陣糾結,苦澀的膽汁湧上喉嚨。
「該死!」他暴喝一聲,指關節因為過度緊握而泛白。「贏煌現在人在相思園裡啊!兇手就在璃兒身邊。天啊!贏煌若是選擇現在對璃兒下手……」劉陵猛烈的搖頭,不敢去想像後果。宴會那日蓮花池旁的斑斑血跡還記憶猶新,他數年來頭一次體驗到恐懼的心情。
頭也不回的,劉陵飛奔而出,以最快的速度駕車離開。他要趕回相思園,該死!要是贏煌真敢碰璃兒一根寒毛,他非把贏煌碎屍萬段不可。
厲焰幾乎在同時間撲向電話,焦急的想通知相思園裡的人,但如他所預料的,電話線被剪斷了,美還在相思園裡休養啊!厲焰為妻子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把隨身的槍袋往肩上一掛,在聯絡完人馬後亦迅速地趕往相思園。
贏煌這次是難逃一死了。
璃兒在蓮花池畔找到妹妹。瓊兒手中擎著一朵半開的芙蓉,手指輕柔地撫著淡粉色的花瓣,出神的望著前方一片花海。璃兒將外衣被在她纖瘦的肩上。
「怎麼大早就在這兒發呆?天氣這麼涼,也不曉得多穿幾件衣服再出來,小心感冒喔!」她操揉妹妹的頭髮,愛憐地說。
瓊兒怔怔地拉一下肩上的衣服。「小蘋今天沒出現他!」
「或許多晚一點,陽光不這麼刺眼時,她就來陪你啦!」璃兒安撫道,一面推著妹妹的輪椅緩緩走回石屋。
「等等!我還不想回去。」今天石屋裡的氣氛很不對勁,所以她才會一大早就溜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接近了,在四周伺機而動,瓊兒感覺自己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