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荷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拍賣會很有可能會畫下一個句點,意思就是說,雙方即將分出勝負。若是在從前,她大可不必擔心,問題是她現在與凡人無異,跟在震廷身邊沒有半點助益,只會礙手礙腳。
「我有不好的預感。」她實話實說,卻換來震廷的一吻。
「不要想太多,好嗎?」他輕搖著戀荷纖細的肩膀。
知道多說無益,戀荷只好把心思放在即將舉行的拍賣會上。
「你想,拍賣會之前,我們有可能見到我的正身嗎?」
「可能性不大。」他回答。
戀荷輕歎了一口氣。「不過現在就算看到正身,我也沒有辦法行動。」
「那就用我們凡人的方法吧!動動腦筋把古畫買回來不就行了?」
「說得簡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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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堂鴻親自在門口迎接客人。
戀荷四處看了看,發現陳堂鴻請來的客人中,有不少是古董界的行家,也就是說,她多少曾經來往過,她倒是能動用一下關係,要是震廷真的沒有買回古畫,她還可以進行檯面下的交易。
陳堂鴻看見了凌震廷和蘇戀荷,滿臉笑容的朝他們走來。
「蘇小姐,越來越美麗了,簡直令人不敢逼視。」
震廷冷冷的看著他,緊緊握住戀荷的手。他的心中恨不得馬親手把這個混世魔王掐死。
「客氣了。」她客套的說,不想讓其他客人發現震廷和陳堂鴻之間的恩怨。
許多人看見了戀荷自動圍了過來。
「我就說嘛!拍賣蘇東坡的古畫,怎麼可能沒有行家助陣呢?」一個戀荷認識的古董商喊著:「陳先生,是你重金請到了蘇小姐來鑒認古畫嗎?」
陳堂鴻看著她,嘴角勾起微笑。「蘇小姐的價碼我可付不起,這次是凌震廷以私人名義僱用她的。」
一群人疑惑的看著戀荷。
她淺淺一笑。「我不是應私人的邀約而來的,嚴格說來,我這次只是凌先生的私人顧問。」
眾人不約而同的驚覺起來。一般說來,舉行古物的拍賣,必須有古董界具有盛名的行家做擔保,保證拍賣的物品為真品,買主們才敢放手競價。
鑒認蘇東坡的真跡,蘇戀荷絕對是當今世上不二人選,但是這次她一反常態,不為賣方擔保,這些怕被騙了的古董商難免心生懷疑。
「蘇小姐,就你看來,這次拍賣的古畫是真跡嗎?」其中一個鼓起勇氣問出所有人心中的問題。
就算是對主人不敬,古董商們還是想早點弄清楚,免得白白做了冤大頭,花大錢買了一幅假畫回去。
震廷別有深意的看著陳堂鴻。「蘇小姐還沒有看過古畫,所以不能確定。」他聽見人群掀起一陣私語,勝利的對陳堂鴻微笑。
他就是要逼陳堂鴻讓古畫提早曝光,好讓戀荷鑒認一下在他手中的是否為真跡。
震廷想得太天真了,陳堂鴻也不是省油的燈。
「是不是真跡,三天後大家就能知道了。」他不疾不徐的宣佈。
「開什麼玩笑,要是你那幅畫不是真跡,我們幹嘛要為一幅假畫留在這裡三天啊?」人群在有人不滿了。
「你故意的。」戀荷在他耳邊小聲的說。
「那還用說!」他的口氣中顯露了些許的得意。「先讓他們起疑,然後少一個競爭者是一個。」
陳堂鴻看著眾入,神情沒有一絲的慌張。「要是有哪位心生懷疑,大可以現在離開,但是過了今晚,大門就要深鎖,我們既然不對外公開這一次的拍賣,就要禁止所有的人進出。」他轉向戀荷。「不過,我想蘇小姐一定會留下來吧?」
無奈的,她只能點點頭,知道自己被陳堂鴻反將了一軍。
那些古董商看見她都肯留下,當然不願意先行離去。
震廷在一旁氣得咬牙切齒。
陳堂鴻走到震適和戀荷身邊,狀似和藹的低聲說道:「你是夠聰明,不過,想要和我斗的話,你還太年輕了!」
第二回合交手,戀荷與震廷被隻老狐狸打敗了。
震廷和戀荷的房間在隔鄰,中間以一扇門相通。
「哪這麼麻煩?看是你搬過來,還是我搬過去就行了,用不著分兩間房間。」震廷坐在床上說。
「是嗎?正巧我今晚想一個人睡耶!」她故意逗他。
「不行。」震廷狀似無辜的看著她。「沒有你我可睡不著。」
「那是你家的事。」戀荷對他扮鬼臉。
迅雷不及掩耳的,她在轉瞬間已經被震廷拖回床上。
「是嗎?你想不想修正一下你剛剛說的話啊?」他將戀荷壓在身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戀荷眨眨眼睛。「我考慮一下。」
「考慮?還需要考慮?」他顯然很不滿,決定懲罰她。
眼看情況快要失去控制,戀荷連忙喊停,正經八百的看著震廷。「先別這樣,我有話要對你說。」
「待會兒吧!我很忙。」他吻著戀荷,不想分心,也不希望戀荷分心。
「不行啦!」她翻身壓住震廷。強迫他乖乖聽她說話。
居於劣勢的震廷把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聽我說,我總覺得不對勁。」
「關於陳堂鴻?」他詢問的看著戀荷。
「他看我們的眼神好怪。我總覺得他只想釣我們這兩條魚。」
震廷翻個白眼。「多麼貼切的比喻啊!」
她氣得猛捶他的胸膛。「我是說這次拍賣會的主客,彷彿只有我們兩人。」
「不稀奇啊!這次拍賣會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羞辱我。」想起自己的傳家古畫將被拍賣,他的心中還是一陣激憤。
「不,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我總覺得其他客人只是為了讓你我毫無戒心的來到陳堂鴻的家中罷了。」
「你是說那些人和陳堂鴻串通?」
戀荷搖搖頭,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古畫是誘餌。而請來那些古董商則是為了讓我們相信他真的要辦一場拍賣會。」
「意思是,陳堂鴻要的人只有我?」
「很有可能啊!」
震廷拉下她的頸子,纏綿的吻著她。
「就算他真的針對我來,我也不信他能變出什麼花樣,你別擔心了。」他實在捨不得看見她眼中有憂慮。
戀荷回應著他的吻,然而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她不敢忽視陳堂鴻,這個男人太邪惡了。她總是覺得,一看見他,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想逃;失去法術後,這種衝動更是明顯。
這三天之中,她可不敢離開震廷半步。
第十章
拍賣會前的這三天中,戀荷隨著震廷,周旋在眾多賓客中,想探聽更多有關古畫的消息。
隨著時間的流逝,戀荷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她發現,幾乎所有的賓客對古畫都是一無所知,大家只是接到陳堂鴻的請帖前來,看到她也參加了這次盛會,所有人才覺得古畫有競價的價值。
難道她也在不知不覺間成為陳堂鴻的棋子?
「怎麼還不睡?」震廷半夜醒來,發現戀荷一雙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絲毫沒有睡意。
「我睡不著。」她淡淡的說,不覺又朝他溫暖的懷抱偎近。
震廷心中也清楚她所煩惱的事。「你真的太多心了,這些天都在煩惱。你看,明天就是拍賣會了,陳堂鴻也沒有什麼行動啊!」
「但是我總覺得他看我們的眼神彷彿若有所思。」
「何止是陳堂鴻,所有男人看你的眼神都是一樣的。」震廷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快。
戀荷輕聲笑著。「怎麼,你這是在吃醋嗎?」她側著頭,仔細研究他的表情。「你可是會錯意嘍!在他們眼中,我只是鑒認古畫的高手,這些古董商沒有一個把我當女人看待,他們心裡想的全是變賣古董後所得的大把鈔票。」
震廷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寫滿懷疑。
「明天就是拍賣會了,陳堂鴻若是會有任何行動,一定是在那個時候露出狐狸尾巴的。」戀荷低語。
「你還是認為他還有一步棋未走?」
戀荷點點頭。
「別擔心了,管他還有沒有棋子,一切明天就能真相大白了。」他緊抱著戀荷不讓她多想。「一旦拿回你的正身後,我就陪你回西湖去中荷花,好不好?現在是隆冬,正好種下荷花的地下莖,等到今年夏天時,我們就能在西湖上賞荷花。」
「賞荷花,通常是在六月二十四日那一天。」戀荷想起以前住在西湖時,每年賞荷花的人潮。
「為什麼專挑那一天?」
「江南一帶以六月二十四日為荷花生日,傳說在那一天荷花會幻化成人形,出現在遊客之中。」
「你有沒有這樣做過?」震廷感興趣的問。
「有啊!我正式幻化成人形,脫離正身的那一天,就是六月二十四日。」她回憶著。
「那正好,咱們就約定今年一起賞荷花,一面慶祝你的生日。」
他們躺在床上,編織著不久的將來,刻意忽略近在咫尺的危機。
繡芙蓉2003年8月3日更新
第二天早晨,戀荷看著有些冷清的偌大庭院,心中升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