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准你去。」他仍然堅持己見。
她輕歎口氣。「聽我說嘛!他如果敢輕舉妄動,我會用法術對付他,不會有事的。況且,如果我查到了正身的消息,我們就可以先發制人,免得古畫被拍賣嘛!」戀荷努力說服他。
許久之後,震廷才勉強點頭。「答應我,一有不對勁就用法術對付他,千萬不可以手下留情。」
她給震廷一個燦爛的微笑,算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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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荷一個人走進黑漆漆的藏畫間,注意到整間房間有良好的溫度調節。陳堂鴻站在前方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一幅畫,戀荷滿心希望的往前走去。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古董商不可能抗拒得了古董的誘惑的。」他笑著說道。
戀荷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畫。
「我請過許多人鑒認,不過還是要請你這位『蘇東坡的女兒』確定一下。這幅是蘇東坡的畫作嗎?」陳堂鴻問。
她克制住心中的波濤洶湧,勉強點頭。「沒錯,是蘇東坡的作品。」
那種瀟灑中內蘊細緻的筆觸,宛如行雲流水。戀荷絕對不會認錯的。
問題是,這幅畫不是她的正身。古畫上所繪製的是兩枝墨竹。
「這是他最擅長的表達方式,以墨的五色來表現植物之美。」她解說著。
「但是也有例外的吧!像是這次要拍賣的那幅畫,蘇東坡就不是用五色墨來繪製。」
她的正身!戀荷警覺的看著陳堂鴻。
「你看過那幅畫嗎?蘇東坡用類似肥脂的顏料,繪製成一朵荷花。」陳堂鴻正拿著餌在逗弄戀荷。
深吸一口氣,戀荷滿心希望的說:「我可以看看那幅畫嗎?說不定那是贗品!」
「是不是贗品對我而言沒有差別,反正那幅畫是凌家的傳家之寶,這就夠了。」陳堂鴻不在乎的笑著,眼光卻令人不寒而慄。
「你為的只是要凌辱震廷?」戀荷問。
陳堂鴻陰森的笑著,「果然是冰雪聰明,輕而易舉就猜出我的目的。」他往前數步,已經太過接近戀荷。
她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只是冷眼看著陳堂鴻,看他能變出什麼花樣。
「像你這種女人,配凌震廷太可惜了。」陳堂鴻伸手觸碰她的長髮。「我很欣賞你,包括你的人,你的才能。我可以對你承諾一切,你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為你拿到手。離開凌震廷吧!我可以給你更多。」誘哄著,他毫不隱藏自己的企圖。
「不。」戀荷真正想喊的是:你休想!
「他出多少錢僱用你?我可以多出十倍。」
戀荷看著他,冷漠的回答:「曾經有一個男人為了買我的一隻紅玉古鐲,甚至拿了一張空白支票給我。」
「你這是暗示?」
她搖搖頭。「不。最後我當著那個男人的面,把紅玉鐲送給另一個女孩。」
陳堂鴻聽出她話中的含意,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蘇戀荷,可不是用錢就可以打動的。」戀荷明白再留下來也挖不出什麼情報,陳堂鴻是打定主意,在拍賣會時才會讓那幅古畫曝光。
她再也受不了跟這個男人共處一室,急急轉身離開。
震廷在內廳裡等得心急如焚,一看見她邁出藏畫間,連忙迎上前去。
「沒事吧?」他細細的打量她。
戀荷點頭。「我們走吧!」留再久也查不出什麼,而她也受不了陳堂鴻的眼光。
「蘇戀荷,「陳堂鴻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你會後悔的。」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我們再來看看後悔的是誰。」
「很好。」陳堂鴻看著眼前這一對,心中燃燒著嫉妒的火。他原本的戀人,也是拋棄了他,投進凌震廷祖父的懷抱中。
一切的恨,他會一筆跟凌震廷算清的。
他吩咐左右的人:「送兩位出去。」
看著凌震廷與蘇戀荷的背影,他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手中酒杯應聲而碎。美酒混合著血液,緩緩浸濕了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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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觀光夜市被扔下,戀荷又衝去買了兩串糖葫蘆。
「陳堂鴻對你說了些什麼?」震廷到現在才開口問她。
「他想要僱用我。」不想激怒他,戀荷選擇了最保守的說法。
震廷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看著她,顯然在等著她說下去。
戀荷不些生氣的瞪他一眼。「做什麼啊!這樣看著我,你不相信我的職業道德嗎?」
「我倒希望你拒絕陳堂鴻是因為職業道德以外的原因。」震廷知道自己的說法已經超過了暗示的權力。
戀荷差點被口中的糖葫蘆噎到,這個男人的佔有慾還真不是普通的強啊!
「我們回白河了,好嗎?」戀荷岔開話題,想到陳堂鴻曾經碰過她的頭髮,戀荷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現在只想盡快洗頭,洗去陳堂鴻那種邪惡的氣息。「我有點累了。」她可憐兮兮的說,祭出哀兵政策。
震廷看著她,許久不出聲,最後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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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戀荷隨意披了件蘇州宋錦織成的袍子。寬寬大大的袍子將嬌小的她整個包住,濕淋淋的頭髮擺在手裡,一面走一面滴著水。
和滿池的荷花玩了一會兒,戀荷才慢慢的走進花廳。
找不到吹風機,戀荷只好用法術把頭髮弄乾。
不行,她直皺眉。陳堂鴻那種邪惡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戀荷看著自已的頭髮,考慮要怎麼處理它。
人類真的是比修煉界複雜的多了。深情縱橫如震廷,邪惡陰險如陳堂鴻,兩個沒有道行的人類居然也能干擾她的波動。這兩個是人類中的特例?還是她自己的修煉真的太過薄弱?陷得太深,戀荷也看不清自已的心。
修煉最忌心有旁雜,偏偏戀荷的心總是定不下來,專愛管古往今來各類閒事,所以修煉了數百年,還是停留在第七級,遲遲無法得道。
或許是上天注定,又讓她碰上了凌震廷,別說是修煉了,戀荷如今已經遊走在犯禁忌的邊緣。
在下決定的時候,別忘了那個吻。戀荷想起震廷的熱吻,全身穿過一陣戰慄。
犯下修煉者的禁忌?那是戀荷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代表著她必須捨棄修行,從頭開始修練。
修煉界中有許多修煉者都選擇了這條路——與凡人相戀,最後,沒有一個能再回到修煉的行列,他們選擇與自己的戀人同生共死。
曾經,戀荷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修煉了數百年,甚至數千年,卻要為一個人類而捨棄一切?就像是那個在紅玉古鐲中癡癡等了八百年的魂魄一樣,就算已經成為孤魂,還是固執的等待。戀荷不能明白所謂的深情。
冥冥中自有定數,這是她自己說過的話,卻不知道一個深情的男子已經闖進了她的生命,令她不知所措。
修煉是為了什麼?她,一株宣紙上的荷花。靠著西湖的靈氣,凝魂結魄擁有了如今的外貌。
遲遲無法修煉完成,是不是代表她早就注定要流連在紅塵中?戀荷苦苦思考著。她無法逃脫,無力抗拒。擁有—個男人全心的愛戀,她才能成為女人。
是不是長久以來修煉界完全弄錯了修煉的意義呢?修煉並不是要讓他們成為毫無血淚的聖者,只是要讓他們更接近人類。讓這些非人類成為人類,擁有他們企求的情感。
那麼,她現在的抵抗不就是可笑至極嗎?與震廷相比,孤孤單單的修煉生活真的比較好嗎?戀荷看著池子裡的荷花。「你們說呢?」
荷花無語,依然隨風搖動著。
現在不是愛不愛的問題,而是她到底願不願意承認自己對震廷的感覺。承認,那就必須捨棄—切。狂亂的風,讓一池的荷花搖擺不定。
戀荷揚起手,讓荷花的花瓣在一瞬間狂舞滿天。
應該下決定了,她不能再逃避自己的心意。
去或留,就算她不快些作決定,震廷也沒有耐心等得了多久的。
夜涼如水,他對著窗外沉思。
能在一月份聞到荷花的香氣,震廷就是覺得不對勁,植物學家的本能讓他遲遲不能入眠。
這些荷花,是為了戀荷而開的,那個由荷花幻化成人類的花妖。
或許他是真的有些自私,逼著她下決定。但是,震廷心中總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害怕會失去這個早已攫走他的心的女子。逼著她下決定,狂亂的想擁有她,只是為了多幾分確定,他不要這個美得像夢的女子離開他的生命。
就算再怎麼不情願,震廷還是必須承認,他與戀荷的世界有太多的不同。那是一個凡人不理解的世界,而他竟然無可救藥的愛上來自修煉界的她,深深的陷溺,此生都無法自拔。
他真的愛她啊!難道她不明白嗎?
「荷花們向我抱怨,說你一直盯著她們看,害她們緊張得睡不著。」柔柔軟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戀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