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露天圓形歌劇院中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恐怖組織成員,他們定期來到這裡,販賣情報以及武器。這個遊人罕至的古跡,每兩個月一次,會成為恐怖分子的跳蚤市場。
夜的涼意滲透石牆,跟著跳蚤市場主持人的叫賣聲,一塊兒流洩進歌劇院的後方建築裡。這是一處隱密的監牢,外面的燈光難以照射滿室的昏暗,兩個年輕女子躺臥在地上,雙手被皮繩捆綁著。
其中一個咬著唇流淚,原本甜美的五官看來格外惹人心憐。她掙扎著靠近同伴,心中滿是驚慌。「芷瞳,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淚水無助的滑下她的臉龐。
躺臥在地上的女子抬起頭來,悠悠的歎了口氣。「他們會把我們拉到台上去叫賣。」她實際的說道,無數次的想掙開手上的皮繩,卻只是把受傷的手腕弄得更疼。
發問的女子開始啜泣,不停的搖頭,過多的驚駭像是浪潮般襲來,她已經接近崩潰邊緣。「我不要這樣,我要回家,我要回台灣,下個月我就要去上班,而你也要準備結婚,我還要當你的伴娘,我們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忙。」
連芷瞳又歎了口氣,靠著石牆掙扎著平坐起身子。她愣愣的看著空無一物的監牢,恍惚間有些不能明白,事情為何會急轉直下到這種地步。幾個小時之前她還是一個愉快的遊客,而現在卻成了即將要被拍賣的階下囚。
對了,她下個月甚至就要與相戀兩年的黎學長踏進禮堂,從此過著平靜甜蜜的生活。如今想來,那些她所編織的幸福遠景竟像是泡沫般,一個個的粉碎消逝,那些平穩的生活想起來竟模糊得像是夢境。
「巧芙,冷靜些。」她徒勞無功的安撫好友。
「我不要冷靜!」宋巧芙喊叫著,聲調裡帶著哭音。「為什麼我會遇上這種事?為什麼是我?」她狂喊著,質問沉默的石牆。
芷瞳唇邊漾起一個苦澀的笑。
沒有人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她們是大學時期的好友,在畢業之後來到歐洲一遊,旅途中路過羅馬。兩個年輕貌美的東方女子很快的被盯上,在她們四處旅遊時,那些人口販子挑撿了遊人稀少處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兩個女孩打昏運走。
當她從昏迷中醒來時,身子就已經被牢牢的五花大綁,一個紅髮的女人冷酷的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她逐漸清醒,也逐漸明白落入了什麼樣的絕境中。
觀光勝地裡,遊客失蹤的事情時有所聞,但是她從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更沒想到人口販子竟會如此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下就綁架了她們。
她醒來後也試著想要逃走,卻連捆綁著的皮繩都弄不斷。最後她只能要求自己保持冷靜,在最危險的處境中,盡量思考著脫困的方式。
門被打開了,紅髮女人緩慢的走進來,審視著今晚的貨物。當她看見哭喊不休的宋巧芙時,修得細長的眉蹙起。「再這麼哭鬧下去,我可要考慮用藥讓她平靜了。」它的目光移到連芷瞳身上。
「用了藥,怕會減少等會兒拍賣時的價值吧!」芷瞳淡淡的說,輕描淡寫的語氣看不出她心中的緊繃。
紅髮女人挑起眉,走近幾步。「你倒是冷靜得出乎我的意料。」她緩慢的說,伸手捏起芷瞳的下巴,滿意的點點頭。「要不是你這張漂亮臉蛋能夠替我賺進大把的鈔票,憑你剛剛頂嘴的那一句,我就該賞你幾下耳光。」
「放了我們,我能夠籌更多的錢給你。」她大膽的提議,皮繩之下的雙手交握著,期待的看著對方。她心中清楚,這個提議是她們最後的機會。
「貨物沒有談條件的權利。」紅髮女人鬆開手,黑絲包裹的身段十分曼妙,紅唇諷刺的一笑。「男人通常喜歡溫馴的女人,而你雖然表面夠溫馴,但是那些溫馴是假的。你外表嬌弱得像是朵花兒,但是那雙黑眸裡總有抗拒的念頭。像你這種女人雖然少見,但是遇上那些買主,你就算有再尖的刺,都會被磨得乖乖的。」
芷瞳沉默的看著她,緊咬著下唇,因為過度用力,幾乎能夠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提出金錢竟然也不能動搖這些人口販子,她的心沉入最冰冷的冰窖中,絕望淹沒了她。
「你這麼做是非法的。」她緩慢的說,感覺石牆上的寒意滲透進她的身體。
紅髮女人微笑中的諷刺意味更重了幾分。「美人兒,我們這裡是不講法律的,更談不上什麼非法合法。在這裡權勢與財富才是一切,而那些擁有權勢與財富的大爺們正在外面等著買下你們好好享用。」
她轉過身筆直的往門外走去,對哭鬧中的宋巧芙不耐的皺眉,卻還是選擇讓她保持清醒。或許會有買家對這種活力十足的小姑娘感到興趣,那些眼淚說不定可以引出男人的征服欲,讓貨物更加炙手可熱。
芷瞳頹然的靠著牆壁,聽著好友的啜泣聲,熱熱的水霧湧進她的眼眶。
「芷瞳,」巧芙仍舊在哭,淚水不停的流。「我好怕。」
她歎息著,無奈的閉上眼睛。「相信我,我跟你一樣害怕。」
她終於明白,她們真的逃不出去了。
歌劇院的露天石階上零星散落一些人,恐怖分子們有如餓狼般,虎視眈眈的購買武器,無數的驚人武器被推上石台,經過喊價後銷售。
古老而巨大的露天石階兩旁是隱密的私人包廂,久遠年代前貴族專用的包廂如今仍舊被裝飾得美輪美奐,用來歡迎身份特殊的「客人」。重重的黑色帷幕之後,有著一雙雙銳利的眼睛,包廂內的詭異氣氛更基於露天石階,低低的交談聲像是來自於地底的惡魔低吟。
高大的男子掀開帷幕,沉穩的腳步踏在石地上寂靜無聲,有如森林中漫步的野獸,每一個步伐都是優雅的。他走進包廂內,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到火炬的光影下,略顯凌亂的黑髮下是賞心悅目的深刻五官,只是右跟上戴著黑色眼罩,增添了男人危險的氣質。
包廂裡有兩張舒適的皮椅,其中一張上面已經坐著他的同伴。
「雷厲風,你來得太慢了。」皮椅上的男人緩慢的說,低沉的聲音裡沒有明顯的情緒。一隻包裹黑色衣袖的堅實手臂伸到一旁,端起雕花案桌上的酒杯,目光卻沒有離開叫價聲此起彼落的石台。
雷厲風的嘴角帶著一絲笑,笑意卻不能到達眼中,薄唇半嘲弄的勾著。他滿不在乎的坐進準備好的特別座,舒適的伸長了腿,雙腳在腳踝處交疊。
「在南美那裡談生意時出了一些事情,這一周的毒品被美國方面攔截下來,損失不小。」數億美金的毒品走私,被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他也取了酒杯就喝了口,銳利的目光來到石台上。完好的左眼是冰綠色的,銳利得讓人不敢逼視。「怎麼樣,有沒有看到中意的貨色?」他詢問著夥伴。
皮椅上沉默的男人面容隱蔽在黑暗中,逼人的氣勢猶如黑暗中的帝王,有著令人震懾的力量。旁人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能看見一雙冰冷的藍眸,在黑暗中閃爍著魔性的光芒。
卡瑞洛搖搖頭,冰冷的藍眸裡波瀾不興。他將酒杯放下,濃眉緊皺著。他不喜歡這類的魔鬼市集,卻又不得不參加。這裡能夠集散歐洲的各類情報,但是與會人士複雜,買到的情報也不一定有用,而他習慣了付出代價就一定要收到成果。
他與雷厲風同屬「暗夜」,是這個龐大恐怖組織的高層管理者。販賣毒品、販賣軍火等等,幾乎是無惡不做。若說世紀末的亂象頻繁,那麼因為私利而不顧眾人生死的他們,或許稱得上是存活於人間的惡魔,所做所為都是將世間化為煉獄的序曲。
「武器方面沒有什麼看得上眼的,倒是有一批押在海關的毒品,可以買來補這一周的市場需求。」他淡淡的說,黝黑的男性手指敲擊著皮椅邊緣。
雷厲風的目光遊走到石台後方,若有所思的說道:「據說有人放出消息,說今晚的拍賣會裡有一個難得的精品。」他頓了頓,笑意加深。「據說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他挑起濃眉,沒有說話。美麗的女人今生見得多了,他本身的黑暗特質總會吸引女人的愛慕,猶如火炬總是吸引飛蛾,女人們癡迷於他的冷漠,妄想著能夠引燃他的全心愛戀。
「貨品的價值有時往往被傳言誇大了。」許久之後,他冷淡的回答。
石台上一陣騷動,在各類武器與情報拍賣完畢之後,許多啜泣的美女一臉蒼白的被拉上石合。露天石階上的恐怖分子瞪大眼睛,緊盯著楚楚可憐的美女們瞧,涎著臉詭笑,猶如看著祭品的鬼怪們。
各色人種的妙齡女郎雙手銬著鐵鏈,不停哭泣著,絕望的搖頭,每一張美麗的臉龐都是蒼白的。而她們的恐慌與懼怕,只是更刺激了台下這些禽獸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