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不叫,再叫你一聲姊夫,我這輩子就會被糖果淹死。」沒有發現他語氣隱含著激烈的情緒,凝語還在開玩笑,舉起右手許下一個她求之不得的「毒誓」。「拜託,讓我回到你的公司吧!我保證今後會好好工作,努力練習中文輸入,乖乖的讀熟那些電腦書籍。」她的手放了下來,握住壁爵的手臂,努力的搖晃著。
她才不會死心。今晚來敲他的窗戶,她就已經帶著滿腔的決心,打定主意非在今晚讓他回心轉意不可。
總是習慣在有求於他的時候,如此搖晃著他的手臂。只是某些事情已經隨著歲月流逝,產生了些許的改變。如今她所握的手臂,不是屬於青年的細瘦修長,堅實的肌肉鋼硬如鐵,粗壯的骨架讓她幾乎握不住,眼前的一切不停的告訴她,當初那個眼神、溫和的童年玩伴已經消失,身旁的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我不能夠信任你。」他堅定的回答,沒有甩開她的手。溫暖的沐溫從她柔軟的肌膚透過運動服一陣陣的傳來,令他留戀不已。
「不信任我也沒有差別,畢竟這一切都只是權宜之計。當初不是說過了,我只是暫時待在你的公司,仍會繼續找工作。你就當暫時收留我嘛!」
他皺起眉頭。「公司不是遊民收容所。」
「只收容我一個就行了,我保證在兩個月之內找到工作,然後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公司。這樣好嗎?」
他不能夠答應,也不應該答應。冠爵心明白,但是看見她一臉的哀求,若是拒絕,心又有種踢了落水狗的罪惡感。鋼鐵般的冷硬,在她的軟言儂語化成了繞指柔。她應是他命注定的剋星,否則為何一遇上她,一向堅定不屈的自己也會軟化?
「兩個月之內一定離開公司?」
知道復職有望,凝語的頭點得十分用力,差點沒有扭到纖細的脖子。「兩個月之內。」她許諾。
看了她數秒鐘,那雙眼瞳的喜悅幾乎要滿溢,甜美的笑容令人心折。冠爵再一次對這個小女人豎白旗投降。
「明天再回到公司來上班,不過我下的成命在先,不能夠朝令夕改。明天開始,你只是公司的工讀生,這段時間,你必須專心的工作,再讓我逮到一次你的不軌行為,就算你再次來敲我的窗,我也會潑你一身冷水。兩個月的時間一到,不論你是否找到工作,都必須給我離開。」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她咬咬唇,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選擇餘地,可以跟他繼續討價還價。基本上,冠爵願意讓她再度回到公司,她就必須到門外去放鞭炮了。
「這一切我都接受。」想到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凝語出聲問道:「那麼,薪水方面可不可以維持原價?」
「依照工讀生的價錢,一個小時一百六十元。」他果斷的說。
「美金嗎?」不知死活的凝語滿懷希望的問,語氣小心翼翼。
冠爵把她舉到眼前,克制自己那股想要把她全身骨頭搖散的衝動。美金?她還真的敢說出口,工讀生要是有這種價碼,還輪得到她嗎?他第一個拋下經理的身份,去當工讀生。
「是新台幣。在台灣通用的那種貨幣,瞭解嗎?」他慢條斯理的對著她那張小臉說道,氣息不客氣的噴在她臉上。
凝語不情願的點頭,怕自己再不回答他,他會當場把她扔到窗外去。不過表面上順從,她心的嘀咕卻沒停。一個小時一百六十元?冠爵八成看準了她亟須工作,在薪水方面沒得挑剔,所以用童工價僱用她。誰能想得到,堂堂一個國立大學企管系畢業的學生,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拜託你放我下來,我的腳碰不到地板,這樣子很沒有安全感。」她把脖子盡量往後仰,想要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沒想到這個姿勢卻將雪白的頸子獻給他。
頸部敏感的肌膚感受到他的呼吸,凝語的身子又是一陣顫抖,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受了寒。不然該如何解釋,她從進來冠爵的房間開始,身子就不時陣陣顫抖?
抗拒那股想要親吻她白細頸項的衝動,冠爵強迫自己放開握住她的手臂。刻意想隱藏某些反應,他轉過身去。「你快點回去。已經快午夜了,正經的女孩子家不應該待在男人的房間。」他的思想還是很保守的。
凝語漫不經心的揮揮手,一臉的不在乎。「不要緊的,我又不是不認識你。」
「認識得再久,終究我還是一個男人。」沒有回頭,冠爵的視線定在某一處,全身的肌肉顯得僵硬。
她愣了一下,不太能理解他說的話。好像不止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奇怪,連一向冷靜穩重的冠爵也變得有些怪異,他居然說了那些話,暗示在他的面前,她也該有危機意識。凝語感動極了,他是如此的在乎她的安全問題,甚至不惜犧牲自身的名譽,提醒她所有的男人都該小心。
燦爛的笑意堆滿了俏臉,凝語咧著嘴笑著,用力的拍著冠爵寬闊結實的肩膀。「任何男人都危險,但是對於你,我大可放心。姊夫的眼應該只有大姊,我從小就知道你對大姊的……」
她沒有機會把話說完。
不知話語的哪個字句觸動了開關,冠爵像是一隻被激怒的猛獅,疾速的轉過頭來,冷靜穩重的眼神變得狂亂,帶著憤怒與激情的眼眸牢牢盯著她。下一秒鐘,他已經以泰山壓頂之勢,毫不留情地撲向尚未反應過來的凝語,兩個人一同摔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對於我,你才更要小心,因為比起其他的男人,我對你的威脅性更大。」他的眼眸閃爍著野蠻的光彩,低頭對著她嘶吼,同時給她心理與生理上的壓迫感。「該死的你,不要叫我姊夫!」
「但是……」凝語有些昏眩,氣若游絲。
「沒有但是!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說了多少年,該死的不要再叫我姊夫。我只是你大姊的好朋友,僅僅是好朋友,沒有別的關係,你聽清楚了沒有?」他懸在她嬌小的身軀上,幾乎是貼著凝語的臉吼叫著。
她從來不曾見過冠爵失去冷靜,此時的他嚇著她了。眼前這個眼神激烈、狂野得像是無人能羈絆的男人,會是那個她認識二十幾年的冠爵嗎?
「我放任你太久了,你也忽視我太久了。」他的氣息靠近,終於吻上那整晚都在強烈吸引他的雪白頸項。「我能忍受還是女孩的你許多年來無心的忽視,但是當你已成為一個女人,難道還看不出我的心?」冠爵輾轉吸吮,貪戀著她肌膚上淡淡的花香。
「你……但是你跟大姊……」凝語張口結舌,太多的衝擊讓她的舌頭罷工,也讓她的腦細胞跳電,已經接近當機的情況。
他在說什麼?他在做什麼?
「我跟你大姊只是朋友。」他在細碎的吻之間歎息,歎息她至今還未看清事實。他早已知道,他愛上的這個小女人散漫迷糊得可以。
「但是,你曾經寫過情詩給大姊。我看過的,你擺在書桌上。」她的神智有些昏亂,喃喃的說著,難以抵抗那陣衝擊。他的吻令她迷亂、令她神智不清。
在她國中的時候,有一次從窗口溜進他的房間,不見冠爵的蹤影,卻看見桌上擺著一張信紙,寫著溫柔而深情的詩句,凝語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是冠爵寫給大姊的,興高采烈的將情詩投寄給高中部的校刊。一時之間,冷冠爵對柳璦表白愛意的消息傳遍整個校園,所有人更加堅信這對出色的學生是一對小情侶。
凝語一直以為,他愛的是大姊,他寫的那些詩句,也應該是為了大姊。
「你以為那是準備給誰看的?」他發狠的問她,兩手緊握住她,用手指與她交纏。
眼眸與眼眸相對,彷彿等待了好久,就只為這一刻。他的眼眸有著等待太久的挫敗,也有著終於能一償宿願的興奮。「就只有你能夠爬進我的房間,我以為你會懂、以為你會瞭解。結果,你居然把那首詩交到校刊杜,昭告全校,說那是我對柳璦的告白。」
震驚的事實慢慢的滲透進她的腦海,令她的身體在他的箝制下劇烈發抖。分不清是因為恐懼,還是不明原因的興奮,她顫抖得一如秋風中無所依靠的落葉。
畫堂南畔見,一晌偎人顫。
她一如那個幽會的古代女子,也在他的懷抱顫抖不已。
「不可能,你不要胡言亂語。」她太過驚訝,匆忙的想調開視線,無力迎視那雙滿是激情的眼睛。銳利如獵鷹的眼眸在尋找獵物,而此刻的凝語,完全無助的屈服在他身下,仰起頸項的姿勢猶如被送上神壇獻祭的無辜處女。
「我不是胡言亂語,只是告訴你事實。一直以來,你始終看不見我的心。柳瑗甚至比你更清楚我對你的情意,但是長年下來,你沒有一點的知覺。」冠爵幾乎絕望的低下頭,口氣嚴肅的申明,「我要的不是柳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