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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凌玉

  冷君臨緊皺著眉頭,銳利的眼眸裡帶著憂慮,以及濃濃的自我厭惡。高大的身影踏進從小居住的巷道,男性的唇緊抿著,五官深刻的臉龐上隱含著怒氣,讓經過他身旁的鄰人不由得紛紛走避,加快腳步遠離,不敢與這個素來性烈如火的男人攀談。

  回到住家附近,心裡的罪惡感逐漸抬頭,正在啃噬著他。

  這幾日來忙著整理關於「暗夜」的資料,雖然已經被警局掃地出門,但是天使仍舊動用方法,讓他能夠調取一切關於雷厲風的資料。當然,這一切是得付出代價的,他同樣也要將身邊這一年來的調查成果交給天使。

  警局裡所有的人全都對他避若蛇蠍,除了黃德隆一臉惋惜的直拍他的肩膀,卻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冷君臨算是徹底栽在天使手上了,他當然不願意白白放棄雷厲風,以至於無法拒絕天使的提議。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白已追捕許久的對象,就這麼由別人接手。

  天使看穿了他狩獵的渴望。或許,她也看穿了他另一層的渴望。

  想起那一夜的纏綿,他就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那種溫柔的香氣還在,皮膚細緻的觸感還停留在他手上、身上。冷君臨幾乎能聞嗅到她長髮裡淡淡的香氣,一種難以分辨的氣味,那像是潛藏在記憶深處的香氣,盛載著相思的份量,在暗處緩慢地騷動,嘲笑他如此的盲目。

  他不明白,為何在與天使相處時,自己全然沒想起潔綾?難道這些年來的淡淡相戀都是虛假?不然怎麼一遇上天使,他的自製就全然自行繳械?

  貪戀天使的危險與誘惑,在纏綿的那夜,竟忘了潔綾的臉龐,他厭惡自己的沉淪,卻又清楚的知道,再遇上天使,他還是會忍不住那陣癲狂。

  那麼,他又將潔綾置於何處?他捫心自問,卻找不到答案。明明是那麼在乎她,不忍讓她受到一絲驚擾,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般捧在手心,難道他所感受的這些、所付出的這些不是愛情,只是對懦弱的她的憐惜?

  巷弄的那頭,一個綁著麻花辮的身影緩緩走來,低垂著頭,抱著厚重的參考書,她專心一致的走著,眼睛直盯著腳上的涼鞋,像是在細數自己的步伐。

  眼角的餘光瞄見前方街燈下的人影,她抬起頭探看究竟,黑框眼鏡後的琥珀色眸子瞇起,知道是冷君臨之後,被眼鏡框佔去一半容顏的臉上浮現羞怯的笑容。

  「晚安。」她禮貌的說著,在分神的時刻踩著俗麗的長裙,照例的表演笨拙式跌跤。

  冷君臨動作迅速的衝上前去,正好將她險些落地的身子接住。淡淡的髮香浮動著,他瞪著潔綾綁成麻花辮的長髮,厭惡自己居然在此刻想起天使。他難道是這麼不忠的男人?牽繫多年的情意,竟然無力維持,一遇上了天使,他就心猿意馬。

  「你在等我嗎?」潔綾小聲的問,身子還被他摟在手裡,她踮起腳尖,眼睛卻看著地上散落的參考書。

  他沒有點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其實在心亂的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潔綾,一看見滿臉無辜的她,他心裡的罪惡感又多了幾分。他是信守承諾的人,這樣的背叛造成他心中太多的壓力。

  「最近不常見到你。」她彎身撿拾地上的書籍,從眼角偷瞄他眉頭緊皺的面容。「工作很忙嗎?警局裡又有大案子是不是?」她努力擺出乖巧文靜的表情,一臉信任的看著他。

  他咬咬牙,接過她懷抱裡的書籍,兀自往柳家走去。

  潔綾的臉上閃過惡作劇的笑容,不過僅是曇化一現,那張臉上很快的又恢復單純無辜的表情。她牽著他的衣角,像是願意永遠依附著他一般,乖乖的跟著他走。

  他停住腳步,她卻沒停,直直的撞上他寬厚的背部,撞疼了鼻子。她哼了一聲,雙手摀住有些發紅的鼻尖。

  「不要緊吧?」他拿下她的手,仔細查看她撞得如何。

  她轉過頭不讓他探視,被握住的手還是直往鼻子上遮,臉因為羞窘而發紅。「你大概覺得我笨手笨腳的吧!連走路都會摔倒撞著。」她垂下眼瞼,遮蓋發亮的琥珀色眼睛。

  「多小心些就行了。」冷君臨簡潔的說,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直到她抬起頭來,詢問的看著他。

  「有什麼不對嗎?」她偏著頭,目光在兩人緊握的手與他的臉上游移。

  他凝視了她數秒,忍不住發出呻吟。他一定是中蠱了,不然怎麼在潔綾的身邊,卻還會想起那張帶著邪氣的笑容?甚至連潔綾的面容,竟都有點神似天使。他在心中咒罵自己,不明白為什麼自已有本事把那麼不相同的兩個人聯想在一塊。

  「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她舉起手摸著他的額頭,身體無意的接觸。此刻兩人站得好近,透過街燈的投影,在地上的影子是交疊的。「額頭沒有發燙,看樣子沒發燒。你哪裡感到不舒服?要不要先到我家來?也好有個照應。」

  「不用了。」他推拒著。

  「真的不用嗎?你家裡都沒人,有的不知跑去哪個南太平洋小島隱居;有的拐走了我家大姊就不見人影;有的則是跟凝語纏得如膠似漆,不知跑到哪兒幽會。你要是不舒服可要說一聲,不然昏倒在家裡沒人可以救你。」她關心的說著,明知道他的呻吟是因為罪惡感使然,卻還要一再逗弄他,扮演無辜的角色,對他滿是歉意的心多補上幾刀。

  「潔綾。」他無助的喊著,頹然將臉埋在她的髮際裡,長長的歎一口氣。「一切都亂了,該死的,一切都變樣了。」那種香氣愈來愈濃,就像是近在鼻尖。

  「還是有事情在困擾你。」她停頓了幾秒,像是正在屏息凝聚勇氣,接著開口問:「是原先那個女人嗎?你還是為了她的事情在煩惱?」

  像是被打擊到痛處,他全身一震。「我沒有說是個女人。」他自衛的否認,不善說謊的嘴說出一個十足蹙腳的謊言。

  她歎了口氣,聽在他耳裡像是一個折磨,令他萬分汗顏。

  「我雖然笨拙,但是女人的直覺還沒有故障。會讓你這麼困擾,卻又不願意告訴我,除了另一個女人,還會有什麼原因?」她垂著頭,水晶般的淚滴沾在睫毛上,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在淚水裡蕩漾,惡作劇的笑意被小心掩蓋。

  「別胡亂操心,我不要你這樣。」他擁抱著她,心亂如麻,不曉得該如何開口。

  「我知道自己太笨拙,總有一天留不住你,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繼續作戲,眼淚毫不困難的沾濕臉龐與他的衣袖。

  「該死的,不要亂猜。」他困擾得想搖晃潔綾的肩膀,直到她停止那些幾乎要穿透他心房的淚水,一滴滴的淚讓他自責得想當場咬舌自盡。

  「外面有太多適合你的美艷女子,她們比我更能夠配合你。」她敏感的察覺到,當自己說出這句話,冷君臨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我只是個小跟屁蟲,什麼青梅竹馬的感情,都只是你的同情。」她不亦樂乎的持續作假,讓淚水像是水龍頭般奔流。

  「不是同情,我真的是對你……」他握住她的肩膀,僵持著無法再說下去,俊美的五官上充滿困擾。沒了平日的冷酷表情,此刻的他更像是個大孩子,正為著無力解釋而困擾。

  「但是那不夠,不是嗎?」她話氣溫柔,語意卻咄咄通人。

  他會困擾,是因為在乎。他在乎潔綾,多年來的情愫以及無可或缺的相依,讓他總是以為他們的愛戀無可取代。在天使出現之前,他根本沒有懷疑過,潔綾將是他今生唯一的妻,那種不能失去的感情,就是他所認知的愛情。

  但是,對於天使呢?他難以釐清對她的感覺,強烈的情感讓一切都模糊了,唯一能承認的,是他對她的渴望與兩人間的吸引。恣意妄為的大膽天使,擁有最放肆的靈魂,誰都無力拘束,而她選擇了他。

  他們在靈魂深處有著相似的地方,甚至誰都無法解釋,那些行動上的默契,是否也反應到內心裡,老早就將對方烙印在心上。他只知道,這樣的伴侶,一旦錯過就要抱憾終生。

  兩難的抉擇,反覆煎熬著冷君臨,讓他簡直想要對著夜空吼叫出他的煩躁。

  「我真的在乎你,潔綾,聽我說,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不會隱瞞你到最後。」他痛苦的承諾,真摯的看進她眼睛裡。

  她幾乎因為他眼裡的痛苦而心軟,但是一想到要是現在一承認,萬劫不復的人反倒成了自己,她連忙不鬆懈的扮演好眼前的角色。

  「但是你現在就是在隱瞞我。」她可憐兮兮的說,罪惡感被惡作劇的快感淹沒,她玩得捨不得放手。

  「給我時間,讓我好好想清楚之後,我願意向你解釋一切。」他重新將頭埋在她的發間,擁抱著這個認識了半輩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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