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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凌玉

  一切她都聽在耳中,卻仍舊好整以暇的啜著杯子裡的酒,唇畔甚至帶著些微笑意。她背對著門,研究燭火在壁上投射的燈影,欣賞著影像的虛幻與綽約。

  腳步聲來到屋前,木門被撞開,男性的嗓音清晰可聞,近得像是就在她頸後,一瞬間她不由得顫抖,卻不知是因為接近危險的興奮或是恐懼。

  「我要殺了你。」冷君臨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字一句清晰的把話從牙縫裡擠出來。

  他手上還握著那條白色絲巾,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這一刻他激動得想將眼前這個女人扼死。

  「該死的你,你怎麼能這麼做?我追這個案子一年多,到最後得到的竟然是一紙退職令,他們還列出一串罪名,告訴我要是不服氣,就自己挑一項罪名,隨便哪一條都能羅織出讓我蹲一輩子苦牢的大罪。」他氣憤的走進客廳,平日冷冽的眼眸裡迸射著火炬。他沒有看錯天使,她無疑是一個能逼瘋聖人的禍水,一旦牽扯上她,任何事情都變得亂七八糟,包括他的自製與理智。

  過多的憤怒讓他體內滿是原始的暴戾,幾乎想親手扼死這個罪魁禍首。

  她仍舊斜趴在復古式的軟椅上,側著頭研究牆上的燈影,像是那些燈影比他的憤怒重要。

  「這就是你做事的方式嗎?不合你意的,不論敵方或是己方,一律除之而後快。」他踏近幾步,全身的肌肉繃得死緊。

  她還是沒有回頭,只是發出一聲輕笑。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這樣的千聲呼喚仍不願回首,難道是因為羞怯?抑或是為了掩飾什麼秘密?一個過久的秘密,已經被她深深埋藏了許多歲月,她血液裡沒有羞怯的因子,那些迴避是因為不願讓他知悉。

  就這樣隱瞞了十年之久,以另一種面貌再度相見,卻驚見更深一層的吸引。她是否看錯了他,那個羞怯的面貌引出他的呵護,而她的真正面貌卻引出他靈魂裡真實的一面?

  他憤怒的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看進他的眼裡,一瞬間,燭火激烈搖曳,像是觸及了兩人之間的火花。冷君臨看進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眸裡,此刻竟有種詭異的熟悉,他不自覺憶起另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年輕的女孩有著嫵媚的笑容,以及慧黠的眼,拿著一顆雪白的小石子逗弄他……

  「我警告過你,親愛的,再三的警告,而你卻一直置若罔聞。」她輕描淡寫的說道,不將他的憤怒看在眼裡,仰起頭看著他。

  「該死的,你沒有權力這麼做!」他怒吼著,不敢相信自己數年來在警界出生入死,如今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的幾句話,就被上司視為蛇蠍的丟出來。

  「你已經見識到了,我有那個權力。」她毫不畏懼的將手掌平放在他胸前,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十指輕巧的滑進胸前的口袋,抽出放在裡面的退職令,接著像是在欣賞藝術品般攤平紙張,細細研究上面的字句。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他緊握住她的手,身體因為克制或是其他原因而顫動。

  她拿起纏繞在他手中的白色絲巾,緩慢的繞上他的頸子,堅定的施力,迫使他不得不低下頭來。「你讓我別無選擇。」她的呼吸裡帶著酒的香氣,徐緩的語調彷彿喘息,呼吸裡的酒香薰人欲醉。

  「你該死的為什麼這麼做?」他抗拒著那股要將他淹沒的渴望,慾望的火苗悄悄點燃,隨著她的接觸而逐漸增溫。

  「你當警察太浪費了,再者,我不想在對付雷厲風的同時,還要分神來對付你,我寧願與你合作。」

  「你合作的方式就是讓我丟掉飯碗?」他咄咄逼人的問著。

  「當然要先斷了你的生路,不然你怎麼會乖乖的來找我?」她包裹在白緞手套下的指頭撫過男性的胸膛,一路引燃火苗,同時探索與誘惑。「現在你要是想繼續追查雷厲風,甚至逮住他的話,就必須跟我同一陣線,除此之外,你沒有機會再碰這個案子了。親愛的,別妄想以個人名義插手,我可以用妨礙公務的罪名拘捕你。」

  「你這是威脅?」

  她搖搖頭,唇瓣輕觸著他的頸項,大膽的細細啃咬他的下巴,柔軟的唇先是逗弄摩挲,潔白的牙齒毫無預警的牢牢咬住它的肌膚。

  冷君臨沒有掙扎,甚至連悶哼都沒有,些許的疼痛勾引出猛烈的情緒,那些埋藏太久的衝動頃刻間彷彿出閘猛虎,亟欲吞噬什麼來滿足那些過人的飢渴。

  「不是威脅,那太小兒科了。親愛的,這是逼迫,我要求你的順從。答應我,與我合作,不然就永遠與雷厲風絕緣,等著看別人逮住那個原本應該屬於你的獵物。」她在他的肌膚上說著,丁香小舌滑過他的唇,趁著他低吼或是歎息的瞬間,糾纏了他的靈魂,勾引了他的理智。

  某種東西崩裂了,天使有辦法引出他靈魂深處激狂的一面,像是一把火炬遇上了另一把火炬,他們之間的激情誰都無力抗拒,火焰席捲了一切,難以分清是在這火焰中粉碎,或是重生。

  是否在對方的眼眸裡,找到最初的自己?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她在吻與吻之間,迷糊的想起那些久遠的詩句,已有了最初與最美的記憶,要怎麼才能夠再容得下別人的影子?她早已在許久之前就遭遇了今生最美的相見,即使是這些年來以虛假的面貌相見,卻在再度相會時,理智還沒有認出,靈魂卻已經嘶吼著重逢的喜悅。

  他總是能看穿她的小詭計,從小就是如此,她的狡詐在他面前變得如所遁形,是因為某些情愫已經被注定,所以怎麼也逃不開他身邊,再怎麼也想與他糾纏。

  她的記憶裡,一直就只有冷君臨的存在。在那久遠的從前,他的若即若離,以及不曾消逝的關心,早已牢牢繫住她年輕的心房,青澀的十四芳華,她的心早已許下誓言,不論發生何事,今生注定是他的女人。

  是不是曾經用著童稚的聲音,用著童稚的手,捧著一顆雪白渾圓的石子,許下那個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長久誓言?

  一切變得迷亂,激情在流竄著,她再也無力計畫什麼詭計,只能陷溺在這場風暴裡。手指滑過他的唇邊,冷君臨緊盯著她的眼,緩慢用牙齒咬住布料,一寸寸的將手套剝離她的手,那雙潔白修長得不可思議的手出現在燭光下,白皙的玉指彷若青蔥。

  化身為天使時,她從來都戴著手套,那就像是她的第二層肌膚,替她免去了指紋方面的煩惱。但是隔著手套探索,與用肌膚真正摸索他溫熱的胸膛,那種刺激程度當然有著天壤之別,她幾乎忍不住溢到唇邊的歎息。

  她的手指探索著冷君臨結實的肌肉,從平滑的背下滑到腰際,思想與理智都消失不見,她貪婪得不願意離開,牙齒仍在他的肩上細細啃咬。

  激情或是憤怒讓他也同樣癲狂,他猛烈的佔有她的唇,狂暴的動作帶來刺激,卻不至於傷了她,雖然他知道自己懷抱裡的女人不是柔弱花朵,但是無法解釋的憐愛還是瀰漫了他的心,在最激情的時刻,他保留了些許的溫柔。

  冷君臨的手到處撫摸,激烈地碰觸,幾乎要留下紅印子,但是她不在乎,這一刻她也無法思考,甚至無法感覺到任何疼痛。飢渴的火焰才是此刻最迫切的疼痛,除了平撫那個疼痛,她無法思考也無法呼吸。

  他掠奪著一切,扯開天使的衣衫,眼裡閃爍著野蠻的光芒,沒有矯飾的衝動,在此刻顯得原始而美麗。

  堅定的男性手掌佔有了她胸前的渾圓,蜿蜒的舌在她身上探索,引發她喘息似的呻吟,他們同時撕抓與啃咬對方,剝去對方身上的衣物。

  談話的內容已經不重要,早已沒有人在乎那個了,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冷君臨的手圈住她的腰,兩個人幾乎摔倒在堅硬的地板上。

  「樓上的……房間裡……有……有床。」她困難的說出整個句子,溫潤的唇少有空閒的時刻。

  他停下所有的動作,用閃爍得有些怪異的眼眸盯了她幾秒,像是在衡量該怎麼做。

  天使的心跳又加快幾分,那雙眼裡赤裸的需要震懾了她,激情的浪潮淹沒了理智,此刻已經無力回頭。況且,她也不願意回頭,她期待涉險與陷溺──只要是在他的懷抱裡。

  低吼一聲,冷君臨一把抱起懷裡的女子,一鼓作氣的衝上樓梯,沒有浪費時間找尋,他踢開最近的一扇門,以最快的速度拉開防塵布,衣服被撕扯揚棄,只留下最原始的面貌,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裡纏綿繾綣。

  冷君臨的頸間還纏繞著那條白色絲巾,他不耐煩的咒罵幾聲,將它扯開,拋在黃銅的床柱上。

   

  第八章

  天色將明,透露出淡薄的光亮。在太陽升起之前,空氣裡還有著昨夜露水的溫度,曙光之前的天色,只是一片迷離的淡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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