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回答:"也許在某個機緣之下,我會想四處走走玩玩,但,不是現在?"
"你是擔心鄭爺不同意你?"伊人問的直率。
商商笑著搖頭:"我想他應該不會不同意,只是…"
下半句話尚未說完,一個丫鬟匆匆忙忙跑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夫人,快來救人啊,碧雪姑娘服毒自盡了。"
第六章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之玄問道,順手拿起碧雪的藥瓶。
碧雪的床榻前站滿了人。
"不知道,剛才我正要來清碧雪姑娘吃飯,才推開門,就看見碧雪姑娘自殺了。"平日伺候碧雪的丫鬟驚悸猶存地說。
才進房的伊人,推開眾人,趨向前來。
"神醫姑娘,你一定要救救碧雪姑娘。"通知商商和伊人的丫鬟哀求道。
"可惜我醫的是不死病,無法讓人死而復活。"伊人伸手探向碧雪的脈絡,沉思了一會兒。
"還有救,她身上的毒性停留不超過半個時辰,快!弄些鹽水過來,灌她喝下去,餵她吞下這三顆藥丸,明晚應該會轉醒。"伊人下了口令,大伙立刻忙得手忙腳亂。
退出碧雪的閨房後,商商臉色沉重。怎麼會這樣呢?
為了誰?扎木卿嗎?
"唉!才剛勸過她,又想不開,真是搞不懂這女人,怎麼那麼蠢呢?"伊人嗤笑了一聲。
"你也知道碧雪的心事?"商商側偏額頭看著伊人。
"嗯!有一天我在樹林裡看她心事重重、愁眉苦臉,忍不住過去勸了她兩句,誰知,還是死腦筋。"
"你也認為和扎木卿有關?"
"除了為情,女人還會為了什麼事要生要死,一會上天堂,一會下地獄。咦!怎麼沒看見那個禍首?"
是啊,扎木卿人呢?整個山莊為了碧雪的事弄得人仰馬翻,卻不見關係人,除非他畏"罪"潛逃。
"我去問問李標知不知道和木卿何時離開的。"
商商在帳房處找著了李標,李標正同帳房人說:"劉老,麻煩你下午到城裡來買時,順道到羅托藥鋪管我抓幾貼補身子的藥。"
商商心知肚明這李標對碧雪八成是動了真情,關懷之意溢於言表,怕他不好意思,所以她退回門扉後,等李標走出來後,才同他問起扎木卿的事。
"扎木卿昨晚就離開了,還借了山莊的快馬,怎麼?夫人找他有事嗎?"李標似乎也感染了商商焦急的心情。
"沒事,只是隨便問問。"商商沒住下多作解釋,只是笑笑地抿著嘴唇。接著說:"你和碧雪可有進展?"
"算是沒有進展吧,要不然也不會連她為何緣故鬧自殺都不明白。"他自嘲地說。
"現在正是碧雪最脆弱的時刻,或許只要你肯加把勁,會有你所料想不到的結果。"她鼓勵他。
李標靦腆地看著商商,輕以地點頭:"謝謝。"
※ ※ ※
紫薇苑
"在想什麼?"之玄的聲音,突然地加入了商商神遊八方的靈魂裡,嚇了她一跳。
她轉身,粲然一笑。"咦……你現在應該在萬馬樂園的啊,怎麼,想我啊?"她故意調皮逗他。有時候,當她玩心大起時,她會同他俏皮的開開玩笑,放鬆他嚴肅的臉部肌肉。她的夫君,現在幽默多了,至少兩人獨處時,他有時會主動搞下面具,不再閃閃躲躲,自卑心作祟。
"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樣,令我擔心。"他拉著她的手。
"我?心事重重,有嗎?"她偏著頭,疑惑地看著他。
"嗯!從昨晚你由碧雪那裡回房起,不斷地歎氣,而區看我的眼神裡有一種研究人的神采,怎麼了?"
她借由微笑掩飾自己的偽裝,對於丈夫的觀察入微,不禁佩服,她怪為她的歎息聲輕的如風吹樹葉;她以為她的只是浮光掠影,居然仍逃不過枕邊人的細心。
是的,她是為著碧雪的傾訴所困擾。
昨天夜裡,碧雪轉醒後,她趕到碧雪靜養的凌霄花,試圖瞭解碧雪輕生的原因。碧雪一見到她,立刻哭的如淚人兒似的,無論怎麼勸,也勸不止她的淚水,大的哭了一個時辰,大概是哭累了,決堤的淚水才暫歇。
問了半天,起初她是沉默不語。
約莫是被商商逼急了,碧雪才鬆口,說完後,眼淚又掉了好幾串。
說了什麼呢?
碧雪說,在她自殺的前一晚,有一名戴著面具的男子游入她的閨房,結果……
被污辱了身子後的碧雪,覺得自己已不潔,沒有留在世間的意義,失去意義的人生,生命是廉價的,所以她決定了結自己。
聽了碧雪的控訴,她先是愣了一下,直覺是不信。帶著面具……
之玄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對她承諾要從一而終,這在舊時代裡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哪一個有點辦法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除非到進棺材的那一刻,慾望是沒有滿足的。
可是碧雪這廂又是信誓旦旦,尋死覓活。
"商商姐,我本來不願告訴你的,我知道這種事多麼的令人難堪,我準備要一死百了的,死了之後就什麼都遺忘了,商商姐,我對不住你啊!"碧雪幾乎哭昏了。
怎麼辦呢?要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她想問她,會不會是看花了眼,認錯人了,又怕碧雪誤會她是在暗示她,這種羞辱人的事甭亂賴在旁人身上。所以她只好說:"可別又要生又要死的,我會更加愧疚,至於這件事--如果你信是過我的話,我會給你一個妥當的安排,暫時委屈你的地方,你多包涵。"商商輕輕地拍了拍碧雪的手背,安慰碧雪,請她放心。
"商商姐,我……"碧雪是全天下最良心不安的被害者,面對社商商心覺不忍,這麼好的姐姐,而她--居然扮演起分享人家丈夫的女人,想起來又悲從中來。
"妹子,什麼話也甭說了,這個是你的錯,好好睡一覺吧,醒來,所有的精神和勇氣都回來了。"
離開凌霄苑回紫蔽苑的路上,商商思索著可疑之人,她相信那人不可能是之玄,雖然之文那天夜裡確曾離開房間大約一個時辰,說過到萬馬樂園兜一圈。然而,一時辰裡任何事都可能發生,包括化身為採花賊。
她搖搖頭,不會是之玄,碧雪所說的特徵不過是戴著面具的男人,這點並不足以代表什麼,不是嗎?誰都可以戴著面具干下流事。
"商商。"上玄輕輕搖著她,眼裡透露著焦慮。
"之玄,你覺得碧雪如何?"她突然問,眼睛晶晶發亮。
"碧雪?很好啊!"她微整眉,不解妻子為何如此一問。
"那----想不想把她珍藏起來?"她小心地問。
"珍藏起來?"他起初不明白她活中有的含意,看著她認真的眼神,明白後立刻提高了聲音嚴厲地說:"胡鬧,這是什麼鬼主意,我知道你替碧雪找婆家,所以積極的幫她作媒,可也不能把你的丈夫往門外推呀!"
他從來不曾對她如此大聲大氣的說話,但他實在太生氣了,這讓他覺得她一點也不在乎他,否則豈會如此大方地願意與其他女人分享他,他有種被深深傷害的感覺。
"我……"她啞口無言,她沒想到他會反應得這麼激烈。
"你對我難道連一點愛的感覺都沒有嗎?不愛、不佔;人就算沒有愛,沒有感覺,但是你不能褻瀆我的愛、我的感覺,你這麼努力地把我推向別的女人,是不是想早點擺脫我。"他心中實在大痛太苦澀了,所以一時口沒遮攔。
商商被這一切結弄得手足無措,她搖搖頭,陣子裡噙著淚。"不是的,不是這個樣子的,之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你開始嫌棄我了是不是?我的面貌讓你厭惡了是不是?"他捏著她的下巴,也不管是否捏痛了她,幾近咆哮地說,而她,只是放肆地哭著。
她的淚水使他軟弱、使他心疼,他放鬆了力道,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又對你發脾氣了,你嫁給我已是委屈了。"他又開始退縮回自己的象牙塔裡了。"我鄭之玄這一生只娶你杜商商一人為妻,如果,你想要自由,給我一個子嗣。"像是一道宣示,也像一道應咒。
李標勤快地探望著靜養中的碧雪,令碧雪印象深刻。
起初她不能明白李標的心意,直到有一天,她問得直接--
"李總管,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李標挺不好意思地,臉紅到耳根。長這麼大個人了,從沒談過戀愛,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樣的詢問,只是搔搔後腦勺,支支吾吾地說:"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照顧你。"沒辦法,嘴巴實在太笨,也不大會表白,胡亂說一通,也不知道人家聽不聽得懂。
"為什麼想照顧我?"碧雪是真的不懂,李總管同她非親非故,沒理由要照顧她,除非,除非他想成為她的親人。可能嗎?她與他一向少有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