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裡說:姑娘,我不知你姓啥名誰,可是你放心好了,你丈夫,我是認得的,日後有機會見了他的面,我會告訴他,你埋在這處美麗的地方,不過先決條件是,我得先多活個一年半載,我不能在這陪你了,我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讓教主找到,明天,如果我能再回到這裡,我會把你好好埋起來。
心裡自我交代一番後,大漢飛也似的消失了。
※ ※ ※
大約過了一刻多鐘,商商確定四周只剩下她獨自一人後,她由地上爬了起來,雖然不是很清楚剛才大漢的心路轉折,可她還是把他當作是個好人,不論他是為了什麼理由;或是誤以為什麼景況,她都會感激他一輩子。
雖然失去自由不到一天的時間,再嘗自由之時,仍覺恍如隔世。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十分狼狽,再加上她又餓又渴又累,簡直快要癱了。她靠向池塘,汲了口水喝,暫時消了渴,飢餓的問題倒是可以容忍的。
怎麼辦?這麼黑暗,簡直是寸步難行。
突然--
一群發光的飛行物由她眼前掠過。她仔細一看,原來是蠻火蟲,好極了。
她用力斯開衣服的裡村較輕薄的柔紗,包裹著她所捉到的螢火蟲。
等到亮度差不多夠時,她用幾枝強韌的草桿,當作繩子捆綁住臨時兜起的袋口。很快地,一盞明燈便完全成形。
她十分慶幸自己是出生在鄉野的丫頭,不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更會倍覺辛苦。
於是提著自製的螢火球,開始了今晚的探險,也不知自己走的方向到底朝南朝東,不過今晚恰巧滿天星斗,辨視星宿剛好是她的絕活之一,她只要一看北斗星大概就能確定方向了。
太好了,她確定她走的路正好是回鳶尾山莊的方向,她想,之玄現在一定心急如焚吧!
不過,換一個角度想,兩人成親至今,從沒有像這次一樣的劫難,對於婚姻而言或許也是好的,她相信,重聚後的兩人,一定會更珍惜彼此相處的時光。
唉!有馬蹄聲有燈光,她快速地把螢火球隱藏入衣服內,自己隱身在一顆巨石之後。
馬蹄聲帶來一行人,六匹馬,卻只坐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名穿白衣的男子,衣服上也繡著薩滿教的圖騰。
是他嗎?薩滿教的新任教主,也是下令擄走她的人。
馬匹跑過後,揚起了陣陣的塵土,約莫此刻鐘後才沉寂下來,她才又拿出藏在衣袖內的螢火球,繼續往回家的路行去,一刻也不敢停。
※ ※ ※
鄭之玄馬不停蹄地四處找人,慌亂不已的心湖,而尋人計劃開始進行得有點漫無目的。
跟隨在後的卞小舟,還是保持冷靜,"之玄爺,今晚就在前頭的山神廟裡歇一宿吧!"
"不!我不能休息,商商還下落不明,我不能休息,如果你累了,你--"
正要往下說時,卞小舟搶白道:"之玄爺,尋人是需要體力的,這一尋下去也不知幾天幾夜,任您體力再好,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萬一您累倒了,誰來繼續指揮大局,耐久找人呢?我想,擄走夫人的那幫人,應該是衝著您或鳶尾山莊來的,在尚未表態之前,應該不至於對夫人不利,請爺放心。"小舟知道,若這事不是發生在之玄爺身上的話,這一層邏輯根本不需小舟再來提醒,之玄爺聰明過人,自然頭腦清楚。
鄭之玄自己也明白,自從知道商商被擄走的那一刻起,他早已失去了平常心,整個自制力全被打亂了,心亂如麻。小舟分析得再有道理,仍然不敵他的紛亂心緒,明明知道要休息、要休息,可是馬蹄仍然止不住。
他心中猶豫著。
"之玄爺,我相信夫人也不願意您如此疲憊,她一定希望您能暫時停下來,打個盹也好,醒過來後體力充沛,再去救人。"卞小舟知道之玄爺已快被他說服了,所以踢了臨門一腳,抬出"夫人"來作發揮。
"好吧!就在前頭山神廟休息一會兒。"
進了山神廟,利用案頭上的小燭火點燃枯枝,聚了火把照明。
"我們打個噸,醒來後繼續趕路,你也休息休息。"
約莫三位香的時間,一陣馬蹄聲響起,兩人皆被吵醒,進來的人是李非和扎木卿。
"你們知道是什麼人幹的嗎?"小舟問,他見到札木卿後就確定札木卿已被排除可能性。
"札木卿認為是節滿教的叛徒喬烈所為,所以他自願要帶我們到薩滿教的總教壇,他相信會找到夫人。"
"這樣最好,咱們上路吧!"鄭之玄現在腦中裝不下任何事,唯有救人。
幾人上了決馬,奔馳而去。
※ ※ ※
回到總壇的喬烈,發現人質居然不見了,氣得暴跳如雷,找來看守的大漢,得知事件來龍去脈,氣得差點吐血,再加上另一條大漢也同時失蹤,更怒火攻心。
打了大漢幾拳後,由手下抬到教裡的醫官處治療,這一場傷,大概會讓大漢幾天下不了床。
天啊!他怎麼會用了兩個白癡?!
看來他的計劃又得重新來過了,他傳令下去,一定要找到逃脫的人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喬烈猜想,鄭之玄的老婆逃走後一定會回鳶尾山莊,如果平安回去、事情或許還不算太糟,只要通知魯心蘭替他做內應,再來個失蹤記,也不是太難的事。
他立即寫了張紙條,等明天天一亮,他要用信鴿通知魯心蘭,不信沒有補救之法。
而第二天,收到信鴿後的魯心蘭,直歎杜商商命大,"唉?有這種人,什麼好事、好運都讓她給碰上了。"她嘟嚷道,怨歎老天的不公平。
不論她心裡有多討厭為喬烈辦事,但因為她有比討厭喬烈更強烈的情緒--恨杜商商、嫉妒杜商商,所以,她還是在有條件的誘使下與喬烈結盟。
不過,再多的好計劃,也得等杜商商回到鳶尾山莊後,英雄才有用武之地。
可惜,這回可要讓魯心蘭失望了。因為,直到此刻杜商商並沒有回到鳶尾山莊。
那麼,她到哪裡去了呢?從薩滿教總教壇騎馬到鳶尾山莊是一回事,走回鳶尾山莊又是一回事,尤其是一名纖弱的女子。
大約只走了一半的路程,杜商商便體力不支而昏倒在地。
醒來後,發現自己睡在一睡在冰床上。有兩名白衣女子正在紡紗織布。
她撐著冰床,勉強起身,仍不適應頭部的暈眩。
其中一位白衣女子站起身,趕向前說:"姑娘,你得再躺一會兒,你好不容易退了燒,可別又發燒了。"
"謝謝你們救了我。"
"不是我們救你的,是我們妹妹的師父。"白衣女子說。
"請問你們師父尊姓大名?還有,我要如何稱呼你們呢?"
"師父是個神醫,人稱藥王陸伊人。至於我們兩人一一啊,師父回來了。"少女立刻到洞口迎接她們口中的師父。
令杜商商嚇一跳的是,原來她以為為人師父者一定是有點年紀的老者,卻沒料眼前的這位師父竟然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而且,還是個慧黠、俏麗的小姑娘。
"喂!叫你們別叫我師父,你們還叫得這麼順口,我不收徒弟你們聽不懂是嗎?煩不煩人啊!早知道就不該多事救你們。"陸伊人十分不滿意自己被人莫名其妙的叫師父,她喜歡一個人也習慣一個人,如今多了兩個小跟班,還真令人受不了,看向躺在冰床上的杜商商,她趕緊宣告:"你可別像她們姊妹倆,救了她們一命,就要叫我收徒弟,我陸伊人可不做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商商笑著點頭。
"看到沒有,人家可沒像你們姊妹這麼死腦筋,你們快快回家去吧,別跟著我好嗎?兩位姑奶奶。"陸伊人無奈地打恭又作揖,求爺爺告奶奶的,好像她欠了她們姊妹倆的錢似的,這看在商商眼裡,只覺有趣。
二個嬌滴滴的姑娘好像在玩著家家酒,讓商商這個旁觀者,笑不可抑。
"陸神醫若不願收我倆為徒,那我們姊妹如何有機會報答你呢?"年紀較長的白衣女子說。
"報答"這樣好了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我這冰床暫時放在這小洞裡,你們姊妹倆功夫也是了得的人,今後我雲遊時,就煩你們替我看管這寒冰床,如何?"
兩人點頭同意。
"太好了,如此一來,你們也算報了恩,我也不用麻煩的要收徒弟咯,我----對了,姑娘,你為何會倒臥在大路旁病的,你的家人呢?"伊人的注意力立刻轉向商商。
杜商商言簡意賅地把自己的身世說了一遍。
陸伊人聽得津津有味,她向來愛極了曲折迷離的故事,所以愈聽愈覺得有意思。
說起這陸神醫陸伊人,雖然世人皆稱她為神醫,但她卻是最討厭人家稱她為神醫,她不認為自己的醫術已達出神火化的境界,被人稱為"神"總是覺得怪怪。她認為充其量只能說自己由開始為人看病起算至今,尚未碰到可以與她的醫術相抗衡的怪病,所以大家大驚小怪的稱她陸神醫,她實在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