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帝要將我許配給南海龍王?」
南月國皇宮內,公主紀墨陽身著一襲輕便的月牙色長袍,腰間佩著銀線織成的飾帶,如雲長髮並高高札起,成為一束不甚合宜、卻顯得俐落敏捷的黑色馬尾垂散於身後,彷彿是一道絲緞般的黑瀑。
她纖白的雙手捧著侍女剛奉上的翠華香茗,泛著桃紅的雙頰在淡淡霧氣中好似朦朧了幾分,表情顯得柔美多了,使得她一身男裝打扮的外型看在侍女的眼裡就如同一名俊俏的年輕公於,正以極端優雅的姿態輕啜著熱騰騰的香茗。
「公主,這是冬兒剛才經過長廊那頭時,從內務總管那兒聽來的話,聽說是前幾日皇上祭天地時,有仙人顯靈,告知了皇上這個消息,所以現下皇上正忙著為公主您準備出嫁用的衣裳呢!」
冬兒是自小陪伴紀墨陽長大的脾女,就如同紀墨陽的姐妹一般如影隨形,所以不論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只要同公主有關,她總會馬上告知公主。
「南海龍王……不就是前些日子裡咱們去上過香的廟宇嗎?」紀墨陽擱下茶杯,眼眸一抬,那如星的雙瞳在瞬間進出一道燦亮的晶光, 「天帝竟要我嫁給一條龍?這倒是有趣了。」
「公主,您不怕嗎?雖然這事聽來似乎讓人欣羨,但是仔細想想……神龍不就是龍嗎?要您嫁給一條龍,這…」您將來的生活該怎麼辦啊?這樣的對象,怎麼能帶給公主您幸福嘛!」冬兒頗為不滿地嘮叨起來,就怕自己從小陪伴到大的主手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在冬兒眼裡,公主雖然生性好動了點,但是卻體貼下人,對待她如同姐妹一般,所以她自然會為公主擔心。
「有什麼辦法呢?父王都這麼決定、天帝都如此降旨了……
看來這樁婚事是逃不掉了。」紀墨陽微一蹙眉,心裡的不滿表露無遺。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公主您不是還想多自由幾年,不想那麼早就嫁作人婦嗎?」冬兒最瞭解主子了,她知道公主由於好動又外向,所以經常作男裝打扮,帶著她到處遊玩,只不過她們向來隱瞞得很好,所以皇上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若公主成了親,被迎人南海龍宮生活,那以後怕是連出宮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想看,要一輩子住在海裡哪!
多可怕呀!而且又不知道南海龍王生得是什麼性情,萬一他是個凶神惡煞該怎麼辦呢?
「我也不想嫁呀,但是天帝降旨,你說父王怎敢違抗?我看目前只有先按兵不動,再另圖良策了。」紀墨陽有模有樣地說著由兄長的兵法書上看來的文句,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好像成親這回事是要她上場打仗似的。
「那麼,有什麼冬兒可以幫得上忙的呢?冬兒也不想離開公主啊!」冬兒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以她卑微的身份是不可能進得了龍宮,繼續侍奉公主的,到時候她恐怕就得去伺候他人了。
唉!宮內可不是每個主子都像公主這般親切待人的。
所以說什麼她也要讓公主多留幾天!
「說到幫忙嘛……」紀墨陽靈光一閃,露出勾人的柔美,將冬兒招近眼前,悄聲吩咐道: 「我倒是有件事要你幫忙。」
紀墨陽看看四周,確定沒有旁人在場後,才低聲在冬兒耳旁說了幾句。
冬兒聽過紀墨陽的話,不禁嚇了一跳。
「這……這樣子不會惹惱皇上嗎?萬一皇上降罪下來……」
「放心吧!天若是塌了下來,有我替你頂著的!」紀墨陽笑瞇瞇地拍拍冬兒的肩,一臉的得意, 「我呀,才不會乖乖的任人擺佈呢!」
第二章
「天帝賜婚?」
令人詫異的旨意讓分別掌管四海的四位龍王皆感到驚訝。
我說煌,蒼昊那傢伙是不是腦袋燒壞了,還是在為前不久我搶了他桃樹的事情發火?好端端的賜什麼婚呀?」
北海龍王敖澱挑高眉峰,一臉頗為不滿的態度,令人一見即知他與天帝蒼吳有多麼不合。
「澱,我說過很多次,別老是直呼蒼昊的名字,好歹他貴為當今天帝……」東海龍王敖修向來恪守禮教,一聽見敖澱又犯錯,忍不住出聲提醒。
「少來啦!修,你自己還不是開口閉口蒼昊、蒼昊的,哪個時候聽你喊過一聲天帝了?」
西海龍王敖鋒很沒禮貌地掏了掏耳朵,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其態度比起敖澱,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你們不覺得話扯遠了嗎?」南海龍王敖煌苦笑著問道:
「你們應該是來問我天帝賜婚於我的理由吧?」
「啊,對喔!」敖鋒一拍手掌,像是恍然大悟似地嚷道:
「你不提起我還當真忘掉了。」
「鋒……」敖煌禁不住搖頭。
今兒個一早,敖鋒便領著大夥兒來到南海龍宮同他問賜婚之事,可偏偏他這個帶頭作亂的,卻是沒最條理、也最容易忘、事的人,跟他談話還真需要耐性。
「別扯那麼多話,把蒼昊賜婚的理由說來聽聽吧?」敖澱揮了揮手,示意大夥兒安靜聽敖煌解釋,免得話匣子一開又沒完沒了。
敖煌知道這群同宗們不過是想湊熱鬧,關心他婚事的理由倒還是其次,所以他不疾不徐地嘗了口香茗,然後緩聲應道:
「事情是這樣的,相信你們也明自,在我管轄境內的南月國皋帝向來誠心禮佛,最近為了感謝上天賜予他們近幾十年來的平和生活,所以開丁場法會超渡亡魂、藉此弘揚佛法,又大開糧倉賑濟各地貧民,並且減免賦銳……」
「喂喂喂……我說煌,你講重點好不好?南月國皇帝有多麼誠心禮佛我們都明白,用不著再提了。」沒耐心的敖鋒忍不苧插嘴制止,免得敖煌連這南月國皇帝在祭天地時拜了哪些酒菜都要說出來。
敖煌也明白敖鋒沒耐性的脾氣,於是很快地轉換話題,應道: 「總之,皇帝在祭拜天地時曾提到,他膝下唯有一雙子女,長於生性敦厚良善,將來必定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又已與宰相千金共結連理,所以不用他煩心。但是他的小女兒,也就是當今的公主,今年已十六歲,卻遲遲未曾尋得一位如意郎君,皇帝又不放心將她隨便許配給人,所以到現在仍為此事煩心,因而希望天帝給他一點指引……」
「啥?說了半天,總之就是皇帝想嫁女兒,所以求蒼昊告訴他月老將公主的紅線跟誰牽上嘛!」敖鋒反應迅速地將長篇大論濃縮成兩句;而後又納悶遭, 「喂,扯了這麼許多,到頭來你到底要說些什麼?」
「慢點!我說煌,蒼昊的賜婚,指的該不會是……」敏感的敖澱瞪大了雙眼,錯愕道: 「不會吧!蒼昊那傢伙就因為懶得費心於南月國皇帝的請求,就把公主給了你?」
此話一出,頓時四面八方的三雙瞳眸全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移到敖煌平靜地臉龐上。
只見敖煌依舊是一副無害的溫和笑臉,頓了好—各兒,他才慢條斯理地反問著眾家同宗兄弟:
「將公主而婚予龍神,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不是嗎?」
「這……」
三位先後娶了人界公主當妻子的龍神們面面相覷,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畢竟敖煌說得沒錯。
「更何況算算年紀,我也該成家了,對不對?」
敖煌見同宗兄弟們一臉錯愕地瞧著他,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於是又好心地接下去說: 「再說,你們三個不都娶了人界公主為妻?少我一個不是挺怪的嗎?如今正好有這等機會………」
「問題不在這裡吧?」敖澱挑高右眉,傾身湊近敖煌,語帶嚴肅地聲明道: 「我娶雩兒,是因為愛她;修娶嫂子,是出自於情;而鋒娶海棠,是起因於緣……可是你呢?煌,你想過自己為何而娶沒有?」
「真難得你也會說出這等中規中矩又合情合理的論調,我以為遊戲人間才是你的原始本性。」敖煌露出驚訝的表情,眼
眸一睜,笑應道:「看來雩公主讓你改變了不少哪!」
「少扯到我跟我妻子身上來,今天要談的可是你的問題,別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敖澱嫌惡地擺擺手, 「你呀,什麼 都好,就是脾氣不對勁!溫和過了頭,不論有誰欺壓你,你吭都不吭一聲。」
「莫非要像鋒那樣鎮日吵鬧不休才好?」敖煌瞥了眼正伸手取走一串紫晶葡萄的敖鋒,笑著反問。
「看我幹啥?個性是天生韻,改不了的,難道你不知道嗎?」敖鋒老實不客氣地將葡萄扯下幾顆便往嘴裡丟,連個謝宇 都免了。
「瞎扯!」敖澱白了敖鋒一跟,斥道: 「有空就多塞幾顆葡萄進你嘴裡,別淨是張著嘴瞎攪和!」
「我又說錯什麼啦?」敖鋒依舊沒發現自己老是將話題扯遠的壞毛病,自顧自地繼續應道: 「你不也說過嗎?煌就是因為有這副太過溫和的脾氣,所以才老是被蒼昊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