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種喧亂落後的地區,倘若出現整齊的軍用車攔阻在路中央,照理說應該會成為大夥兒爭相走告的奇景。,
問題也就出在這裹!
十分鐘前還鬧烘烘的整條街,轉眼間竟然變成死城了。街上瞧不見一個人、一隻貓,所有門窗全部纍纍地拴上,即使政府發佈的宵禁公告也收到不到如此迅速、完美的成效。而她們倆一個徑兒說話爭論,直到現在才發覺情況不太對勁。
前正中央的吉普車緩緩駛向前,雄赳赳、氣昂昂的停在她們十公星刖方。駕駛座旁跳下一位戎裝軍人。肩膀上的梅花告訴她們,他的軍階高達將軍的地位。
「請問,哪一位是歐陽小姐?」士耳其腔調濃重的英語幾乎讓人聽不懂。
一股無力感徙寧馨的腳趾蔓延到髮梢。早就猜到,她們躲不過的!但是,她拒絕以畏縮的姿態示弱。即使淪為甕中之虌,也要保持虌類專有的固執本色。
「我就是。」她冷冷地道。
「歐陽小姐,妳好,敝人是亞維斯塔准將。」軍人黝黑的圓臉堆出一副笑容。
乍聽之下,亞維斯塔的軍階或許攀升到「准將」而已,然而凡是中東地區的軍事圈的人都知道,他握有士耳其的主要軍權,勢權熏天,等於是士耳其實質上的統治者。
一抹淡然的苦笑浮上寧馨的唇角。如果韓偉格打算讓兩人的重逢令她印象深刻,那麼,他的確成功了。
「韓偉格派你來的?」她毫不容情地展開攻擊。
亞維斯塔的笑容微微抖動,差一點滑離他圓弧形的唇線。
「歐陽小姐,在下或許稱不上舉足輕重的大角色,在本國卻佔有一定的地位,即便是最
高元首也無法任意『派遣』我做任何事。」他陰沉的臉色很難看。
「省省吧!我們都知道,如果韓偉格策動他在土耳其的地下勢力,貴國的經濟體系會面臨立即瓦解的恐慌。」寧馨的冷笑充滿輕蔑與藐視。「是不是因為如此,堂堂的准將大人才心甘情願為他拉皮條?」
「歐陽小姐,我很遺憾妳不能以更圓滑的手腕來處理這個問題。」准將被她的搶白攻擊得措手不及,他勉強從牙關裹迸出幾句體面話。「既然如此,請勿怪我失禮。」
危險!寧馨腦中的警鈴馬上響起尖銳的呼哨。
無暇細想,她隨手抓過青梅手中的提袋,猛然往亞維斯塔的臉上摔過去。
冷不防地,眼角餘光突然瞄見有兩道黑影從車後掩過來。她大驚失色,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兩塊浸過乙醚的手巾已然覆上她們的口鼻。
昏眩感在零點五秒之內襲向兩名著了道兒的俘虜。
寧馨的最後一縷思想仍然充斥著苦澀。
終究,老鼠沒能逃過貓兒的爪牙……
ΦΦΦ
士耳其的風月緩緩流逝,遠方地平線吞沒紅澄澄的夕陽。最後一方斜射的夕照透進窗欞,散灑成金粉世界。座椅依著窗牆而擺,正好盛接住點點的晶光。
椅中的男人定定眺視屋外的樹影,神情疏懶,看似有幾分漫不經心。
叩叩--恭謹的敲擊聲宣告了隨從的到來。
「韓先生。」裡那立於門外,方方的國字臉依然面無表情。
「嗯。」韓偉格漫應一聲。
「我們收到佈雷德發出來的通知,亞維斯塔淮將四個小時前尋獲歐陽小姐。」
「嗯。」他依然不置可否,眼光甚至未曾離開窗外。「通知亞維斯塔,把人送往阿拉伯,等我回去。」
「可是准將改變主意了。」轉折的語氣終於引起主子注目。
「他想做什麼?」玄黑的眼眸蒙上陰沉的肅殺之意。
「准將依然計畫將士耳其回歸成軍權統治,由他正式掌權,而韓先生公開支持民政體系害他的立場相當尷尬。」剩下來的含意盡在不言中。
韓偉格冷笑。「那個笨蛋還沒死心。」
「韓先生,准將已經扣留了歐陽小姐。」絡極保鏢平靜地提醒。
裡那表面上雖然酷酷的,其實心裡正向亞維斯塔低唱「祝你好運」。旁的他不敢說,若是拿那個東方女人威脅韓先生,簡直擺明了自掘墳墓。一來,韓偉格從不受威脅;二來,沒有人能碰韓偉格的人一根汗毛,尤其是歐陽寧馨。或許韓先生並未正式向韓氏帝國引薦過她的存在,然而歐陽寧馨穩居後座已是不爭的事實。
「替我回電給准將大人,」韓偉格森寒的微笑足以凝凍整條赤道。「叫他殺了歐陽寧馨吧!我不在意。」
「是。」酷保鏢躬身告退。
「等一等。」主子的喚叫頓止了他的步伐。「佈雷德在哪裹?」
「他一直奉您的指示,暗中監護歐陽小姐的行蹤。」
「傳話給他。」韓偉格的語氣逼近絕對零度。「如果他的任務失敗,以後用不著回來見我了。」
「是。」
ΦΦΦ
「小姐?小姐?」昏蒙中,膽怯的稚音輕輕吟嗅寧馨的神智。
她勉強揮開迷霧,撐開沉重的眼瞼。
「啊……」針椎般的刺痛攻擊她的腦子。好難受!彷彿沉睡千年之後全身失去靈敏度的感覺。一陣噁心感上衝到她的唇邊,寧馨使勁按捺下去。
瞧清了兩人身處的情境後,她悚然一驚。她們被關在地牢裡!怎麼可能?韓偉格再如何惱怒,也不至於開這款無聊的玩笑。
然後,她延伸了第二個惶惑的椎想。那個綁她們回來的亞維斯塔准將一直否認他替任何人做事,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執意孤行的猜測,認定了韓偉格與她們被囚脫不了干係。倘若亞維斯塔堅稱的是事實呢?
天!在阿拉伯被拐的事件再度重演了,而這一回,她甚至不是僅落在一個妓院老闆的手中這麼簡單而已。
「小姐,情況好橡不太對勁……我們會不會被殺死?」青梅年紀雖小,也猜想得出她們處境艱困。
寧馨顯然吸入較多乙醚,一時無法恢復清明。
「我不知道。」她疲軟得無法安撫小女生。
接續牢房與外界的階梯口,閃現一個肥碩的壯軀。
「喂!」獄卒打開鐵牢,用腔音濃重的英語向她吆喝。「妳出來,准將想見妳。」
「叫他自己過來。」寧馨冷笑著回復,並未遵從他的命令。
想當初,尊貴如同韓偉格都得吃她排頭,更何況現在一個區區的小准將。
獄卒倒真被她森然難挫的銳氣弄愣住。徙沒見過階下囚還端這麼大派頭的!
「妳給我過來!」胖傢伙的男性權威受到侮辱,突然伸出粗魯的大手一把扯起委頓嬴弱的女子。
「別碰我。」寧馨和他的體型相比,簡直像小雞與老鷹的對立。
盛余的藥性依然在她體內肆虐。寧馨渾身無力,一開始只能像微性的抵抗幾下,接下來只好任由獄卒像提著麵粉袋似地拎起她。
天色已然全黑,因此她的視覺迅速適應了地牢與外界的光差。從中天的月亮位置判斷,現在應該超過午夜十二點,至於確切的時間,她的腕表已經被竊扒走了,只能平空猜想。
白金手煉依然留在原處,提醒她韓偉格的存在。
寧馨苦笑。可能是煉扣的設計太獨特,那雙士卒暫時解不開,才得已倖存下來。當然,也可能是手煉本身即象徵著韓偉格的威權,儘管亞維斯塔斗膽擒拿了她,依然不敢攖犯韓大人的鋒芒。
亞維斯塔的總部就像典型的軍營,灰色的水泥牆間或漆上述彩圖案,建築物大都只有單樓或雙層。縱向的發展雖然低矮,橫向的佔地卻廣達上千坪。
兩人穿梭在連接乎房的廊門,來到營區中央一間房室的門外。
裡側突然爆開激烈異常的爭吵聲。胖獄卒停下腳步,一時不敢打擾正在吵罵的大頭頭。寧馨索性也乘機聽幾句壁腳。
「我早該阻止你做出愚蠢的行徑。韓偉格不是這麼好惹的!」一聲她沒聽過的男音叫囂起來,操持著標準的英國腔。
「像你這樣畏首畏尾,一輩子也成不了大事。」亞維斯塔急吼吼的應予更顯得別腳。
「你懂什麼。」英國腔男子流露出明顯的憂患意識。「幾個月前整個色克加族被人挑滅了,三千六百七十四人沒留一個活口,世界各國都知道是韓偉格干下來的『壯舉』,可是連一向好管閒事的美國政府也沒敢出頭過問一聲。你怎會以為和這種男人作對是明智之舉?」
寧馨陡然呆住了。色克加正是加害施教授的遊牧民族。韓偉格找人挑了他們?她不自覺地顫起細細的哆嗦,說不出是驚恐、感激,還是畏怯。
「我已經掌控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他不敢不聽話。」亞維斯塔火爆地反吼。
「放屁!」英國腔男人真的火了。「韓偉格是那種為了女人而屈膝的男人嗎?如果他當
真這麼疼愛你抓回來的女子,為何會傳話給你,叫你殺了她無妨?」
寧馨霎時從渾身高熱跌回極度的冰寒。他……要人殺了她……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