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氏家族的齊磊,希望您聽過區區賤名。」
「久仰、久仰。」
兩位首腦的話音都很疏冷,韓偉格尤其平淡。也因此,齊磊隱隱感覺不太對勁。
對方的表現不像有恃無恐等著與麥氏抗衡的模樣,事實上,韓偉格的肢體隱藏著緊繃的氛圍,與他自己有八成相像。他是為了青蘿的失蹤而驚怕,那麼,韓偉格呢?
「我的未婚妻呢?」齊磊沉著聲嗓。採取直接的攻勢。
「很遺憾,我沒有緣分與她相識。」韓偉格微笑的攤了攤手,然後,眼神冰冷。「我猜,您也沒有機會認識考古隊的隊員之一歐陽小姐吧?」
「她是我未婚妻新結識的朋友,今天她便是前來找這位歐陽小姐閒敘,結果卻失去蹤影。」齊磊的胸口開始緊繃起來。「歐陽小姐也失蹤了?」
「沒錯。」韓偉格的下顎緊了一緊,首次在眾人面前流露他的情緒--即使依然很輕微。
齊磊深呼吸了一下,以著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喃喃咒罵。
該死!該死!該死!現在範圍更擴大,更無法確定是他的敵手,抑或是韓偉格的仇家綁走了他們的女人!
而且,兩個男人同時想到,無論敵手衝著哪方目標而來,當時將兩個女人一齊帶走,可能只是為了不讓其中一人去通風報信。那麼,一旦發覺其中一人對他們沒有用處時,他們……會如何處置她?
烈日當空,兩個男人的心頭卻逐漸發冷。
他們各自叱吒一方。齊磊專走正道,經營龐大的油品事業;韓偉格略走偏門,隱為中東地區的地下霸主。兩人同樣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心愛的女人卻在鼻端前被人無聲無息的架走。天底下還有比此更諷刺的事情嗎?
「當務之急,先弄清楚綁架者究竟是哪路人馬。」納亞主動切進談話裡。「光天化日下要帶走兩個人並非易事,我們分散開來,四處探問這附近的人家,或許會有人注意到一些異狀。」
兩個男人迅速回過神來。關心則亂,但目前萬萬不是心亂的時候。
「裡那,出動所有人馬,即使掘遍利雅德的每吋土地也要把夫人找出來。」韓偉格冷酷的下發他這邊的命令。
「納亞。」齊磊也點了點頭示意,手下立刻分散開來。
青蘿的新朋友竟然是韓偉格的妻子,事情過後,或許他會為了這個諷刺大笑三、四天,然而,現在……
他短暫的閉上眼,心在滴血。
她還好吧?他們是否傷害了她?她的心地良善,充滿愚蠢的正義感,即使對方不欲傷害她而打算加害韓夫人,她一定也會不暇思索的跳出來護衛。
他只祈儔她能多為自己想想,或者,多為他想想。該死的!他什麼也不求,只求她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即可。但他瞭解。這不符合青蘿的個性。
可惡的女人!他從來不曾為了任何人感受到這麼強烈而深刻的恐懼。
她一定要讓他擔憂到心都擰痛嗎?
※※※
「有消息了。」午後三點鐘,納亞衝進辦公室,眼睛迸發興奮的光暈。
齊磊扔下電話筒,把正在被他施壓的利雅德市長晾在線路彼端。據那可憐的傢伙宣稱,韓偉格已經向地方政府放話,他的妻子若在本市出了任何意外,他將對利雅德展開報復性的恐怖行動。這會兒再加上麥氏威脅要撤走總公司,瓦解地方經濟……市長今天真的很不好過。
「她們在哪裡?」他的聲音激動得隱隱發抖。
「詳細方位還無法確定,但我們已經掌握了綁匪的行蹤,韓偉格的人目前也在趕過去的途中。這個人是正是邪還無法肯定,如果讓他搶先一步抓到人,我們不見得有機會親自問話,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搶在他們之前抵達。」
「走!」他不浪費一絲絲寶貴的時間,抓起車鑰匙往門外沖。「是誰帶走了她們?」
納亞迅速追在後頭。「您一定想不到,是約翰的手下幹的好事。」
「約翰的人?為什麼他們要帶走青蘿?」他疑惑的回過頭,腳步卻片刻不曾停頓。
「約翰生前與韓麥兩方都曾交過手,目前尚無法確定他的手下是衝著哪一方而來。」
納亞搖搖頭。
電梯迅速抵達七樓,齊磊一馬當先跨進去。
「無所謂!只要他們落入我手中,不怕問不出話來。」他知道上百種迫人招供的方式,而且,每一種都很痛!
電梯門緩緩合攏,將他野蠻的冷笑藏在門後。
最後,他會讓那幫宵小懇求他給他們吐實的機會!
第九章
砰!貨櫃屋的鐵門被一腳踢開。
利雅德東郊的午後,烈日仍然未斂去燒灼的溫度。光線由絕亮的戶外灑進微暗的室內,將門框間的男人映成完美的剪影。男人兩手扶扠在腰際,兩隻腳分岔開,威風凜凜的架式宛若從天而降的飛將軍。
貨櫃屋內,寂靜無聲。男人靜靜等候眼睛適應室內的幽暗……
「連隻鬼影子也沒有嘛!」麥達失望透頂。虧他PosE擺得這麼漂亮,美女居然不在,剛才豈不是白擺了?
「咩--」一隻急切的羊從他兩腿中間硬擠進來,稍微破壞他完美的入場式。
「喂喂喂,飛飛,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頂傷麥氏未來十五代的根本?」麥達連忙護佐重要部位。
「讓開!」一隻強橫的手將他推往美麗的鐵板牆上黏住。
至此,麥達英勇挺拔的雄姿終於不保。
齊磊一眼就看盡了貨櫃屋的各個角落,沒人!青蘿一定被他們中途移送往別處了。
地板中央盤著幾條撕裂的膠帶,應該是匪徒用來捆縛她們的鐐銬。這是她們自己掙脫的?抑或匪徒為她們鬆解開,以便押往新的藏匿地點?
他仔細檢查膠帶破開的方式,不期然摸到幾許濕濕黏黏的觸感。血!
一股野蠻的情緒在體內翻湧。青蘿見血了!必定是那群動作粗魯的人渣,切斷膠帶的同時也割傷了她。
或者,他們根本就是蓄意讓她見血?她受到刑求了嗎?強烈的恐懼感揪緊他的胸口。
女人本來就耐不住刑痛,遑論青蘿那樣柔弱的體質。倘若這幫人當真對她用刑……她怎麼禁受得住?他用力閉了閉眼睛。
「把人帶進來!」任何加諸在青蘿身上的痛苦,他必定會以十倍的程度償報在他們身上!
站在門外的納亞向某個人揮揮手,隨即,一個五花大綁的嫌犯被拖進屋子裡,直接攢在冰冷的鐵質地板上。
犯人像蝦米般蜷曲成一團,殘破的衣物顯示他方才接受的審訊絕不「溫柔」;他的右眼腫得只剩下一條縫,淤青的左眼到了明天應該也會淪入與右眼相同的命運;腫脹的臉頰彷彿嘴裡含了半顆雞蛋,血絲汩汩從唇角邊流出來。
「你們……你們有種就一槍殺了我……平白折磨人算什麼英雄好漢!」俘虜從破裂的嘴唇之間費力的擠出場面話。
「殺你?我有一千種方式能讓妳比死更痛苦。董小姐人在哪裡?」急怒攻心的他已經亂了分寸。
「我不知道……」俘虜的態度仍然很頑強。
如果換在平常時候,齊磊會佩服他的硬脾氣。可是現在,現在!青蘿不知受了多重的傷,承受多大的痛苦,他沒有心情去欣賞對方的優點。
齊磊忽然扯住俘虜的衣領,逼進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問:「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人在哪裡?」
俘虜的氣息開始不穩。「早上還在這裡,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
「好,那我就殺了你!」他將俘虜的軀體撈起來,重重摔向牆壁。
轟!巨大的聲響震動了整間貨櫃屋,震得每個人耳朵裡嗡嗡作響。俘虜像破布一樣軟倒在地上,連哼都哼不出來。
「嘖嘖嘖!真高興除了我之外,還有人能被我老弟扁得這麼慘。」麥達倚靠在大門旁邊,咂咂舌頭講評。
齊磊跨向前再度將俘虜撈起來。「約翰生前最信任你,你身為他人口販賣組織的核心成員,假若連肉票被囚禁的地點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俘虜緊閉著眼睛,似乎連撐開眼皮的動作都需要耗盡全身的力量。
「人……早上……還在這裡……」
這麼頑固?齊磊氣急攻心,在沒有救回青蘿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具有關鍵性的意義,他沒有時間耗在這個廢物身上。
「還不說?」他急怒到了極點,反而冷笑出來。「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威力十足的重拳搗向俘虜的小腹!他的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了,一口濃濃的血從唇齒間噴吐出來。
「好!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麥達興高采烈的在旁邊拍手。
找死!齊磊倏然轉頭,必殺的眼光向他射過來。
「喂,你瞪我幹嘛?又不是我把美女弄丟的!」麥達連忙閃到門外,一副生怕他衝過來開扁的樣子。「你頂好把他現場打死,大夥兒正好收工回家,也不用救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