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它發展下去吧!體內的小惡魔蠱惑著他。四周寧靜,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會有人打擾他們,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他可以的!他可以就這樣放縱自己,將她變成他的人。他們倆的體能相差這麼懸殊,她根本無力抗拒他……
齊磊突兀的翻身坐起來。老天,他竟然想強佔一個全心仰賴他的女人!
「夠了,回去睡吧!」他突然對自己產生極度的嫌惡感。
青蘿的神智在一眨眼間恢復清明。老天!她差點在灰塵漫天的沙漠裡,與一個近乎陌生的男人繾綣。她瘋了嗎?
「晚安!」她翻開舖蓋鑽進去,對自己頓時感到強烈的憎惡。
他也躺回原位,背對著她,不敢再信任自己的克制力。
無形的結緊緊纏繞在兩人之間,空氣彷彿凝結了,滯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叮鈴鈴鈴……一串細微的聲響震動了空氣因子。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青蘿突兀的睜開杏眼。
「沒有。」粗率的響應仍然藏著未宣洩的渴求。
叮鈴鈴鈴……
「可是我明明聽見……」她倏然翻坐起來。「飛飛!」
「搞什麼鬼?」他睜開眼瞼,所有睡意也跟著不翼而飛。
「飛飛!」一定是牠!她認得出牠的鈴鐺聲。青蘿興奮的掀開帳幕。
遠遠的,一抹黑影被月色拖拉成長條狀,從遠方的沙丘迅速接近他們的營區。
「飛飛!」她大叫,開心的迎上去。
「咩!」一人一羊在中間點相會,緊緊擁抱在一起。
「飛飛,你怎麼跑出來了?累不累?想不想吃東西?要不要喝水?」她的問題有如連珠炮般發射出來。「你一路上都跟在我們後頭嗎?好厲害哦!飛飛最棒了,居然不會迷路。」
「咩--」飛飛感動的在她胸前摩擦。
「笨羊!你跟上來做什麼?」齊磊也吹鬍子瞪眼睛的追出來。
「咩--」飛飛以眼神譴責。這兩個人居然把牠孤零零的丟在城裡,自己跑出來玩,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飛飛最棒了!」她心滿意足的埋進羊兒頸側,吸取牠熟悉的體味。「牠都已經跟出這麼遠了,我們讓牠一起去嘛!」
「妳以為我們食物太多?不行!」他指向來時的路徑,堅定的命令羊兒:「飛飛,給我回去!」
「飛飛的腳程也很快,不會拖累我們的。」她暫時拋開舊怨,替羊同伴求情。「而且你自己也說,就算我吃三人份食物也綽綽有餘,既然如此,就把我吃不完的另外兩份分給飛飛好了。」
「不行!」他斷然回絕。
「我說行就行。」青蘿問他意見只是尊重他,可不表示他能為所有人作決定。「飛飛,來,我們回營地去。我弄水水給你喝。」
「咩--」還是女生比較善良。飛飛感激的跟上去。
兩票對一票。他輸了。
很明顯的,在她心目中,他的地位遠比不上一隻羊。
※※※
四天後,沙卡卡。
青蘿佇立在旅店大廳,眺望著窗外的市景街道。
失望是她對沙卡卡的第一印象,而後再沒有第二印象可言。
沙卡卡並不殘陋,它的街道乾淨整齊,建築物普遍以二至三層樓為主。街上行人往返穿梭,馬路中央交錯著駝馬或汽車,一切和沙城的街景極為相似。
所以她好失望,本來以為可以瞧瞧阿拉伯的其它城市長什麼樣子。
再瞧瞧細節之處,青蘿不禁在心裡犯嘀咕。沙卡卡的城市建設甚至比不上沙城,市街造景也顯得相當粗糙,更別提坑坑洞洞的柏油路面。兩排電線桿醜陋的垂立在路旁,由一串歪七扭八的電線連接,哪像沙城把所有管線埋在地底下,景觀整齊多了。
「我已經訂好了房間。」齊磊交涉完畢,從櫃檯走過來,交給她一枝黃銅鑰匙。「302室,妳先上樓梳洗和休息片刻,小弟會幫妳把行李拿上去。我出去辦點事情,晚餐之前回來。」
方纔她騰出幾絲注意力聆聽他的訂房過程,發現他使用了假名及偽造證件。無論齊磊此行的目的是什麼,他顯然決意保持低姿態。
「你只訂一間房?」礙於中東禮節,女性出現在公共場合必須罩戴頭紗,她只好忍住摘下面紗、喘口氣的衝動。
「妳的口音與長相皆不像本地人,難道指望旁人會相信妳是我妹妹?!」亦即她奉命扮演他的老婆。
青蘿又咕噥起來。也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只想盡快回房,衝去一身的灰塵。
「飛飛也有地方睡覺吧?」
「牠在馬房裡安頓得很好,妳不用為牠擔心。」他舉步向外走去,臨出門口突然頓了一頓,回頭叫住她:「記得!在我沒回來之前,妳千萬不要一個人亂跑,知道嗎?」
青蘿頭也不回的揮揮手,算是說拜拜。
他們棲宿的旅館屬於中小型規模,房間內部稱不上豪華,但還算寬敞舒適。比較讓她無法忍受的是中央那張雙人床。無論如何她擬定今晚獨佔那張床,某人若不喜歡打地鋪,最好另外請人添一個床位。
青蘿看了看表,本地時間星期五下午四點,換算成台灣時間是晚上九點。她拿起話筒,透過總機撥了一通越洋電話。
「青蘿!真的是妳?」陳朝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囉唆,報過平安後便切入正題。「我已經來到沙卡卡,當初綁架我的那票壞胚子可能潛伏在另一個不遠的城市--嘉南。可是我在這裡人面不熟,你給一點建議吧!」
「台灣和阿拉伯平時又沒有往來,我再有多大神通也鞭長莫及。」陳朝陽很無奈。
「不過局裡曾和美國聯手偵辦過跨國走私案,當時認識了一位FBI的探員。不然我幫妳打電話問問他,美國人什麼閒事都管,或許他懂得阿拉伯的門路也說不定。」
「OK。」青蘿精神一振,把信箋上的旅館電話號碼念給他。「動作快點哦!限你半個小時之內回電。」
就是這種不自覺的耍賴口氣,從小到大把他吃得死死的。陳朝陽歎了口氣,默默領旨。
他沒讓青蘿失望,二十分鐘後便有了回音。
「你問出什麼了?」透過電話線,青蘿語音中的熱切一路傳燒到蔓爾海島。
「問出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妳的消息。」陳朝陽悶悶的道。
「你敢不說,回去我扒你皮!」青蘿的恐嚇百分之百是認真的。
「我告訴了妳,好讓妳傻傻的衝到人家大本營去?妳想都別想。」陳朝陽威武不能屈。「妳留在旅店等我,我明早立刻出發,最快兩天之內和妳會合。」
「開玩笑,等到你抵達,對方早溜到天不吐去了。」青蘿沒好氣。然而現在是她有求於人,若不設法讓小陳放心,他斷然不會老實招給她聽。「阿陽,你別為我擔心,我有個虎臂熊腰的本地人同行,不會出事的。」
「本地人?妳上哪兒認識的?」陳朝陽心中警鈴大作。她身邊莫名其妙冒個野男人出來,那怎麼行?
「反正是好朋友就對了。你若不說,我自己出去找,到時候問錯了話被滅口,你等著一輩子受良心譴責吧!」對於從小欺壓到大的死黨,她威嚇起來很得心應手。
陳朝陽深深歎了口氣,投降了。「我朋友說,沙卡卡和嘉南同屬於莫勒幫的勢力範圍,只要有黑道人物前往當地,必定由他們負責張羅。莫勒幫的總部通常設立在該城市的主要幹道上,幫徽畫著一枚黑色的太陽,很好找。」
「多謝、多謝,我會記得帶土產回去犒賞你。」她也不管陳朝陽在話筒彼端拚命喂喁喂的叫,匆匆收了線。
四點半。齊磊說他晚餐而回來,保守估計大概是七點左右。亦即她有兩個多鐘頭的時間進行自己的私務。兩個小時綽綽有餘了!
她迅速戴好頭紗,從他的行囊裡不告而借幾張阿拉伯紙幣。
下了樓,向接待人員問明主要幹道是哪幾條之後,她拿著櫃檯提供的觀光地圖出門了。
五點三十分整,她站在一棟三層樓的老舊建築物前面,仰望招牌上的黑色太陽。陳朝陽說得對,莫勒幫的總部並不難找。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繞到建築物後方,發現那裡有一道防火梯。為了保險起見,她決定先探採裡頭的虛實如何。
攀上第三層,她探望的那格窗戶屬於一間無人的辦公室,朝著走廊的那扇門恰恰開著。當她探長了頸子時,一道熟悉的高壯影子險險讓她跌下地。
齊磊。他正好從走廊經過,前頭由兩個嘍囉引導著。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青蘿在腦中翻演了一輪。他們倆的目的地相同,可見她也找對了門路。既然如此,實在沒有必要錯過如此好的機會。
打定了主意,她迅速走下防火梯,回到主街道的正門,大大方方走進大廳。
男性接待人員從櫃檯後面起身,有點錯愕的打量這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