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忻洋顫抖地指著眼前厲害的熊,哦……不,是修毓老師。「你、你、你……」她嚇到了,支支吾吾地吐不出半句話來。
學校的警衛接獲其他老師通報,帶著警察前來處理,三個壞人讓警察架走,無法再猖狂半句。
其他老師協助安撫學生回教室,樂樂拿了便當後,也在牧平的陪同下回到教室。
一切恢復平靜。
袁修毓小心翼翼地握住程忻洋的手,他審視著她手腕上的紅痕。
「痛嗎?」他間。
程忻洋彆扭極了,從小到大她根本沒讓人這麼珍視過,家人都以為依她的個性是不可能讓人欺負的……
「不會啦,我沒有這麼嬌貴……」她紅著臉,全身燥熱得不得了,兩人親密的模樣已引起旁觀老師的側目。
「我帶你去保健室擦藥好嗎?」他問,完全不理會旁人的目光。
「好、好。」程忻洋連忙答應,只要能離開目前引起騷動的現場,天涯海角她都願意跟他去!
* * *
保健室護士正好離開吃午飯。
袁修毓扶她坐好,由藥櫃中拿出一條軟管狀的藥膏。
「你在哪學的武功啊?感覺好厲害。」她問。
冰冰涼涼的藥膏擦在受傷的地方,加上他力道適當,感覺很舒服。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外型看來像練家子,沒想到他實際上根本就是個厲害的練家子!
袁修毓笑著。「我父親是個武術教練,從小住在日本時我就跟著練,但只是學了點皮毛。」
程忻洋驚歎。「哇,我不知道高高瘦瘦的袁爸爸這麼厲害!」
「你應該當面稱讚他,他會高興得飛上天。」
「哦,不,」她逗趣地裝出害怕的表情。「我不想再讓你的家人太愛我了,一個袁媽媽就已經夠了,再來一個袁爸爸,只怕小女子吃不消啊!」
「沒錯,姑娘果然深思熟慮。」
兩人相視大笑,袁修毓抽了張衛生紙,擦掉手中殘留的藥物。
「他們是誰?」他問,指的是那三名流氓。
程忻洋歎了口氣。「他們是樂樂的舅舅。」
「為什麼會來學校鬧事?」他再問。
程忻洋憂煩地歎了第二口氣。「我大哥、大嫂因飛機失事而身故,拿到了一筆保險理賠金,因為那筆錢的緣故,他們開始很積極地爭取樂樂的撫養權。前些年法院已將樂樂的監護權判給了我父親,同時那筆錢也委交由我父親監管,但是他們還是不服氣,目前還在上訴中,今天他們會來,可能是沒耐心再等法院的判決,想直接把樂樂帶走吧!」
袁修毓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他知道她為了保護樂樂,已經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全。「你應該報警備案,不只是樂樂,還有你,安全問題還是要想到。」
程忻洋無奈極了。「我當然會報警,只是我根本沒想到他們會閒到學校來直接抓人,我以為他們去工地叫囂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們也去過你的工地?」
「曾經來鬧過一次,但被我手下的工人給凶回去了。哼,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敢跑到我的地盤找我麻煩?真是不想活了!我手底下那群體格粗壯的工人准把他們嚇死!哈。」
她得意地笑著,直到笑容因他的碰觸而頓時停住。
她眨眨眼,臉部肌肉全部僵硬,只感覺得到他熱熱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臉龐。「你……」
他歎了口氣,心裡不禁為她擔心。除了牧平之外,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憂心其他人。
「你的脾氣太硬了,老是把自己扯到危險之中。」
「我才沒有……」老天爺,誰能讓她狂飆的心跳和緩下來……
「你只是一個人不是三個人,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敢一對三地貿然和他們打起架來。」
程忻洋的臉倏地刷紅。「我生氣啊,他們老是以為我們一家於老小很好欺負
袁修毓握住她的手,將她小小的兩手牢牢地包在自己的掌心內,灼熱的目光還漾著壓抑過的恐懼。「就算生氣,也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可以解決,你太魯莽了,完全將自己的安全問題置之不理。」
他懊惱極了,也憤怒極了,更恐懼極了!他根本不敢想像,如果不是因為牧平緊急跑去籃球場找他,她會變成什麼樣?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完好如初地站在他面前,對他得意的笑,和他說話?
「我……」她應該大剌剌地反擊回去,因為他又開始對她做出苛責的評論,他評論她的開車技術、停車技巧,現在還說她是個做事不經大腦、魯莽的人!
她應該生氣才對,只是……她發現自己已經快被他盛滿的柔情給淹死啦,哪來的怒氣可發?
「我在你的身旁,讓我幫助你好嗎?」他說,真誠的眼直直地凝視著她。
她氤氳的眼迎視著他,熱熱的水氣在她的眼眶中凝聚。這是什麼情況啊?「熊」簡單的一句話,竟讓她有想哭的衝動?
「嗯。」她回應,雙手回握住他的手。
她眨眨眼,四手相握所產生的魔力是很驚人的,她愛極這種感覺,很舒服、很溫暖、很讓人感動。
他們凝視著對方,在對方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同時也明白地看出兩人清澈的眸心裡都不再存有疑慮。
「牽手」就能把她的心牽走?如果這事傳到公司去,愛美八成會笑到肚子痛,想著想著,程忻洋暖洋洋地漾著笑。
「心情很好?」他問。
「是啊,感覺自己很幸福。」她說。
他笑,無語,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加緊密,兩人的情愫在無形之間漸漸增加。
依目前情勢來看,他們應該感動地相互擁抱、互訴愛語了,只是兩人出動作都還來不及開始,突然,保健室的門意外地被人推開,一群女人鬧烘烘地魚貫而入。
程忻洋一驚,還不習慣「談戀愛」的她,立刻火速彈開。
「修毓!我聽林老師說了,好可怕啊,你沒事吧?」
「修毓,好可怕哦∼∼平靜的學校裡竟然會有這種可怕的暴力事件∼∼」
「修毓,我好擔心唷∼∼人家好怕那些流氓傷到你呢!」
「修毓,人家有帶點心來唷,你午餐一定還沒吃吧?」
這是什麼狀況?
程忻洋目瞪口呆。她怎麼看見一群兔子在大熊面前跳啊跳地拚命獻股勤,而她這頭嗆辣的小花豹竟被冷落在一旁涼快涼快?
程忻洋眨眨眼,對於這群破壞她和他恩愛的母兔子沒啥怒氣,有的只是驚訝,情勢真的太怪、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她看得出他在女老師間受寵的程度,她看得出女老師們的愛慕之情……
哦,天啊!原來這隻大熊竟是人人搶著要的稀有品種!她以為這種木頭人,除了她識貨之外,別的女人根本看不上眼!
「修毓,我的學生說你好厲害哦,比基諾李維還要厲害呢!」
「什麼才基諾李維而已?我看是比詹姆士·龐德還要厲害!」
「嗯∼∼修毓,你應該教教我們幾招防身術,最近色狼好多唷∼∼」
哦,夠啦!
程忻洋支著下巴,忍住滿肚子的笑意。這群女老師的確夠猛,甚至比她還嗆!她個頭不算小,她們竟然還可以完全默視她的存在、把她當成路人甲?厚,也不想想她是誰?她可是修毓老師的女朋友呢!
程忻洋愣住。
女朋友?
她清澈的眸心一閃。
問題是,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嗎?他們算是一對情侶嗎?
嗯,應該是吧,她可不是隨便和男人牽手的。程忻洋搗起嘴,開心地呵呵笑,得意地聳肩。看來,那群母兔只有失戀的分了!
但,現在可不是她得意的時候,她應該想辦法把大熊身旁那群母兔趕走才是,讓大熊的眼中只有她這只厲害的小花豹,這才是當務之急要做的事!
第六章
晚上,程忻洋下班回到家裡時已近十一點,她以為全家人早就上床睡覺了,沒想到樂樂卻在她的房間,窩在被窩裡等她下班。
「壞小孩,這麼晚怎麼還沒睡覺?」
樂樂在姑姑的被窩裡磨蹭著。姑姑的棉被有姑姑的味道,她從小聞到大,那股馨香令她格外有安全感。
「姑姑今天好晚回來,修毓老師等到九點半才走耶。」
程忻洋掛外套的動作頓了一下,想起了今天他替她擦藥的溫柔模樣。由於背對著樂樂,所以樂樂並沒有看到她臉上泛起的酡紅。
「哦,他有來啊……」呿,真是沒用,想到他就臉紅,那看到他本人不就當場昏倒?!
樂樂在被窩裡翻轉一圈,伸了一個大懶腰。「今天是修毓老師和牧平跟我一起回家的,修毓老師說只有阿媽來學校接我,他不放心。」
程忻洋在床鋪旁坐了下來,樂樂立刻身體一翻,頭枕在姑姑的大腿上。
「你看老師對我們多好,什麼事都替我們想到了。」
「是啊是啊,所以你應該好好唸書,才足以報答你的修毓老師。」
程忻洋撫著樂樂耳鬢邊的髮絲和小巧的耳垂,嘴邊不禁漾起微笑。她應該感謝老天,讓樂樂依然保有一顆開朗、樂觀的心,不曾因為父母雙亡的陰影而鬱鬱寡歡,變成一個不快樂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