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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凌淑芬「反正放學不回家就是你的不對。」石滕清才不管她三七二十一。 「這個嘛……」時彥清清喉嚨。「其實我可能也得負點責任。今天放學我沒去接她……」 「什麼?」他跳起來。「她的最後一堂課結束時,已經十點多了,學校地點又荒僻,你也不怕她發生意外?」 「沒辦法,公司裡臨時加班。」時彥覺得自己好委屈。 「那你也應該打電話給我,叫我去接她呀!」他不接受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 「都怪那丫頭刁鑽,家裡明明有車子接送,她偏偏不坐。」韓國風加進來攪和一氣。 這下子輪到石滕清打算站出來替她說話。 「韓老伯,我想這怪不得寫意,您和她似乎存有極端嚴重的代溝問題,難免不想太『偏勞』您家中的物力資源。」原來就是這老傢伙想把寫意嫁給塚佑,他頭一遭遇上賣女求榮的父親。 「我和女兒的家務事用不著別人來插手。」韓國風的紫膛臉登時拉不下來。 林志芳和時彥一見情況不妙,趕緊過去勸架。一時之間,四個人纏夾在一起。 寫意好整以暇地坐著,亮晶晶的眼睛逐一掃視吵成一團的「法官」,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喏!」藍彤悠坐在她身邊,遞給她半顆剝好的橘子。「他們今天究竟來做什麼的?」 「不知道。應該是來為我的吧!」她聳聳肩。「嗯——老媽,這橘子好甜。」 「很便宜哦,一斤才二十。」藍彤悠開心地遞給她另外一顆。 母女倆悠哉游哉地坐在旁邊吃水果、看好戲。 觀戰半晌,她捺不住好奇。「你猜誰會吵贏?」 「你爸的個性不會和年輕人計較太久。」藍彤悠提出她的見解。「所以『你的他』應該會贏。」 「他才不是『我的他』。」她赧紅了雙頰,拿起抱枕捶媽媽。 「不是嗎?既然如此,他為何一直幫你說話?」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你沒見過他臭罵我的樣子,那才叫『窮凶極惡』。」她吐吐舌頭。那傢伙一旦失去耐性,十足十的翻臉不認人。 「是嗎?」藍彤悠洞悉她的心事。「愛之深責之切,我看他對你挺關心的,反倒你對人家愛理不理。老實告訴媽咪,為什麼不肯接受他?」 她別彆扭扭地絞著手指頭。 「他是日本人。如果我真想嫁到日本,只消答應塚佑的婚事就成了,幹麼和他攪和?」 「你爸爸不會當真把你嫁過去的,我一定會想辦法阻止。」藍彤悠梳理女兒柔細如嬰兒軟發的青絲。「你心裡一定還有其他計較,對不對?」 知女莫若母,她鑽進母親懷裡撒嬌,吸嗅著熟悉舒爽的暖香。眼睜凝注彼端正和父親舌戰不下的他。 該如何說呢?好複雜呵! 「他以後會回日本去!」她終於開口。「我對那個國家既不偏愛也不熟悉,又不會說日文,異國戀情成功的機率通常很低,何必白白傷懷?再說,我不想離你太遠。」她比比時彥。「我仔細考慮過,還是時大哥比較符合我的需求。」 藍彤悠感動之餘也不免好笑。敢情這丫頭的擇偶條件以地域性為原則,而非人品心性。 感情之事,終有一天她會自個兒開竅頓悟。 「好吧!隨你去,我不干涉。」她趕女兒回房。「快去睡覺,明天別再這麼晚回來嘍!」 一提起「睡」字,她的眼皮自動產生反應。 「OK!」鬧了整夜,又和色狼打上一架。吁——好累呀!「他們還沒吵完耶!怎麼辦?」 「等他們吵完,自己會回家,咱們別理他們。」藍彤悠決定道。 也對!於是她拖著憊懶困頓的步伐踅回房裡睡大覺。 而,客廳的這一方面,烽火連天的戰局漸漸接近尾聲。 「看不出來你倒是滿關心我女兒的。」韓國風的目光透出幾許深思。 「她替我工作,我自然應該關心員工的福祉。」他冷冷回答。 「反正我自有一套管教女兒的方式,不需要外人來置喙。」總算講到結論部分了,韓國風暗自鬆了口氣,他一定老了,才會吵個十來分鐘的架也覺得精神不濟。「至於她今晚的行為,我自然會替她善後。」 「今晚?」對了,差點忘記今晚的正事。「您倒提醒了我,我還沒有教訓她咧……她上哪兒去了?」 大家四下環顧,這才發現事件的正主不知跑到哪個太虛仙境去了。 現在仔細回想,剛才對她的一連串質問似乎也被其他人自動代打過關,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罵到她。 不行,哪能這麼便宜她,今晚不罵到她絕不甘心。 「寫意不教不乖,今天絕不能輕易放過她。」憑他對她貓性的瞭解,她八成窩回「籠子裡」睡大覺了。 他吃了秤鉈鐵了心,挑中一間想必是她房間的木門——因為門上貼了一隻加菲貓——闖進去。 「寫意,你——」瞄見床上的身形,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亭勻的骨架子蜷成甜甜圈的形狀陷進軟墊裡,嘴角勾起心滿意足的淺笑,紅撲撲的睡容純真有若孩童。她把松厚的棉被壓在身體下,身上卻覆蓋著一件很眼熟的衣物—— 真的相當眼熟。 「還以為弄丟了呢!」他輕喃,帶著不自覺的溫柔蹲跪於床畔。「原來被你偷回來做窩了。」 她嚶嚀一聲,翻了個身,絲毫未曾察覺床畔男子專注溫柔的凝視。 他的手指悄悄搬上她鬢際,一次又一次…… 最後,輕輕替她拉攏失蹤多時的長大衣。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情況不妙,大大不妙。 寫意開始感受到事情的嚴重程度。 最近她日也思,夜也想,獲得的結論卻差點讓她跌破眼鏡。 她,她發現自己對那個「倭寇」的好感居然遠超過對時彥的。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眼看三個月的期限越來越逼近,剩下不到一半的時間了,她和時彥的進展卻慢得可憐,反倒是和那個日本鬼子相處的時間多得沒必要。不行不行,她得想辦法阻止情況繼續惡化下去。 「時大……不,時主任,你現在有沒有空?」她探進電腦主任辦公室望望。 「還好,找我有事?」時彥從螢幕上抬頭。 「韓寫意、韓寫意、韓寫意。」歐亞一號快樂地呼喚她。 「嗨!」她踱進來拍拍它的腦袋。「時大哥,我有些私事想和你談談。」 「和石滕有關?」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不不,和你有關。」奇怪,她的臉上、身上又沒烙印,幹啥子每個人直覺反應她的問題一定和石滕清有關? 「哦?你說說看。」他好整以暇地靠回皮椅背上。 「呢,是這樣的,我有個不情之請。」她又開始絞手指。「我是想,這個,石滕大哥那兒的工作並不太需要我,而我又……呢,這個,時大哥,你可不可以把我調來當你的工讀生?」 石滕清嘴上說得好聽,答應幫她「設計」時彥,到現在卻一點行動也沒有。 管他的,求人不如求己。先斬後奏!只要先說服時彥答應她調職,即使石滕清想從中阻撓也來不及了。 「你和他是不是有心電感應?」時彥忍不住好笑,這兩人在玩什麼迂迴戰術?「他剛剛才和我談過把你調來電腦部的事。」 「嗄?」石滕想調走她? 「我本來還挺傷腦筋,擔心你在他那個部門工作得很順手,可能不願意離開。現在既然你也想換個工作環境,我當然求之不得。」 「喔!」他主動提出調走她的要求,卻不讓她知悉。為什麼?難道她的工作能力令他不滿意? 「韓寫意,」歐亞一號滑近她身旁。「那麼,以後我是不是只能在時先生這裡看見你?」 她茫然的眼光轉回機器人身上。 「什麼……哦,對……」不,不對,一點兒也不對。他這算什麼?暗箭傷人!背地裡捅她一刀,半聲不吭地調走她。倘若她今天沒來找時彥談調職的事,可能傻傻的被地出賣了都不知道。 「陰險!」狂熱的怒焰取代了心頭遭人遺棄的刺痛。「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小人。」 「什麼叫『小人』?」歐亞一號搞不懂。以它的標準來看,甚至以人類的標準而言,石滕清的體格可不算小。 「小人就是為人卑劣的意思。」她怒發如狂。 「喔,懂了懂了。」它拍拍手——剛學會的。「他媽的!」總算找到機會用用這個詞彙。 時彥幾乎按不回凸出的眼珠子。「你說什麼?」 「他媽的!」歐亞一號應聽者要求重複一次。 「誰?誰教你罵髒話的?」 它興高采烈地回答:「石滕清。」 石滕清?他幾乎想衝上五樓掐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