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姐。」老董事長也注意到她的存在,客氣的點點頭,笑了笑,就算打過招乎。
她已經很習慣冷愷群的母系人馬喚她「冷小姐」。這三個字意謂著客套,也意謂著疏遠,更意謂著將彼此的關係完全畫分開來,不屬於同一戰線。
「怎麼有空跑來找我?」他靠了過來,一手親 的攬擁住她的肩膀。疼愛有加的伸色,羨煞了旁邊的助理秘書。
好一副兄妹相親的天倫圖。
愷梅任他去做戲。
是啊,她為何有空跑來找他?如果真正的來意被他得悉,他只會反將她一軍,讓她天大的消息也套問不出。接下來,必須表現得技巧才行——雖然「技巧」這個詞彙專為冷愷群而存在。
「我們班想製作一個企業家第二代的人物專題,你是設定的受訪者之一,所以情商我幫忙提一下。」她淡雅的淺笑,狀似不經意。「這個專題報導佔我們學期成績的百分之三十呢!」
「啊!對了,你是大傳系的學生。」老董事長這才憶起。「今年幾年級了?」
「大二。」冷愷群插口。「外公,你先去休息吧!方才開會所討論的事,我心裡有數。現在我要來忙「親親小妹妹」交代給我的任務了。」
一群人呵呵的笑了起來。
無聊。
情勢所逼,她扯了扯嘴角,勉強奉陪。
「來。」
腰間一股力道暗暗施壓,她不由自主的被他簇擁著,進入協理辦公室。
喀咚輕響, 鎖的門,將她完完全全禁錮在他的世界。
她垂低眼睫,先穩住心率,免得戰前自亂陣腳。
「說吧!你有什麼事情找我?」他揉捏著憊累的後頸,陷坐進大皮椅裡,吁了口氣。
「你願意接受訪問嗎?」她聳了聳肩,自動坐在以前來訪的老位子——距離辦公桌最遠的那張客用座椅。
他緩緩盯望著她的嬌容,眼神舒慵,懶懶的勾起一抹笑,然後等待她的反應。
一如以往的千百次,當他直且注視著愷梅時,她的瞳眸會先游移開來,漸漸的,鵝蛋臉彷若浮水印,飄出兩抹清淡的紅暈,呼吸的頻率產生微妙的更變,優美的胸脯稍微增強起伏的節奏。若是他再不說話,她會慍惱的挑開眉角,抑怒的瞠睨他,然後挑戰的逼問——你看什麼?
「你看什麼?」愷梅懊惱的瞪望他。
哈!冷愷群忍不住揉著鼻樑,嘀嘀咕咕的低笑出來。他愛死了逗看她的反應。
欠了欠身,他開步進逼到她的安全距離之內,彎下腰,鼻尖幾欲頂觸到她的俏鼻頭。
深眸湧動著光彩,流氣卻 人心魄,古龍水的馨息挑逗進她的腦海,絲絲縷縷,傳輸著今人暈眩的男性狂魅。
連笑,也妖邪得過分。
「說啊。」他如魔如幻的輕吐,帶著薄荷味的氣息混進古龍水裡。
她勉強穩定住心神。這男人實在應該以「亂放電」的罪名打入大牢。
「我……我想……」她想做什麼?快呀!大腦,快編造出一個合理的引題。「我想去傳播媒體實習。」
「哪個媒體?」他的眸光掩上深思。
「「賀氏企業」所屬的編輯社。」聰靈的大腦總算沒有讓她失望。
狐疑的眼霎時瞇了起來。「就我所知,「賀氏企業」專司科技類的產業發展,是「縱橫科技」的老對手,旗下並未經營媒體公司。」
「我是指他們企業內部的雜誌編輯部。」她保持平穩的音調。「校方通常把正規的媒體實習機會保留給高年級,我今年才大二,只能輪排到一般企業的刊物編輯中心。」
「哦!我懂了。」他微微一笑,神情似乎很輕鬆自然。「這個寒假,我會安排你進「縱橫科技」公關部的文刊組見習。」
又來了!每次都自動幫她決定她應該去哪裡,不該去哪裡。
「您大概聽錯了,我剛才提到的企業體叫做「賀氏」。」雖然進賀氏實習只是說說的藉口,她仍舊滿心不悅。
「為什麼非去「賀氏」不可?」他的口氣與神情一起變冷。
這就是她需要的開端。
「因為我說不定能見到賀懷宇。」她努力命令自己不可以在他的銳眼下退縮。「他為人相當和善,這麼多年不見,我很想見見他。」
他凝望她,半晌,忽然搖了搖頭笑開來。
「別逗了,你想去「賀氏」找賀懷宇?」修頎的指頭猛地頂高她的下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賀懷宇貴為新生醫院的主治大夫,絕少涉足「賀氏企業」,更不管公司的事。你想進「賀氏」只是藉口,說吧!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她無聲的諷笑自己。冷愷梅,你不錯,僵持兩分鐘就被揭穿了,記得多多努力,下次說不定可以撐上三分鐘。
依照性格慣例,她別開螓首,又退化成悶嘴葫蘆。
茶几上,一角油膩露出她的背包外,顯得格外突兀。冷愷群盯著她,緩緩抽出那張舊報紙。
當眼觸及的訂婚照,立刻告訴他她的算盤是什麼。
「這算什麼?」他荒謬的挑了挑濃眉。「你得知賀二公子訂婚的消息,想上門吃醋找碴?」
「請你的大腦沒事多想一點有水準的臆測好嗎。」事情既然揭了開來,她也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相片中的女人,你應該很眼熟吧?」
「哦——」他也不玩那種故意裝傻的遊戲。「我懂了,追根究柢,復仇女神上門為她的白馬王子申張正義來著。」
「少扯東扯西的。」她一把搶回報紙。「你那又妖 又猖狂的新任床伴就是彭姍如,對不對?」
「我想你真正的問句應該修正為,我那又妖 又猖狂的新任床伴是否就是賀懷宇的未婚妻?」他搖頭晃腦的,迥異於她的震怒與正經。「叮咚!你答對了。」
「你也知道對方是賀大哥的未婚妻,為何還要和她交往?」不等他回答,她自己先拍了一下額頭。「噢,這就是答案,對吧?因為她是賀大哥的未婚妻,所以你才勾搭人家!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這些年來,賀大哥並沒有與你產生交集,當然更不可能犯上門得罪你,你為何執意要單挑他呢?」
「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明白了。」他打了一個謎樣的題。
「我已經滿二十歲,不算小了。」愷梅簡直想翻臉。
「二十歲?」他仰頭大笑。「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一個!就算不小,也構不上老吧?」
「那你呢?」她忿忿地反駁。「你十二歲開始騎機車,十六、七歲學會抽煙,二十歲已經交過上百個女朋友,怎麼不覺得自己乳臭未乾?」
「你這是在抗議十七歲那年我不准你抽煙的舊事嗎?」他似乎被她逗得很樂。
拜託!跟造種狡黠奸滑的人類談話,根本半點意義也沒有。她真是瘋了才會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我求求你,你別再牽涉進賀家人的生活了,好不好?」愷梅疲憊的歎了口氣。
他倏地沉靜下來,目光回復清冷。
清淡是一切邪惡的原罪。
「就我看來,你單方面要求我別去打擾賀家人,可不太公平。」他漾起譎異的笑。「賀懷宇介入我的生活,又該如何算法?」
「賀大哥哪有介入……」激切的反駁陡然中斷。
她怔愣了好一會兒,納悶地看著他的神情,一種異樣陰森、隱隱藏著不悅的臉色。然後,點點滴滴倏然在她心頭拼湊起來。
「因為……我?」她不可思議的輕問。「你特地交上他的未婚妻,只是因為他以前……曾經接觸過我?」
「他碰過我的人,就該料到終有一天會付出代價。」詭怪的動機換入他口中,全化成輕描淡寫的直敘句。
她躺靠回椅背上,短暫的頭昏腦脹,是自己也描述不出來的感受。
這男人的佔有慾簡直強烈到瘋狂的地步!
「請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不是你的人。」她恨恨的推了他一把,逼迫他退出自己的安全距離。「而且你也沒有權利因為旁人對我友善,就轉頭倒打對方一把。」
冷愷群並不欣賞她的叛逆。
「需要我證明這一點嗎?」他的眼又瞇細成一道縫。
「證明什……」疑問句來不及完成。
豹竄的矯軀陡然欺近。她只來得及輕呼一聲——僅只一聲而已,因為接下來,唇舌齒牙已落入另一雙唇的覆沒。
腦中眩起天旋地轉,心神有點迷糊,心思也散亂了。直至天地重又回復正常的上下位置,她的背也貼躺住某種光滑微涼的平面。
他的辦公桌。
桌面的幾件小文具,被人類突然的入侵掃跌向地毯。
她敏感的察覺身上半壓下來的體重,雙腿因方纔的遷徙而纏在他腰間。
曖昧的姿勢,火一般燙著了她。她忙不迭地擰握著粉拳,強抵在兩副軀體中間,試圖隔開一絲絲距離,即使只有幾寸也好。
他無視於任何反抗,執意鎖住她的唇。身為經驗豐富的男人,任何來自於女人的抗拒都會被視為挑戰。征服的念頭倏然激昂起來……他放緩力道,改重吻為吮舔,鮮活的逗引著她的情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