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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凌淑芬才怪!他決定不再容忍她了,總之,今天非把所有爛帳算個清楚不可。 「跟、我、回、去!」他的眼中根本無視於強做鎮定的彭珊如,和一臉無事人的冷愷群,勉強從微笑的嘴角迸出話。 「可是——」彭珊如和她的姦夫怎麼辦?「他們——」 「你少管別人的閒事。」他掀起她的領口,笑容已經成為俊臉上僵硬的面具。 「還是多多擔心自己的小屁股!因為它馬上就要挨揍了。」 「嗄?為什麼?」她明明記得自己今天沒說幾句話,難道連這樣都會出事? 而且,他為何笑得這麼醜?如果不想笑就別笑,破壞形象! 「走!」他拎著她轉身就走。 這回誰都別想拯救她! 本站文學作品為私人收藏性質,所有作品的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銳利的尖叫聲貫穿整座宅院。 久違了,女高音!陳管家和鐘點女傭同時停下手邊的工作,聆聽臥室裡傳出來的激烈戰鬥。為何嬌小的身子裡竟然潛藏著如此巨大的嗓門?他們永遠猜想不透。 「不要,不要,放開我!」 啪,另一記降龍十八掌狠狠打在她的屁股上。 「不……要……啦!哇……」終究忍不住哭了。 「哭!哭有什麼用?你還可以哭給我看,我呢?我找誰哭去?」一輩子沒鬧過的烏龍全給她鬧遍了。明明該開口的時候她卻要當啞巴,不該說話的時候她又口無遮攔。倘若換成他是何遠達,只怕也會被她的態度氣壞腦袋。「賀氏」和「華人」兩大財團努力了大半年的計劃,就此毀於她的手中。 啪,再賞她一下,多多益善! 「我……我又沒有……做錯什麼……」諳霓趴在他膝蓋上放聲大哭。他居然打她屁股!除了她父親之外,從來沒人打過她純潔的屁股! 「沒做錯?」光憑這句話就該再賞她一記。「我和何先生原本已經談妥了,如果你表現出一點基本的教養,他哪會被你氣得臨時變卦?」 說她沒教養?他該死! 「變卦的人是何先生,你應該去打他才對呀!」她從他膝蓋上坐起來,揮去俏額上流消的淚痕,忿忿替自己伸張正義。 她還不認錯?他冷然瞪著她,良久不發一言。 諳霓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此時寰宇瞪她的眼神像透了訂婚當天賀大哥打量她叔叔的眼光,怪恐怖的!無怪乎叔叔們隨便交代幾句場面話就離開了。 「難道我說錯了?」氣勢當場軟了下來。 他依舊不吭聲。 「你可以反駁我。」寰宇很少用這種眼神端詳她。事實上,就她印象所及,幾乎沒有。她的心頭惴惴驚跳著。 他放開她,逕自離開她的房間,頭也不回。 「怎麼回事?」他生氣了?一定是。以前他也生氣過,但是不到三分鐘又會和她有說有笑,向來氣不了多久,為什麼這次的反應奇特透頂呢? 他剛才抿嘴打量她的表情好冷漠,恍如瞪著陌生人一般。他真的不打算理睬她了嗎? 她莫名產生想哭的衝動。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寰宇關在書房裡大半天,直到太陽西下,心情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於是他拿起話筒,向遠在梨山的老大訴苦。 賀家兩個弟弟共同的特徵:平常雖然愛扯彼此後腿,一旦發生問題,仍會不約而同地找上老大尋求支援。 「她永遠認為自己是對的。」他喃喃抱怨。「無論我如何罵她,她總是找得到理由反駁。」 「嗯!」鴻宇向來惜字如金,今天晚上特別嚴重。 「她燒了『賀氏』還不過癮,又趕跑了『華人集團』!」 「這些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鴻宇打斷他滔滔不絕的抱怨。 「難保以後她不會逼走我們,自個兒坐上賀氏大龍頭的寶座。」他頓了一會兒。 「什麼意思?你已經知道了?」 老大當真具有廣大的神通,即使遠在梨山也能獲得台北的一切消息? 「諳霓昨天傍晚打電話給我。」 那可更奇怪了!好端端的,她怎會想到打電話給老大? 「你確定是『她』打電話給你?」寰宇存有幾分懷疑。 「非常確定!為了那通電話,我女朋友和我嘔了大半天氣,你說,我能不確定嗎?」 「又惹麻煩了?哈,那麼肯定是她沒錯。」他漾開惡意的微笑。「她打電話給你做什麼?訴苦嗎?喂,大哥,你可別聽信她的讒言,我對她堪稱仁至義盡了。」 「你非把她形容得一無是處嗎?」可以想見,倘若兄弟倆面對面,鴻宇現在應該擰起了眉頭瞪他。「諳霓替你打電話來求救的。」 「嗄?」這是他壓根兒意料不到的答案。「為什麼?」 「她知道自己最近替你帶來很多麻煩,所以央求我抽空回台北看看,順便說服爸爸答應你們倆解除婚約。」換句話說,人家想解救寰宇脫離苦海。這個笨弟弟! 「噢!」他沉默下來。會嗎?其實她心頭明白自己製造了多少麻煩,只是嘴裡不說? 「寰宇,」鴻宇頗覺得無奈。他的問題已經一團糟了,偏偏小弟喜歡加進來湊熱鬧。「多替諳霓想想好嗎?她從小失去母親,十二歲起父親患上重病,週遭環境又不容許她輕易向別人示弱,但是這並不代表她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她已經非常努力地想融入你的生活圈,其中難免發生一些弄巧成拙的情況,但她絕對是無心的,別把她想像得太惡劣,明白嗎?諳霓不會為了報復而故意整得你七葷八素,她不是那種人。」 仔細想想,在諳霓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上天已賜與她夠多的挫折,先喪母、後喪父、再加上親戚的垂涎,一路上行來,她承受過太多太多。來到賀家之後,她也不過以著一貫直來直往的脾性應付所有考驗而已,後來雖然惹出一堆麻煩,卻也替他帶來更多樂趣。或許,他對她要求太多了…… 該死!他又產生罪惡感。每次都這樣,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她嘛! 「我知道了。」他放下話筒,緩步晃出書房。 天色昏暗,已經過了晚餐時分。她和他一樣滴食未進嗎? 來到她的房門口,隱隱聽見裡面傳出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霓霓?」他輕輕推開房門,哽咽聲隨之中斷。「你睡著了?」 室內暗沉沉的,床上隱約突起一團黑影。 「唔……」阿成從床上坐起來低鳴。 他走過去,扭開床旁柔黃色的檯燈,大狗狗的軟毛有一部分糾結成一團,似乎浸過水。諳霓猛然受到光線的刺激,立刻將俏臉埋入阿成的背上。短短的一瞥,已足夠讓他瞧見紅腫潮濕的眼圈。顯然阿成的「衣服」是被她哭濕的。 「別哭了。」他推開阿成,探手將她濡濕的臉按入懷中。「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沒啥好哭的。」 「……我知道你很生氣……」細如蚊蠅的嗓音從他胸前飄出來。 「哪有?誰都曉得兄弟之中只有我的脾氣最好,從來不生氣的。」 「我……我害你和別人打架……」 「不算你害的,我本來就喜歡揍人。」 「你剛剛說自己的脾氣很好……」 他翻個白眼,即使在這種時候她也想反駁他嗎?好心沒好報。「泥人也有土性子!」 「嗯。」她暫時接受他的安撫。「後來我又差點讓公司著火……」 「你好心想修影印機嘛!」 「還把何先生的生意搞砸了……」 「都怪他沒風度。」 「然後我又作了噩夢……」 噩夢?他可沒轍了。 「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噩夢?」他調整姿勢,把她抱坐到膝上,準備聽故事。 「我夢見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她靠在他的肩上,寬厚結實的胸膛帶給她短暫的安全感。「在一間很大的庭院裡,有個男生陪我摘花,陪我玩。爸爸站在屋子裡看著我們……」 夢中的景物依稀和賀家大宅有幾分相似。她沒告訴寰宇,夢中的小男生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相像得令她心慌—— 「聽起來不像噩夢。」他捺下無奈的歎息。 憑他的力量,已經足以滿足許多人的願望。奈何她所需要的偏偏總是他給不起的,譬如說,她父親。 「後來爸爸突然消失了,我很驚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回頭向同伴求救。那個小男生卻忽然發脾氣,轉頭跑掉了,無論我如何叫喚他都不肯回來。」她幾乎是自言自語的。「他們全都一樣,自顧自走了,留也留不……」 記憶中所有關心她的人或她關心的人,最後總會離她而去,沒有例外。為此,她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帶有不祥的命運,才會令每個接近她的人得到淒慘的下場。 |